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木里图才勉强的咧了下嘴唇子,算是笑了。不再说什么,但他没有立即走,而是靠着里屋的墙,坐在了炕沿上。
好像是坐在这儿给里边的那仁花站岗一般。椰仁娜给他漆了茶。又看看薛朋妈的茶碗说:“亲家,你怎么一口不喝呀,嫌我们的茶不好啊?”
薛朋妈说:“我一个乡下老婆子,能喝出什么好赖,只是你们的情意太浓了,让我无法享受啊。”
这坨子的蒙族人很讲究的,只有浓茶才能体现出深意来,他们自己平时喝的就是浓茶。来了客人,那就更浓了,几乎是半碗茶,半碗水,他们用的都是茶叶面,喝一口,很苦很苦的。作为汉人的薛朋妈是无论如何也喝不惯的。
木里图说:“不喝拉倒,坐桥嚎丧——不识抬举,”要说蒙古汉子也怪,人家和他开玩笑,他生气,但他却和人家开玩笑。
薛朋妈不敢得罪这位老舅,只能忍气吞声,不得强作笑脸儿,因为她有求于这位亲家弟弟。说道:“我可哪有桥子坐耶,哪像人家大镇长,整天小桥车一坐,风风光光的,到哪都有酒有肉的。”
这一下子倒是把个木里图给说乐了:“还到哪都有酒有肉的,你给我呀?”
薛朋妈说:“哎我说木里图,你别昧着良心说话,你哪次去姐姐家,没给你酒喝,没给你肉吃?”
木里图故意气她:“那是你给我吃的吗?我是吃我外甥女的酒。你呀,只不过是帮着给做出来了。”说完他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一下,气氛缓和下来。薛朋妈才对木里图说:“兄弟,你告诉姐,我们家的那仁花是为什么哭啊?”
木里图说:“让你给关出毛病来啦,心里郁闷。”
“那,她在哪儿喝的酒呢?”
“她老舅家呗,别人谁能给她酒喝。我回家后就看到那仁花和她老舅妈两,一边喝酒一边哭呢,娘俩都成了泪人。”看到我进屋,她老舅妈冲着我就来了,向我抗议,说我不把她当人看待,整天把她圈在家里,不让她出去工作。”
“我想她突然说这些呢,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受到那仁花的感染,那仁花向老舅妈诉苦,说受到了婆婆的虐待,受不了了,跑出来和老舅妈诉苦。她老舅妈受到了那仁花的感染,引起共鸣。拿我出气,你说我冤不冤?”
这下薛朋妈才明白,原来你小子话里话外的,是拿话来敲打我呢。但她没有知声。想听听木里图还要说什么。就听木里图又说道:
“我想那仁花是已经结婚的人了,让她在我家呆着也不是个事呀,要把她送到你们家去,可是她说什么也不回去,还说要和你们家的薛朋离婚。”
薛朋妈一个愣神儿,向里屋的墙壁扫了一眼,“咋的,离婚,那也得为了点什么啊,婚是说离就离的呀?”
木里图说:“我和她老舅妈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在你们家不如牲畜呢,牲畜不能到处跑一跑呢,可是她在你们家连大门都出不去,是这样吗?”
“我那不是为了想早点抱孙子嘛。”薛朋妈脸红了。
椰仁娜不让了,说道:“亲家母,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我这个当妈的为自己个闺女争口袋,从小就跑惯了的孩子,一下子把她关起来,别说人哪,就是骡马驹子也会关出火儿来的。”
薛朋妈说:“那你们说咋办,我不关她,让她和那些小子们一起疯去!”
木里图说:“我说亲家姐姐,你儿媳妇和他自己老公在一起你怕什么?那不是有薛朋呢嘛。”
薛朋妈撅起嘴来向着东边方向一努,“我就是不愿意让那仁花和他在一起。”
椰仁娜知道她是指着张平凡说的。便说道:“我们家那仁花已经成为你们家的媳妇了,你这个老东西怎么还在这儿疑神疑鬼呢!”
“从他们结婚那天那仁花看那小子的眼神我就看出来了,她的心里还有他。”
“放屁,你把我闺女看成是什么人了!”椰仁娜急了。
薛朋妈说:“亲家母你别生气,我说的可都是实情,不信咱把那仁花叫出来,让她自己说说。”
木里图也不让了:“你个老东西再在这里放屁,别说我打你!你要知道有她老舅在这儿呢,任何人都不许欺负她。”
薛朋妈说:“亲家,作人得说理,我说她看那个小子的眼神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们可以背后问问她是不是这么回事。”她认为自己有理,说的是事实,因此,声音也高起来。
这一下,屋子里的氛立刻紧张起来。木里图说:“老薛家的娘们,我可是告诉你,如果你要再这样放肆,怪我不客气!”
薛朋妈也来了火气:“怎么的?你们不让人说话呀,我就是放肆了。能把我怎么样吧?”
“怎么样,我揍你!”说着,木里图拳头还真的兴趣来了。
要知道,来的时候木里图可是喝了酒的,蒙古汉子酒后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所以千万别惹他。说着,木里图便朝着薛朋妈够过去。
此时的椰仁娜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僵的,但她也不愿意服软,她必须和弟弟站在同一立场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薛朋妈离开这儿。可是让人家离开就是下逐客令,这样不但不礼貌,还挺伤人的。
她首先用身体挡住了木里图,又对薛朋妈说道:“亲家母,我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吧。”说这话的时候,她一再地向薛朋妈使眼色。意思是让她走是为了躲开木里图,可不是撵她走。
薛朋妈还真的怕被木里图给打到,不是别的,这事说不清楚,两亲家打起来,谁打了谁都是无处伸冤告状的。所以她便借坡下驴,“木里图,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薛朋妈一时情绪激动起来,她强忍了忍,便向里屋问道:“那仁花,反正妈妈是来接你来了,赶着驴车来的。你要是想回去呢,就跟我回去,要是不想回去呢,我也没有办法。你自己看着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