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液体在输液管里静静流淌。
苍白的手。
针头深深扎进皮肤。
小渝半躺着,眼神淡淡地望向窗外漂浮在瓦蓝天空上的几片流云,心电监护仪的线路接在胸口,“嘀、嘀、嘀”,的声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是显的有些刺耳。
他望着窗外,目光空洞无神。
门不时地被推开。
医生和护士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他静静地半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挂着寂寞凄凉的表情。
窗外。
微风轻轻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绚丽烂漫的阳光跳跃闪耀着透过小小的缝隙,在草坪洒照下斑驳的暗影。
树下,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小朋友在追逐嬉闹着,欢声笑语透过空气传进小渝的耳朵里,但愉悦的气氛却并没有感染到他。
是的,他不快乐,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快乐过。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淌而过,艳丽的霞光很快布满天际,小渝的脸也被染成红色。
如油画般美丽的晚霞笼罩在他的周身,微微卷曲的金色短发有些凌乱,小渝活动了下僵直的身体,抬头看了眼输液瓶,然后,按响了呼叫铃。
漂亮的年轻小护士很快推门走了进来,她看了眼小渝的病历本后,温柔地说道:“今天最后一瓶了哦。”
说完,她替小渝拔了针,并将心电监护仪的线路从他的胸口处取了下来。
“谢谢。”小渝礼貌地说完后,便又转头望向窗外。
将废弃的针头收拾进托盘中后,年轻的小护士看着小渝,说道:“小帅哥,你爸妈今天怎么没看来你呢?”
“他们可能忙吧。”小渝无所谓地说着,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年轻的小护士原本以为他不开心是因为父母没来看他而感到孤独的缘故,她想要安慰一下他。
可看是小渝一副根本不想理她的样子后,只能识趣的离开。
门再度被轻轻地关上。
万千道绚烂的霞光。
透过窗户的玻璃洒进病房。
小渝起身走到窗边,单薄虚弱的背影埋没在晚霞的光芒中。
米勒夫人推门进来时,正看到小渝静静地站在窗户旁边。
如画的晚霞。
醉人的美丽。
小渝金色的短发散发着盈盈的光泽。
他出神地望着窗外。
没有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小渝才恍然回神,他悠悠地转头,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饿了吧?来吃饭吧。”米勒夫人轻笑着握住女儿有些冰凉的手,心里一阵酸涩。
小渝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跟着母亲来到床边坐下,机械般地一口一口吃着她递过来的饭菜。
米勒夫人的手慢慢变得僵硬,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红。
没错,她很难过,看着这样的女儿,她心如刀绞。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调理,小渝的病情稳定了很多,发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这让人很欣慰。
可是,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哭不闹,不抗拒治疗,变得沉默而听话。
然而,这样的他,更像是一具没有思想感知的行尸走肉。
不说话,不回应,安静的任人摆布,仿佛他的灵魂已经不复存在,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一个没有感觉的躯壳。
窗外的晚霞渐渐散去。
天黑了。
病房里亮着一盏小小的灯。
水房中传来哗哗的响声,米勒夫人正在清洗着碗盘。
医院的走廊宁静无声,偶尔有几个穿着病号服的患者来回走动着,时不时的闲聊几句,发泄着压抑苦闷的心情。
夜越来越深。
米勒夫人望着病床上的小渝。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
没有声音,仿佛已然睡去,他的眼睛轻轻地闭着,呼吸很轻,很轻……
病房里光线昏暗,他静静地睡着,面容有些苍白,嘴唇是淡淡的紫色,出奇的俊美。
米勒夫人静静地离开。
小渝睁开眼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呼吸很轻,好像只有很轻的呼吸才能等到那个人轻轻推开他病房的门。
可是。
没有人。
那人从始至终没有来过。
昏暗的灯光下,小渝的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绝望的笑。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他却依然抱着那渺茫的希望,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这样的痛苦伤心吧。
…………
门外,米勒夫人掩住嘴,她无声地流泪,她知道小渝没有睡,她知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了。
天,又渐渐亮了。
下了夜班的米勒先生直接赶到了医院,当他看到坐在走廊椅子上哭泣的妻子时,心里一阵阵刺痛。
他快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依偎在丈夫宽厚温暖的胸膛上,米勒夫人的泪流的更凶了。
因为一夜低泣的缘故故,使得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堪,宝蓝色的眸中波光粼粼,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洋般忧郁凄美。
“亲爱的,我们的儿子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开口说话了。”她轻轻地说着,漆黑浓密的睫毛上滑落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米勒先生轻轻地点了下头,将她的肩膀搂的更紧了些:“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
说实话,他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女儿。
清晨的阳光照进小渝的瞳孔。
病床上。
他轻轻眯起眼睛。
忽然。
耳边听到某种声音。
他屏息,轻轻转过头向门口看去。
是护士送药来了。
他又转回头。
轻轻闭上眼睛。
不是他,不是他朝朝暮暮,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他明知道啊!
可是为什么?
他还是会抱着一丝的希望,即使这样的希望会让他痛苦悲伤,但他却依然心甘情愿地默默期待着。
期待着他可以来靠他,哪怕是看一眼就走,他也知足了。
“让小渝去上学吧。”沉默许久的米勒先生再度开口,他淡淡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不甘。
米勒夫人疑惑地抬头,怔怔地问道:“你不怕他再跟安少离……”
“难道你想看着儿子这样消极的过下去吗?”米勒先生不答反问,看到妻子的犹豫后,他接着说:“亲爱的,放心吧,我相信安老师,再说,有些事情不是回避就可以解决的,小渝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学会自己承担。”
米勒夫人看了会儿丈夫后,妥协的点点头,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选择这么做了。
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