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催说:“老爷子,这可是停不得呀,方才你们不是还说要是停下来我们就得被这沙暴给埋上吗?”
幸旺达又是故伎重演,抓住了方向舵,瞪起大眼珠子吼道:“我不管,你要是不落下去咱们就同归于尽!”飞机一下便摇摆起来。几个人都感到了巨烈的摇晃,沙包子不小心撞到了巴特尔的身上。
幸旺达的身体已经离开了坐椅,为了保持自身的稳定,他只能紧紧地抓住舵杆儿,这样也就加剧了飞机的摇摆程度。
就在几个人的惊慌之中,小催连一声答应的时间都没来得及,便把直升飞机降落到沙地上。
沙暴接踵而至。外面的天瞬间黑了下来,就像夜晚一样,光线影影绰绰,虽然近在咫尺,人脸也只能是个隐约的轮廓。
幸旺达心中惦记着方才看到的那个火红衣服的人影,扒着机窗向外看去,外面比里边也亮堂不哪里去。只是黑呼呼的混沌一团。他摸索着要去找直升机的门,想出去找孙女,被小催拉住了,小催大声喊道:“老爷子你要干什么,想要我们全部都死在这里吗?”
幸旺达一把将小催推开,骂道:“滚开!今天谁拦着我和谁玩命。”在这个狭小的机舱里,他的声音就像滚滚闷雷。
小催被幸旺达推了个趔趄,如果没有机舱壳当着,不知要飞出去多远。小催靠着机舱向其它两个人喊道:“你们俩还不上前把他拉住,他这样不但救不了人,还要把自己搭上,门子打开,我们谁也活不成,而且这架飞机都要被沙暴给毁掉。”
巴特尔上前拉住了幸旺达的手说:“老哥哥,我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但你这样救不了孩子。方才那个不是孩子,这么大的风暴,孩子们是无法站立赶来的。也跑不了那么快。我想那个可能是沙漠里的火狐狸。”
幸旺达听他这样一说,不再往外挣了。
几个人只听到沙子打在飞机上的“哗哗”响声。沙包子问小催,“飞机没事吧?”
小催说:“这个很难说,飞机的好处是它的轮子高,不好的地方就是不稳定,很容易被风给掀翻了。还有那个三个螺旋桨叶片,都是招风的东西,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只好凭天由命吧。”
幸旺达不住地叫着,“开妍,我的开妍啊,爷爷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好孙女。”他用双手抱住了的头。
巴特尔挨着他的身边,说道:“老哥哥,别难过了,我们都这个年龄了,死不足惜啦。”
“唉,死对于咱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我想开妍她不值了,你不知道,她本来在巴西生活得挺好的,是让我生拉硬扯给叫回来的,这可好,让我怎么向他死去的爸爸交代呀!”
巴特尔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咱们不是一个样子嘛,可是有什么办法,事情让我们摊上了,就得面对现实,再说孩子们的最后结果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也许过些日子他们就回来了呢。
“咱们现在也不一定就是陷入了绝境,这风也刮不了多长时间,它到晚上就住了,那时候,沙子就没了。我看这架式不一定就把飞机给埋上。”
幸旺达说:“我只是想那个穿红衣服的人,也许她就是我的那个开妍呢,那不是叫爷爷亲眼看着被沙子埋上了。”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沙包子也说:“我说老总啊,你可是真是看错啦,那个地上跑着的不是人,是只狐狸呀。我开始也以为是个人呢,可是一想不对头啊,就像巴特尔大哥说的那样,人在这么大的风暴里是无法跑得那么快的。
“我们在这儿生活的久了,是有经验的,你就放心好了,前些年我和巴特尔都打过这东西呢。”
巴特尔说:“是啊,我们家里还都放着狐狸皮吊的小袄子呢。”
沙包子说:“是,这火狐狸皮袄可是真的暖和呀。不是大冷天儿还舍不得穿呢。”
他们故意这样东拉西扯地说着,就是想分散幸旺达的注意力。说了一会儿果然见效,那幸旺达也跟着加入话题中来了。幸旺达说:“我就不信了,那火狐狸皮袄它还能比貂皮大衣暖和?”
巴特尔说:“当然了,狐狸皮毛厚,貂儿?貂儿咱们没穿过呀。”说到这儿,他和沙包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沙包子知道,这位总裁上套了,他不再那么激动。不再争执,会心地笑笑。
幸旺达不再说话了,这回飞机不再摇摆了,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静静地坐着,显然还是沉浸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果然像巴特尔说的那样,外面的风沙渐渐地就小了起来。舷窗的上边,透进一道光亮来。巴特尔说;
“还好,这飞机没有被全部埋上,没有变成活棺材。”飞行员小催说:“可是怎么出去呀。门子肯定是打不开的啦。”
巴特尔说:“这个好办,把舷窗打破呗。”他看看幸旺达。
幸旺达正看着舷窗发呆。巴特尔忙说道:“个子大的也没有关系,等我们出去后再想法子把门子给打开。”
因为巴特尔和沙包子都是身材瘦小,从舷窗爬出去还算可以,幸旺达那么大的块头,他是无论如何都爬不出去的。飞行员小催也是五大三粗,同样爬不出去。他又笑笑说道:“不过现在咱们还得在这里边呆上一夜吧。好歹这里也比外面背风啊。”
沙包子也附和着说道:“那是,坨子的晚上是很冷的。”
是巴特尔和沙包子先爬出飞机的,他们打破了舵窗,然后奋力扒机门处的沙子。没有任何挖掘工具,他们只凭借着自己的一双手,硬是在沙地上挖了个大坑,直到机门勉强能够打开。
幸旺达和小催爬出来时,太阳也高高地升起来了。
初升的太阳把一道道沙崭新的沙岭照耀得金光闪闪。幸旺达向四下里看看,他还是希望能看到昨晚上见到的那个红衣服。可是他的老眼被沙滩上的亮光剌得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