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天在剧组的时候，林现抽空给叶婉打了个电话。
其实他昨晚看到邮件就想给她打电话了，可是那时候太晚了。
电话一接通，还是叶婉软软的声音：“阿现，怎么了？”
这若无其事又可爱的语气让林现挑高了眉毛。一会儿上热搜，一会儿请家长，她真的太会来事了。
工作那么久，他第一次收到昨晚那样的邮件，气得恨不得把叶婉揪过来好好教训一顿。他从小到大都没被老师请过家长，现在却要处理她被请家长的事情。
“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林现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就像往常一样。
叶婉“唔”了一声，无辜地说：“没有呀。”
林现气笑了，反问：“真的没有？”
这一次，电话那头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叶婉弱弱地问：“你都知道了啊。”即使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的心虚。
林现也不说话，只是换了个站姿，等她继续说下去。今天的天空很蓝，他所在的场景是个古代大宅院的围墙边，一抬头就能看到青砖堆砌的墙头以及天际的一朵白云。
“也不知道是谁举报了我。明明还有人跟我差不多。”叶婉的语气里充满着委屈，好像在等人帮她出头一样。
明明是她自己留下把柄给别人抓的，现在还委屈了？
可是她的语气实在太可怜了，软软得让林现到嘴边了的严厉的话语没说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下去不行。
“你是不是打算让蒋声瞒着我的？”他语气里带着责备问。
叶婉小声嘀咕说：“你现在不是都知道了吗？”
随后，她又继续说：“我已经知道错了。可是辅导员要请家长我没办法，我没有家长啊。”
对于没有家长这件事，她显得无辜极了。
这次换林现沉默了一会儿。
“我一会儿给蒋声发消息，让他这两天去一趟B大。”他不在，爷爷年纪又大，这种事还是要交给蒋声处理。当然，就算他在首都，也肯定不会去的。就算不是公众人物，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叶婉一听，语气立即轻快了起来：“好的！阿现你真好。”
林现轻笑了一声。他甚至能想象到叶婉从垂头丧气到两个眼睛都亮起来的过程。
他没好气地提醒说：“别得意的太早，这事儿没这么容易过去，等我回来再教训你。”
哭唧唧！
挂了电话后，看时间差不多要换衣服了，林现就往回走。没走几步，他遇到了顾月白。
“月白姐。”
顾月白愣了一下，笑了笑说：“你也在啊。我先去准备下一场戏了。”
“好，月白姐辛苦了。”
看着顾月白离开，林现若有所思。
顾月白是从另外一个角落走出来的，手上拿着手机，刚刚应该也是在打电话。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里隐隐带着水光，像是——眼泪。
这个圈子谁都有秘密，就算是大明星也有要烦恼的事情。
别人的事情，林现一向不太关心。
就在林现给叶婉打电话后的第二天，蒋声就去B大了。
蒋声跟着林现也好几年了，第一次被派遣这样的任务。当影视公司总裁助理还要假装家长来学校接受教育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他以前是个好学生，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都没被叫过家长。
“你找谁？”
这个应该就是了。
蒋声走进办公室，礼貌地笑了笑说：“你是郑老师吧？你好，我是——叶婉同学的家长。”他代表老爷子去见各种影视圈的大佬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郑老师没想到叶婉的家长还没到三十岁。“你好，你是叶婉的什么人？”她一边客气地说着，一边打量着他。
说辞蒋声提前都想好了：“我是叶婉的表哥。叶婉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她没有父母，这点老师应该知道。”
郑老师点了点头。她之前一点都看不出叶婉没有父母，她以为叶婉那样的性格应该是在一个很美满的家庭里长大的，是家里的小公主。
“你是她表哥的话，那也行吧。”郑老师心软，对于特殊的学生总是特殊照料的，“这次叫你来是因为有人举报叶婉经常旷课，都举报到院系领导那里了。她虽然是个旁听生，也应该要注意一下的，回去之后你好好跟她说一说。”
蒋声一个劲地点头：“好的好的。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一下，老师你放心。”
自从成了环纪影视的总裁助理之后，拉拢他、走关系的不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怂了。
蒋声一副精英的打扮，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学生会的学生们都忍不住看向了他，这时候却谦虚得像个学生，郑老师觉得好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意。
出办公室的时候，蒋声忍不住想，还好不是林总来的。他根本没办法想象他替叶婉跟老师认错接受教育的样子。
没走几步，他遇到了叶婉。
来B大之前，他给她打了个电话。
“叶小姐。”
叶婉软软的脸上表情冷冷的，语气非常哀怨：“你说过不告诉阿现的呢？”
蒋声脸皮非常厚地玩起了文字游戏：“我确实没打电话告诉林总啊，我是发邮件的。”
“你——”叶婉被气到了。她本来嘴就不算厉害的，被气到之后“你”了半天都没有下文，最后只能又是气愤又是委屈地看着他。
蒋声被看得心虚了。他轻咳了一声说：“叶小姐，这事不告诉林总以后被发现就不好了，被请家长这么大的事还是有必要告诉他的。再说林总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阿现都说回来要教训我了，还没有怎么样？”叶婉气得音调都变高了。
蒋声心虚地说：“不然，我请你吃饭？”
叶婉“哼”了一声：“才不要！我一会儿跟学姐一起吃饭。要我原谅你，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蒋声问。
被叶婉那双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他觉得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这种感觉跟被他们林总眼神警告有得一拼了。
“除非你帮我搞定我的期中论文。”说完，叶婉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
这是当枪手啊。
蒋声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决定答应了。
叶婉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伸手朝他比了个“二”，说：“两份。”
“为什么是两份？”蒋声疑惑地问。
叶婉“唔”了一下说：“那就一份吧，回头我把要求发给你。”
一篇八百字的论文把叶婉哄高兴了，蒋声觉得还是值的。第二天上班，他就把论文要求丢给了公司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说：“反正你没什么事，今天写好吧。”
实习生今年六月刚刚毕业，来环纪才一个多月，平时就是打打下手。忽然总助亲自给了他个任务，他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打开要求一看，他愣住了。
怎么这么像他大学里写的论文？
实习生把论文写好后，蒋声粗略地看了看觉得写得还不错，下班就去送给了叶婉。
蒋声走后，叶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拿着那一页纸看了好久才勉强看懂。然后，她拿了另外一张纸出来，趴在茶几上，对着这篇论文抄抄改改。
这个方法是陈潇告诉她的。
陈潇说只要把论文题目，开头结尾完全换一下，中间再换一些内容就好了。
叶婉花了三天时间才勉强搞出了另一篇论文，然后把自己手写的拿给了陈潇，让她帮忙润色修改一下，然后打成电子档再打印出来。
为了感谢陈潇，叶婉请她在学校外面的一个餐馆里吃了饭，刷了一下林现给她的银行卡。
影视城那边，正在保姆车里看剧本的林现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银行卡余额变更通知。一查还是餐饮消费。
他挑了挑眉毛。
日子过得倒是挺滋润的。
等论文弄好已经是十一月初了。
期中交论文这天，叶婉提前到教室把洛新的那份交给了他。想到为这两篇论文耗费的心神，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高兴，都不愿意跟洛新说话。
洛新看了看论文，觉得没什么问题，破天荒主动跟叶婉说了句“谢谢”。自从迎新晚会后，他就加入了学校的话剧社，跟表演系的同学和老师关系都很好，经常去蹭表演课。
叶婉依旧没有跟他说话。
没过多久，助教就先进来了。
今天课堂上人到的是最齐的。要交期中作业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一个学期只在这门课的课堂上出现三次的江老师也会来。
看许多女生翘首以盼，助教尴尬地笑了笑说：“江老师有事要耽误一会儿，你们直接把论文交上来，有问题要问江老师的可以留下来等他，没有问题的可以直接离开了。”
难得能见到江老师，大部分学生，尤其是女生都是不愿意走的。
走的最干脆的就是洛新和叶婉。
既然可以先走，他们两个人当然选择离开啊。
只是一个多星期后，叶婉接到了班长黄沅的电话。
黄沅说，让她明天上午去一趟江老师的办公室，江老师找她。
又要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