典型醉酒后的反应,头一阵一阵地痛,云朵苏醒后慢慢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当她想起晕倒前看见自己变成一条金色的大蛇时,心中不禁一颤,急忙低头去看身子,还好,不是蛇身是人身。身体被粗大的铁链锁着,动弹不得,云朵勉强坐起身来向四周望去,她可以确定的是这里不是她的卧室,应该是什么关押重犯的地方,因为空间狭小,四面无门无窗都是坚硬的石壁,仅是头顶透出一点昏暗的光线。云朵叹了一口气,向着头顶大声叫道:“救命呀,有人吗?”
叫了许久,云朵听到头顶一阵石头移动的声音传来,然后光线大亮,露出一个圆形的大口,云朵心中大喜,刚要开口说话,猛听“哗”地一声,泼下一盆狗血将云朵从头到尾浇了个遍。过了好久,云轩从洞口探过头来。
“哥哥救我!”云朵如看到救星一般,抬头大声叫道。
“谁是你哥哥?妖怪,快告诉我你把我妹妹怎么了?”云轩立在上头,一脸怒气地冲着云朵喝问道。
“哥,我就是你妹妹云朵。”云朵被泼得一身又湿又臭,气得直咬牙。
云轩站在上面回头冲侍卫招招手,接过一只火把朝洞里晃了下,然后威胁道:“妖怪,休来哄骗我,你再不说出我妹妹的下落,我就放火下去烧了你!”
云朵听了后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想起昨晚的事情,是个人看见了都会认定她是妖怪,真是有理也说不清,莫不成真的就这样被人当成妖怪给活活烧死,想想心中就怕,云朵赶紧抬着头冲着云轩说道:“哥哥,你相信我,你还记得我上次从白云观回来和你说过的事情吗?当晚我是被只金蛇给掳走的,后来被玄天镜的无尘道长救了,我哪里知道是不是那蛇妖给我施了什么法术。所以,所以,你信不过我,总信得过无尘道长吧,不然你派人去找无尘道长问问,他能证明我不是妖怪。”
看到云轩面上有些迟疑,云朵又急忙说道:"哥哥,我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抢我的桂花糕吃,被我咬了一口在左手手臂上,七岁的时候你捉蛤蟆掉到府后的池塘里是我拉你上岸的。对了,你六岁还尿床,九岁时去偷看杨嬷嬷洗澡,哄我在门外放风……"
这时候上头传来一阵笑声,云朵听到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想不到云小王爷六岁还尿床,九岁会去偷看女人洗澡。”云朵认得那是欧阳晨风的声音,她原先因为洞口小只看到云轩一人在上面,并不知道还有外人,又生怕云轩不相信她,所以一口气说了许多云轩的丑事,如今一听到欧阳晨风的声音,赶紧闭了嘴。
“别说了。”云轩被欧阳晨风听了这些小时候的丑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赶紧叫云朵打住,转头一看,欧阳晨风正冲着他笑,而周围的侍卫则一个一个都背过身去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云轩心里是愿意相信云朵所言的,可是昨晚上府上许多人都看见温池中是条大蛇,用铁链锁了扔到这地牢里后却又变回了人样,如果说这还不是妖怪那谁会相信?云轩于是说道:“无尘道长是玄天镜的人,我连玄天镜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让我如何去找他?”
“我和无尘道长分开时约了一个月之后在城东的‘醉仙楼’相见,我算了下时间,再过七天便是了,哥哥你去那里一定能找到他。”云朵说道。
云轩听了回头望向欧阳晨风,欧阳晨风向他点点头,于是云轩按了下机关,那洞口便又再次合了起来。
眼看着洞口又要被封上,云朵急得直哭:“哥哥,放了我,我真的是云朵,哥哥,我不是妖怪。哥哥,我怕……”
云轩离开时听到云朵的哭声心中不忍,吩咐看守的侍卫道:“别伤害她,每天记得按时给她送些吃的。”看守的头目赶紧点头答应。
“你相信她说的话?”云轩边走边问欧阳晨风。
“嗯,我相信她是云裳郡主。”欧阳晨风点点头。
“可是,皇上已经下旨要在三天后烧死她,这可怎么办?”云轩停下脚步,面带恳求地望向欧阳晨风。
“我回去和父亲商量,看能不能和皇上沟通一下多宽容几天,你尽量去寻到无尘道长。无尘道长是玄天镜太乙真人的弟子,与现在的掌门人乾坤真人是师兄弟,辈分还在长春道长之上,如果他能来为云裳郡主做保,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欧阳晨风拍了拍云轩的肩膀安慰道。
“云朵是我妹妹,哪怕是万分之一的误会,我也不愿她枉死。这次的事情真的谢谢你,亏你在皇上面前求情,我才能见到她。”云轩向欧阳晨风做了一揖,诚恳地谢道。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理应保她周全。只是皇上最痛恨妖人了,如果找不到玄天镜的无尘道长,这事情恐怕很难善了。”欧阳晨风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云朵夜里这一闹腾,皇宫里全乱了套,“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这已不再是安定王府的家事了,而被上升到了国家大事的重要议程,朝廷上基本分为两派,一派坚持说云朵是妖孽,应该用火刑烧死,一派是以云轩和欧阳晨风为首的说应该先请来无尘道长,弄明事实真相再下定论。于是争来争去没个结果,最后安定王爷终究是爱女心切以自己脑袋担保求得了皇帝的七天期限,如七天后寻不到玄天镜的无尘道长前来证明的话,便要将云朵处以火刑。
且说当日无尘与云朵分手后,便去了清云观拜会自己的老友长生道人,顺便借个地方给云朵炼“化妖丹”。当时应急将蛇妖的金丹喂了云朵以解蛇血之毒,虽然做了封印,可这金丹毕竟乃是蛇妖千年修练凝结而成,妖性太强,如是修行之人倒还不怕,可以将丹化为已用,但云朵只是普通人,不懂炼化之术,那金丹在身体中久了,妖灵散于经脉之中必成祸患。
由于临行前有事耽搁,当无尘拿着炼好的“化妖丹”去京城赴云朵的一月之约时已是与约定的时间迟了一日。刚在醉仙楼上坐下,无尘便发现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整个醉仙楼里都在议论云裳郡主月圆之夜化蛇之事,说到午时三刻便要将蛇妖处以火刑,众人便两眼放光,争得是千奇百怪,眉飞色舞。
无尘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他一把抓住一个正说得口沫横飞的家伙,问道:“刑场在哪里?”
那人见无尘轻轻一提就将自己的身体给拽了起来,吓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一个方向,结结巴巴地说道:“往,往这条街,直走,五百米,便,便能看到……”
无尘松开手,转身一跃便从二楼的窗户纵了出去,白光一闪没了身影,众人只看见眼前一花,半响才回过神来,一个个吓得杯碗落地,目惊口呆。
那被无尘拽过的食客,更是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嚅嚅道:“妖,妖怪,大白天就能看见妖怪,这世道乱了,乱了!”
石室里暗无天日,云朵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她每时每刻都昂着头望着黑漆漆的洞顶,希望当那头顶的洞口再次被打开时,能看到无尘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可是真的等到天顶再次打开时,无尘没有出现,倒是一群身穿铁甲的侍卫跳下来将她拖了上去。押解刑场的时候,看着自己被人五花大绑地禁锢在刑架之上,脚下堆积着厚厚的木柴和稻草,云朵彻底地绝望了,她在心里从头到尾将金蛇郎君上百代祖宗都骂了个遍,连带将无尘也埋怨了一番。
“时辰到,行刑,点火!”监刑的是刑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名叫何运筹,只见他“叭”的一声将监斩的牌子扔了出来,刑台下便走出几个手拿火种的兵士,将火把一起扔于刑台的稻草之上,不一会云朵脚下的稻草和干柴便熊熊燃烧起来,火光将云朵团团围在中间。
“烧死她!”“烧死这蛇妖!”围观的群众这时便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纷纷向台上扔石头扔破烂。
眼看着火越烧越近,灼热的气流烤得人头脑发晕,云朵甚至闻到了自己头发烧焦的糊味,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不再害怕了,也许死亡只是一个媒介,说不定自己便又穿越回了原来的世界,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个世界的哥哥了,云朵笑了,一双眼睛弯如新月,当无尘疾奔而来时,透过火光看到的便是这双月芽一般明亮的眼睛,他的心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你失约了。”又惊又吓又累又饿地被关了几天,云朵早已经是体力透支、疲惫不堪,看着那身着蓝色粗布长衫的男人终于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很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对不起。”无尘抱歉地说道,手向身后一招,背上的玄铁剑“当”地一声冲出剑囊化作一道剑光在云朵身上绕了一圈,云朵身上的铁链纷纷断裂开坠落于地。无尘一个纵身跃上刑台,穿过烈火将云朵接在手中,然后足尖轻点从熊熊大火中退了出来,一进一退不过是眨眼功夫便将云朵救出了火场。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劫持法场,来人,给我一起抓了!”何运筹正靠在桌上打嗜睡,一看有人闹场,赶紧大手一挥,叫手下的士兵上前将无尘和云朵围了起来。
“皇上有旨,何大人手下留人……”这时候一匹快马冲入刑场之中,欧阳晨风闯了进来,当他看到云朵安然无事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翻身下马,手中高举着圣旨对监斩官说道:“皇上有旨,暂缓行刑。”
何运筹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难怪这差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原来是个刺头,刚才如果不是有人闹场,这会儿云裳郡主恐怕早已烧成了灰烬,而这圣旨一来,自己拿什么去交差,想着想着,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心中直道好险。
欧阳晨风将圣旨扔给何运筹,转身望向云朵,见她晕靠在无尘怀中,欧阳晨风心中微微一涩,不过很快脸上便扬起了温和的微笑,他对无尘深深一揖,然后恭敬地问道:“请问尊驾可是玄天镜的无尘道长?”
无尘看了欧阳晨风一眼,点点头道:“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欧阳晨风脸上的笑容一滞,说道:“皇上只是同意暂缓行刑,并没有应允释放云裳郡主,道长能否和在下一起入宫在皇上面前为云裳郡主澄清一下?”
“不必了,她不是妖。”无尘说罢抱着云朵在众目睽睽下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