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机的定时发出了“滴滴”的提醒音,他时间把握的很好,离原本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刚好洗个澡。
当他走下跑步机的时候,玻璃窗外的三人应该也很快知道了他的打算,然而,他还是一反常态的给陈闪闪打了一个电话。
透明的玻璃窗可以一清二楚的看见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比如电话刚想起的时候,陈闪闪恍然去包里找出手机的时候,手一滑,险些掉在了地上。
惹的他不禁轻轻勾了勾唇角,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喂,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虽然陈闪闪觉得他这个电话反常的有点多此一举,但还是朝着玻璃那一端乖乖点头,“哦,好的。”
钱多多订的那间包间很不错,吃饭、娱乐、休息甚至连卡拉ok设备都一应俱全,四个人才吃了没一会儿饭,钱多多就吆喝着要开始牌局。
这时凌明刚夹了一块看上去色泽饱满、肥瘦均匀的红烧肉,当钱多多叫嚷着从位置上跳起来的时候,他也恰好将那块肉含入了口中。入口即化的美味感受让他舒坦的眯了眯眼睛,因此都没有听清钱多多嚷嚷了半天的具体内容。
直到他回过神来,看见三个人都很一致的看向他,才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道:“我之前没有玩过,你们能讲一下游戏规则吗?”
钱多多又莫名激动了起来。草草说了一下掼蛋的规则,就自说自话由他划分了分组,他和李迪一组,完全没打过牌的凌明和打牌黑洞陈闪闪一组。
大家在小方桌边坐下,他一边洗牌还忍不住一边偷笑,如此压倒性的优势,今天不连赢他们个三局还能说的过去吗?
然而仅开局的第一副牌,当钱多多在李迪的配合下吸引完了陈闪闪所有大牌的火力,得意洋洋的扔出自己压箱底的最后一个五张A的大炸弹,满意的看着陈闪闪一脸绝望的表情准备扔到手里的最后一张单牌完美赢得首轮第一的时候,一直都未说过话的凌明便是在此刻突然开口。
“等一下。”
“嗯?”钱多多才举起的手顿在空中,以为他是有什么规则还没有完全弄懂,这种事情在新手身上太常见不够了,他微笑着应了一声,表示很高兴为他答疑解惑。
然而凌明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的干净利落,“我只是让你把最后一张牌收回去。”
“啊?”
钱多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五张十到A的同花顺却已当先在他的眼前一字摆开,同时传来的还有凌明招牌式凉凉的口吻,“按照你刚才所说的,同花顺比所有五张牌的炸弹都大对吧?”
铁则之下,钱多多只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六张一下要报牌,是吗?”
钱多多又点了点头。
“我现在手里还剩五张,你们有人要压我的吗?”
这一次,在场的另外三人集体摇了摇头。
“那么。”他薄唇微微上扬,将手里最后的一把牌完美脱手,“我最后五张是一个顺子,这一轮,是不是我赢了?”
钱多多这会儿已经完全懵逼了,不可置信的盯着桌面上那个最后的顺子,“那个啥……你这么大的顺子……刚才我们都在出顺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出?”
“有规定一定要出吗?”凌明挑眉问他。
钱多多语塞:“这倒……没有。”
“看来我对规则的理解没有错。” 凌明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还要分出二三四名是吗?你们两位有打过这个顺子的牌吗?”
钱多多看向李迪,李迪也抬眼看着钱多多,最后均默默摇了摇头。只有陈闪闪握着她手里那以为不会再有机会上手的烂牌,怔怔问道,“所以,现在我可以出牌了?”
一把极小的小顺子,一把极小的小三带二,然而却在打牌拼尽的最后莫名的没人能压过,顺利双上赢得了首轮的胜利。
“竟然还能这样……”
钱多多握着他最后的那张牌嘴巴都张成了O型,不信邪的理牌继续。之后的几副虽然多亏了陈闪闪这个黑洞也总算略有小胜,只是等到他们登上A的顶峰时,他们还在打可怜的8。
所以智商这东西,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
打牌这个人类的游戏,虽不会有从前异世界中他最喜欢的刀光剑影,鲜血迸射,但却仿若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而无论是何种战场,成王败寇的铁则不会变,往来交锋之中,亦让他感到畅快淋漓。
很快在凌明的带领下,他们组获得了首局的压倒性胜利。看着钱多多懊恼的以头抢桌,凌明却是心情不错地浅浅喝了口手边的啤酒,“还来吗?”
“来!”钱多多这会子被满满想赢的心态激地双目炯炯,还附带了点小小的心机和赖皮道:“既然掼蛋打完了,要不我们接下来换个玩法,玩拖拉机吧。”
凌明表示无所谓,然而难得能跟着大神赢的这么爽的游戏黑洞陈闪闪却忍不住哈哈大笑着揶揄他,“钱多多你确定还要换一种姿势来我们这里送死嘛?”
以至于手里抓着的手机都因为笑的太厉害而掉落了下去,恰好砸到了凌明的手臂,乐极生悲。
“凌教授,您没事吧?”陈闪闪吓的赶紧去摸了摸他被自己砸中的那处手臂。
事实上,砸中事小,只是不论是凌明还是撒旦,对于这具身体都有着异常的洁癖,除了自己外,不喜任何人的碰触。
因此眉头在陈闪闪的指尖触上他的伊始便皱了起来,然而当属于她特有的温热触感通过肌肤传入他感官的时候,好像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难以忍受。堪堪皱起的眉头很快被某种特别的感觉抚平,让他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抚过她的掌心,轻轻道,“没关系。”
室内被稍稍调暗的橘色灯光下,因他难得的轻柔语气变得有些格外暖融,不过钱多多应该是半点也没有感觉到,很快用他的大嗓门打破了。
“我送死?陈闪闪你敢不敢来点真的,从下一局开始,输的那一方没人都得喝光一瓶啤酒,如何?”
陈闪闪哪会怕了他,大大方方那眼珠子朝他瞪了回去,“好啊!来就来啊!”
虽然有凌教授护航必然是赢多输少的,但架不住陈闪闪的酒量差啊,不过三杯啤酒下肚,脑袋就开始有些晕乎乎的,等到再接着被钱多多骗了两杯下肚后,她才自知自己确实是醉了,只可惜为时已晚,已然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扬起半尺高的扑克牌把钱多多和李迪都吓了一大跳,唯有凌明依旧面色如常的坐在那里,在他们一片大惊小怪的聒噪声中显得尤为冷静突兀,殊不知,早在陈闪闪趴上桌子的第一秒,他就被她额头滚烫温度烫的怔怔然,一时间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与此同时,几公里以外陈闪闪家中,没有开灯的公寓里漆黑一片,唯有一缕屋外的灯光从一处莫名被打开的玻璃窗中透进来。而她的猫此刻便趴在这扇打开的窗沿下,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窗外。
仿佛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将要在下一秒携着夜风一道,进到屋里来。
然而良久之后,除了偶尔被吹起的白色窗帘,再无其他……
“喵。”他扬起头,向着虚空失望的叫了一声,也就在此时,家门口传来了很轻很轻的细碎声响。
细碎的声音持续不断,终于让他从趴着的窗沿下站了起来,好奇的伸出前爪,踏着他的小肉垫,“喵?”
当大门终于在持续的声响中被打开,首先探进来的是一颗黑黝黝的脑袋,接着是一身即便在混沌的黑暗中仍然能看出整片大红色的快递小哥专用制服。
接着他朝着地板上的那只蓝猫低头一笑,笑容谦逊而温暖,“My grace,很高兴光明之神再一次指引我来到了你的身边。”
即便如此,米迦勒仰着他的猫脑袋却是一脸不屑,“我刚才一直以为你能从我特地给你打开的窗外跃进来。”
“My grace,您这里可是21楼。”他稍稍正了正那印着鲜明“**外卖”的帽檐,笑容依旧和新鲜出炉的外卖一样热忱,“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展开您最圣洁的羽翼自行离开呢?”
米迦勒:“……”
然差人办事气短,他的猫鼻子不大开心的在灰色的皮毛下皱了皱,再扬起头的时候,还是扯了扯嘴角,赏了来人一个笑脸:“那你现在可以带我离开了吗?”
正欲回答之际,电话铃声响起,他当然选择了先接听电话。
“喂?啊,尾号是7620的安小姐吗?”即便此刻的通话对方并不会看到他的表情,他也依然笑容满满,“不好意思,刚才的路况有些糟糕耽搁了,不过我已经到达您所在小区了,五分钟后肯定给您送到……嗯嗯,谢谢您的理解与支持……好的,好的。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