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米勒先生边用餐巾纸擦着手边侧头看着小渝,浓眉轻敛,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真的倔强到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筷子。
艾伦和米勒夫人陆续放下筷子,她们也不约而同地看了小渝一眼,然后叹气,谁都没有说话,大家各怀心事。
作为一家之主的米勒先生自然要主持大局
,他清了清嗓子,沉静地开口道:“今天大家聚在这里不为别的,就是想讨论一下小渝和艾伦交往的事情。”
“爸!”小渝突兀的声音打断了米勒先生的话,也打断了艾伦激动的心情:“我有事,要先回学校了。”
他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被米勒先生呵止,他瞪着他的背影,冷声命令道:“坐下,商量完事情再走。”
双手在身侧握拳,小渝苍白的脸蹦的死紧,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单薄的脊背挺的直直的,无声地在跟米勒先生作着对抗。
米勒夫人担忧地皱起眉头,她看着小渝,温柔地低声劝道:“儿子,坐下听你爹地把话说完再走可以吗?”
她的语气带着乞求,米勒夫人希望儿子可以给自己一个面子,哪怕是一点点就好,然而,小渝并没有,他站在那里,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米勒先生还是气愤地起身拉住了小渝的胳膊,想把他拉回椅子上,可是没想到,自己刚触碰到他的皮肤,就被他狠狠地甩开。
力气大到让他的身体踉跄了下,米勒先生的火气被点燃,他瞪着小渝,灼烈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的脸烧出一个窟窿:“坐下!”
他的声音是不容拒绝的威严,小渝知道父亲是真的生气了,心里很怕,但倔强的性格依然支撑着他面对着父亲,不言不语。
“小渝!”米勒先生无法抑制地低吼,他的肩膀都因愤怒而微微发抖:“难到你非要让我当着小亚的面打你?”
打这个字让艾伦的心头一惊,额上不由地冒出一层冷汗,她很想上前去说点什么,却没有勇气,最终,只能拼命地抓住自己的裙摆,祈祷着米勒先生不是真的打小渝。
米勒夫人也是焦虑万分,丈夫打小渝她是见过的,所以,她很恐惧,但此刻,她又不能去说什么,不然他又要说她惯着儿子了。
微风送来阵阵清香,满院的鲜花开的美丽娇艳,可是此时,根本没有人有心情赏花,大家都被此刻带着火药味的空气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小渝面无表情地看着父亲,身侧的双手握的更紧,以前他不相信爹地会真的打他,可是自从那次他发酒疯被打后,便相信了。
“我不喜欢艾伦,不会跟她交往的。”这是小渝思索了许久后说出的话。
他无心跟父母对立,小渝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干涉他的生活,不要剥夺他去爱一个人的权利,然而,父母毕竟是父母,他们的想法跟他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为什么不喜欢?”米勒先生质问道:“放着这么漂亮优秀的女孩子不喜欢,非要去喜欢一个异国的男老师?”
“喜欢男老师又怎么样?”小渝理直气壮地反问着父亲:“现在爱情不分地域性别,我喜欢谁,由我自己决定。”
“爱情虽然不分地域,但性别一定要分清。”米勒先生严肃地纠正着小渝的错误:“你喜欢谁都不能喜欢男老师。”
“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你们为什么非要强迫我?”小渝也恼了,他冲着父亲喊:“难道艾伦优秀,我就要跟她在一起,那如果以后遇到比她更优秀的,我是不是要跟她分手,去跟那个更优秀的在一起?”
“别给我说那么多有的没的。”米勒先生大声训斥:“现在有这么一个优秀的艾伦在这里,你试着跟她交往一下试试。”
“我不。”小渝也大声拒绝:“凭什么你们认为优秀的就要给我,我觉得她没有安少离好,我不喜欢她,所以不会跟他交往,我这一辈子,只爱安少离一个。”
“胡闹!”米勒先生这一声直接破了音,他面红耳赤地瞪着小渝,脖子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身侧的双手早已握的咯咯作响,要不是他极力克制着,恐怕早就打在小渝身上了:“我不会允许你跟安少离在一起的,死都不会,你断了这个念头吧。”
“不可理喻的老古董。”小渝鄙夷地说道,突然感觉心脏有点儿难受,他放缓了声音,语气也转变为商量,希望父亲也能心平气和的跟他交谈
“爹地,为什么你们非要像管犯人一样管着我?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和判断能力,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
看到儿子转变了态度,米勒先生也卸下愤怒威严,他拉着小渝的手,像一个慈父一样语重心长地说:“小渝,爸妈都是过来人,见过的人和事要比你多,所以我们希望用自己的经验,来让你少走弯路。”
“可是你们的经验未必是对的。”小渝不敢苟同:“现在人的思想都比较前卫,同/性恋早就被大家接受了。”
“我不接受。”米勒先生生硬地说,关于这个问题,他是有原则的。
小渝也发现了,只要是关于安少离的事情,他跟父亲就无法好好沟通,抽回自己的手,他有些怄气地说:“我回学校了。”
“把事情定下来再走。”米勒先生又恢复了严厉:“等会儿我送你跟艾伦回学校。”
“我都说过了,我不喜欢她,不会跟她交往的。”小渝很坚决地说。
“你……”米勒先生气得语塞,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跟他再也不能平心静气地聊天。
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吧?
可是作为父母,哪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只是他们忽略了,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思想和想法,他们认为好的东西,并不一定能被孩子们接受,所以,就会有争吵,矛盾,甚至是伤害。
小渝和米勒先生,他们谁都不愿意伤害彼此,可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的。
看着父子俩之间的火药味再次被点燃,艾伦终于忍不住起身开口道:“米勒叔叔,您就不要逼小渝了,爱情本来就不是勉强的,我会跟他好好商量的,下午还有课,我们就先回去了。”
艾伦说完,拿着自己的包走到小渝身边,本想去拉他的手,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时候,他一定会甩开她的吧?
一股酸痛涌上心头。
米勒先生看了小渝一眼,又看了艾伦一眼,最终点点头道:“好吧,我送你们回学校,我就换衣服。”
他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他的别墅。
米勒夫人无声地看着站在一起的小渝和艾伦,不禁在心里赞叹又惋惜,真的是男帅女美,天生一对,可是,为什么他们之间就是不来电呢?
“小渝,没吃午饭不要紧吗?”艾伦还是无法克制地想要去关心这个她爱了四年的男孩子,虽然他始终冷漠,但她就是舍不得放弃,因为用情太深了吧?
“没事。”小渝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回了艾伦一句。
他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你不爱一个人,就不要对她太好,不要给她希望,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跟她见面。
于艾伦,小渝就是这样,因为不想伤害她,所以干脆就不要跟她有太多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