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动静,细看时才发现,原来老头已经睡着了。他坐椅靠背是放倒了的,大大的头颅仰在上面,嘴也张得很大,这个睡姿着实有些不雅。
幸开妍又放大了声音叫道:“爷爷,下车了。”还是没有见到爷爷有反映映。
张平凡回身想用手去拨弄他的脸,可是够着有些费力,便跳下车去,打开了后车门,轻拍老头的脸蛋,“总裁,总裁,总裁!”
“啊!啊干什么?”睡眼朦胧的幸旺达愣愣地看着张平凡,说道:“这是在干什么?”
幸开妍忍俊不住笑了:“爷爷,到站了,咱们下车。”
“到站了,到哪个站了?”看来这幸旺达是真的睡懵圈了。惹得张平凡和幸开妍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幸旺达扒着车窗向外看了看,“哈哈里特长途客站?咱们到长途客站干什么来?”
张平凡小声说:“不是去车站,咱们上这边,是招待所。”
“住店?”幸旺达的大眼珠子又瞪起来了。即便是这光线不好的晚上车内,也能看到他的两只大眼睛在放光。
旅社的里边同外面一样简陋,狭小的门厅,老旧的吧台上放摆着一部黑色电话。电话后面是睡熟了的人头。
幸开妍走上前去:“喂!”见那人没有反映,便加大了声音叫道:“喂!请醒醒。”
一个小姑娘抬起头来,先揉揉眼睛,醒醒神,才问道:“啥事?”
幸开妍说:“住店。”
小姑娘尽量将眼睛睁大些,去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然后说道:“都三点了,怎么还想住店。”
幸开妍说:“夜路走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再走。”
吧台小姐说:“将身份证拿出来。”三个人都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放到吧台上。吧台小姑娘拿过去,将三个人的身份证号码抄写在登记簿上,收了钱,然后拿出一把钥匙放到吧台上说:“三楼309”
幸开妍皱着眉头说道:“小姐,我们可是两男一女呀,你只给我们一个房间怎么住啊?”
吧台小姑娘眨了眨如同生锈了一般的眼皮说道:“就这一个房间了,你们要是不愿意住,就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幸旺达说:“算了,一个房间就一个房间吧,都是自家人。”
幸开妍“咂”了一声,说:“我们先上去看看吧。”
房间里边陈旧还是一样的陈旧,但收拾的还算干净。问题是只有一张双人床,怎么睡?
张平凡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了,说道,“我在这儿就可以了。”
幸开妍说:“我不管你们了。”说着话一头扎在床上就睡了。
老头对张平凡说:“你也到床上地去睡吧,我老头觉轻。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到天亮了。”
张平凡说:“您要是能将就,咱们爷俩就在这沙发上坐一会儿,让她一个人在床上解解乏。”于是两个人坐在长条沙发上说起话来。但是没有多久,也都相继困顿,眼睛打起架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开了,就听有人说道:“哎,别睡了,别睡了,快起来。”
要不说这个时候被人吵醒是最难受的。张平凡勉强睁开眼睛,见是方才吧台里边的那个小姑娘。见到张平凡抬起头来,便说道:“你们都起来吧,赶紧将房间给让出来。这个房间早就被人给预定了。”
张平凡说:“你方才干什么来的。我们都住上了。不走。”
没想到这个吧台小姑娘却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道:“你们不走让我咋办啊,这是旗党委办公室预留的房间,现在人来了,我把房间给安排出去了。呜”
一见人家哭了,张平凡心软的毛病以来了,他看看幸旺达,想征求一下老爷子的意见。
幸旺达眼睛一瞪说道:“这个没有办法,开妍刚刚睡着,你忍心现在就把她叫醒?”
这时就听床上的幸开妍说道:“叫醒了我也不让,这是花了钱的,住进来甲乙双方的合同就已经生效了。”
张平凡对小姑娘说:“你回去吧,我们不让。”
这时一个人走进来说道:“怎么回事,我订好的房间给别人入住了?”
听这个声音好熟悉,张平凡向门口看去。随着声音落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现在房门口。张平凡急忙将脸儿转过一边。然而已经晚了,那个人已经看到他。并大声说道:“好小子,老子正想抓你去呢,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
张平凡不知这个人说的就是他,慢慢地将脸转过来,想偷偷地看一眼来人是否发现自己,当他慢慢地将头转过来时,看到那人正好在盯着自己看呢。
二人四目相对,张平凡知道已经躲无可躲,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子,说道:“巴赫尔书记。”然后便使劲地往下低头,好像自愿将一颗人头献出来,任由宰割一般。
这时那个吧台小姑娘看到了机会,便哭着对巴赫尔说:“巴赫尔书记,他们不肯给您腾地方。”这话是在告状,也明显带有挑拨性质。
巴赫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却笑了,说道:“人家睡到半路上,你往回要,当然不愿意还了。要是我,我也不会还。是你你愿意还?”
吧台小姑娘以为凭着自己和巴赫书记的熟识关系,想用一句挑拨的语言激起书记的火儿,借着书记的威严把这几个顾客给撵出去,她自己渎职的错误也就弥补上了。可是巴赫尔不但没有往外撵人,却还说这几个顾客做得有道理,便没有话说,为了争取同情,在一边撇着嘴唇,抽泣着不再说话了。
巴赫尔没有理会吧台小姑娘。看到了和张平凡一同坐在沙发上一脸倦意的幸旺达,十分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您休息吧。”说完便要退出去。
不想这一句客气话,却让老头精神起来了,幸旺达突然“哈哈”地笑着站了起来,用他那一惯爽朗的声音说道:“巴赫尔书记,我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