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钱多多，他妈作为实实在在的女强人，就刚才从不远处走过来的那几步，都带着令人无法忽略的雷厉风行，这会儿在看见陈闪闪之后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难得的真诚和喜悦。
“闪闪，你看你这孩子，难得来阿姨这儿实习都不跟我说一声。”
闪闪对着长辈的时候总能笑的特别讨人喜欢：“我这不是今天才刚来，还没来得及去找王阿姨您，就被您碰着了吗？”
“你这孩子，不过你要是在这儿遇上啥事了，甭客气，只管跟阿姨说哈……”
王阿姨本还想在寒暄几句，却是被她的宝贝儿子给硬生生打断了，“妈，你不是找我一起吃饭吗？要不我们走吧。”
钱多多都要随着他妈转身走了，却偏偏还不忘扭头用口语朝着她们的方向道；“给、我、等、着。”
本来这种幼稚的举动陈闪闪是懒的和他计较的，谁知他还觉不够挑衅，在最后向着李迪的方向，还给竖了个中指。
还真当在他妈的公司里就真是太子爷了？陈闪闪挑眉冷笑，快走两步，便将已走至食堂门口的王阿姨给拦了下来。
“王阿姨，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儿想问您，这次高数重修，钱多多他及格了吗？”
她这话一出王阿姨脸上盈盈的笑意便立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近乎凌厉的阴沉。当然此番变化并不是因为陈闪闪，而是只要想到钱多多那个位数的高数成绩，他妈便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瞪了眼钱多多，才冷哼道：“可不？就他，能及格吗？”
“其实王阿姨，我也一样差了几分，吓的我还以为会影响正常毕业。”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下，偷偷朝李迪招了招手，等她走来，顺手将她拉至自己身前：“还不是多亏了我们班长李迪找了我们高数凌教授亲自谈话，才给了我们一次开学补考的机会。”
“真的？”
“不止这样，”陈闪闪嘿嘿一笑，压下了李迪欲言又止的身形继续道：“还不止这样呢，她还说动了凌教授每周二给我私人补习，要不钱多多也一起？”
王阿姨这会儿的神情简直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了，光“可以吗？”这句话就连问了三次，更别提之后将李迪夸的有多好。
更别提那个原本分配的打杂小妹的工作，更在王总一句话后，就提上了跟着她本人学习的重要位置，硬要比较起来，比钱多多刚才来找她们炫耀的那什么总助的等级还要告上几分。
而等到钱多多好不容易和他妈吃完饭跑回来找她们算账的时候，反倒被陈闪闪眼疾手快，一张便签纸贴在了他的鸡冠头上。
同他的怒目相对的是陈闪闪笑嘻嘻的脸孔，“我家地址，明早九点前带上你的高数课本来我家，记得凌教授他亲自等着你哦~”
钱多多猛的从脑袋上撕下那张便利贴，然而他的愤怒除了多拔掉了几根自己的头发抽痛的他龇牙咧嘴之后，好像再别无用处。
第二天，也不知钱多多是真的怕了还是被他爸妈押送来的，早早的就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他昂着那鸡冠头雄赳赳气昂昂的本不想同陈闪闪说话，但想到凌明教授，还是免不了气虚的向她打听了两句：“你最近了解的多，你觉得凌教授最近怎么样？”
陈闪闪朝他耸肩假装听不懂，“要论对凌教授他性格的了解程度，全班不是应该就属你的体会最深刻吗？”
钱多多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凌明的课上只要一睡着就会有一道冷冷的声音把他拎起来，或罚站或干脆赶出教室的可怕回忆，整个人都非常不好的抖了抖，刚想再问几句，凌教授便已然在一串猫叫声中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其实钱多多的个子并不矮，从精确的海拔数值来看应该基本和凌明齐平，然而此刻就跟低头里被晒恹巴的蒜苗一样，两人相对而立之时，蓦的就让人觉得他比凌明凭白低了一头。
更别提当凌明也见到了他时，凛凛的抬眼看了他一眼，简直是吓的他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凌……凌……凌……”
憋了半天都没能把整句话给憋出来，反倒惹的凌明皱眉道：“我是凌明，你是？”
“噗——”
一旁的陈闪闪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感情他酝酿了半天，人凌教授早就把他给忘了。
凌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虽然他的灵魂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躯体，但是有些原主不重要记忆的零散缺失还是无可避免的。
当然，从字面的意思就可知这些记忆无关紧要。比如此时只需抬眼将目光凉凉的落在陈闪闪的身上，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答案。
“凌教授，钱多多他是来和我一起补习的。”
“是吗？”接过陈闪闪乖乖递来的作业本，修长的指尖从他的公文包里抽出了一份新的练习卷和两张白纸，“那你们就先合看一下题目，将答案写在纸上吧。”
他顺便看了眼壁挂钟上的时间，“现在是九点整，答题时间是一个小时。”
整个房子在他的一声命令后很快安静了下来，唯有墙顶上空调的微微风声和偶尔翻页和落笔的声音以及轻的正常人完全不会听见的猫步。
只是凌明显然并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虽然表面上他批着陈闪闪作业的样子如常，然而在不为人知的四维空间中，撒旦和米迦勒的对话从他们相视的第一秒便开始了。
也只有在这个空间里，米迦勒才得以短暂脱离禁锢他的猫身，凌空重展他宽大洁白的羽翼，火红的眸子逆光微微眯起，“撒旦。”
闻声，属于撒旦的灵魂也暂时从凌明的躯体中分出，重现他真正足有两米多高的宏大身形，犄角几乎顶到了天花板，漆黑的双瞳中冷然的视线落在他伤口依旧没能愈合的羽翼上，勾出一抹嗜血的笑容来，“米迦勒，别来无恙啊。”
“撒旦，像你这样因污秽而生的恶魔生来丑陋也就罢了，没想到被我断了一角的样子，更加不堪入目。”
洁白的羽翼轻轻扇动，却没有扇起风，回以的只是米迦勒高傲眉角下一个不屑的嘲讽，“唔，用我神明教于我的伟大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倒是有一句我最近从这个人类社会中学来的语句倒是用在你身上极为贴切，叫‘你小时候被猪亲过吧。’”
“哈哈哈哈。”说到这里，撒旦依旧是一言未发，他自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我们那里的人类养不养猪，如果有的话，说不定是真的——”
他兀自说到高兴处，却猝不及防撒旦突然就伸出了手，狠狠的捏住了他的脖子，“米迦勒，你说够了吗？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身处的是我的绝对领域中。”
一根纯黑细长的指甲随后划过他的脸庞，“在我的绝对领域中，不管是你的那对无聊的翅膀，还是这自以为是到令人作呕的脸蛋，只要我高兴，都能瞬间撕碎。”
即使身体已然全部在对方的掌控中，却无半点恐惧，目光穿过这个所谓“绝对领域”的狭小空间落在了正伏案做题的陈闪闪和钱多多身上，虽然这一刻他们对于这处空间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却并不是毫无关联。
不但如此，红眸里还闪烁这挑衅的意味，“哦？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动手呢？”
“你以为我不敢吗？”相对于力量和魔力得天独厚的优势，战斗中极容易点爆的脾气大概就是撒旦百万年来还剩下的唯一缺点了。
就像现在这样，攥住他脖颈的黑色手掌骤然收紧，让他的呼吸陡然一窒。不仅如此，他后背白色的羽翼也同时被另一只手掌扯住，随着一声怒吼，仿佛要朝着虚空处，划出一道极为残忍的弧度……
而在现世，陈闪闪不过是在做完一道题目的空隙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就惊的她手里的笔连着答题纸一道齐齐地掉在了地上。
“砰——”的一下，就连笔尖刺痛了她脚踝的皮肤都好无所觉，只是一脸震惊的定定看着前方。
几秒以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惊叫出声：“凌、凌……凌明教授，原来你来给我补课的真实目的只是想要撸我的猫？！”
一旁的钱多多随着她的声音同时抬头，所见的亦是面面猫脑袋朝上，四个猫爪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定格垂着，而凌明一手扯着面面的脖子，埋头凑在面面翻出的毛绒肚皮上，看上去大概应该肯定……是在吸猫！
钱多多长大了嘴巴，手里的笔也同样掉到了地上。
“砰——”
除此之外，屋内除了凌明吸猫的忘我呼吸声，静的再没有别的声音。直到面面垂着的四只毛茸茸的爪子重新挣扎着动了起来，随后响起的猫叫划破空气——
“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