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唔”了一声，没有否认。
平时她哭起来要不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很夸张，要不就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第一次见她不这么娇气，林现有些不习惯了。
他觉得这样的叶婉让他有些心疼，还是娇气点好。
“怎么了？”林现的声音柔和了起来，像是在哄她、安慰她。
叶婉从他手里接过了红包，说了声谢谢，然后低下头。她并没有打开红包，而像是在打量上面的花纹。同时，她的嘴里嘀咕说：“我想起我爷爷了。以前在红枫村的时候，我跟爷爷过得可清贫啦，过年的时候，就一碗面，一条鱼，连带肉的饺子都吃不上。爷爷明知道我是个盆，不吃东西也可以，还是要把吃的留给我，说让我吃胖一点。盆是吃不胖的。”
林现半个身体倚在了沙发后背上看着她。
他知道叶婉口中的这个“爷爷”跟他一样，是个普通人类，但是他们有很深的感情。
她说的声音不大，平实的叙述却有很强的画面感。她的语气很轻快，看起来对时间的流逝很豁然，好像在红枫村的那一段生活只是她几百年悠长岁月里的一小部分记忆，可是林现却在里面听出了感慨和怀念。
“过年的时候爷爷也会给我发红包，虽然里面通常都只有一个铜板，但我还是很高兴。”叶婉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满足。
但是林现的心却也因为这笑揪了起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问：“那你爷爷知道你的能力吗？”按道理来说，有叶婉在，他们应该不会过得这么清贫。
“知道啊。爷爷知道我是个聚宝盆，可是他说收留不是因为这个。而且我也觉得跟爷爷一起种菜养鸡挺好的，也不觉得苦。”叶婉说着说着，眼睛里又起了水雾。
林现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安慰说：“你爷爷是个好人。”
明明有了个聚宝盆，只要开口以叶婉的性格肯定会帮助他，却甘愿继续过那样清贫的生活的人不多。
叶婉用手接住了一颗掉下来的金豆子塞进了口袋里，看着林现鼓起了腮帮子，低落地说：“阿现，我有些不高兴。”
她求安慰的样子很可爱，林现的心里说不出的柔软。他问：“想回家吹泡泡？”
叶婉点了点头。
她最喜欢吹泡泡了。
林现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两个老人也差不多要睡了。
他松开了按着叶婉肩膀的手，伸到她面前掌心向上。
叶婉看了看他的手掌，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在她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唇边勾起了一抹极温柔的笑，漆黑的眼睛里泛着浅浅的光芒说：“大冷天泡着水想想就冷，起来，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跟林爷爷林奶奶说了一声之后，林现和叶婉就穿上了外套离开了。
把车从小区开出来后，林现直接导航上了高速。
大年初一凌晨，高速上没什么人。
叶婉坐在副驾上，愣愣地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刚刚阿现的笑容真是好看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林现一眼。
车里的灯光很暗，从侧边只能看清他五官的轮廓，英挺分明。
“我们这是去哪？”她问。
林现看了看反光镜，一边变道一边说：“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到了首都的周边城市T市，直奔T市最大的广场。
因为环境问题，首都已经连续好几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好在T市还没有管制。
他们停好车走到广场上的时候已经将近三点了，但是广场上的人依旧很多。
T市人有个传统，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到广场上来放烟花。T市的小贩们也找到了商机，每年除夕吃完晚饭后就会来这里摆摊，卖烟花、卖花、卖帽子手套之类的都有。
“阿现你是来带我看烟花的吗？”叶婉满脸欣喜，“以前过年的时候，爷爷也会带我去县城外远远地看里面的有钱人家放烟花。”
这时候正好有烟花在空中一簇一簇地绽开，她看得一愣，说：“这么大的烟花要很多钱吧。”
林现被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笑了，解释说：“烟花在我们这儿不贵，很寻常，主要是放烟花的地方难找。”
“这样啊，那我能买几个那样拿在手里的玩吗？”
林现给叶婉买了一把狗尾巴。
叶婉从来没有玩过这么多烟花，两手各抓着一把，点起来后高兴得一路蹦蹦跳跳的。
全副武装，几乎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的林现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广场上人多，到处都是放烟花的，几乎没人注意到他。
没多久，手里的狗尾巴烧完了，叶婉回过头来，发现林现落后了好几步，催促说：“阿现，你快一点。”她的情绪终于不再这么低落了。
她的身后有两个小朋友刚刚摆好了烟花，她的话音落下的时候，烟花刚好被点燃，一大束地喷洒了出来。
叶婉就这样站在火树银花里朝林现笑着，笑得很暖。银色的光把她的皮肤照得很白，脸软软的像个团子。她大大的眼睛里有烟火在不停变化，非常绚烂。
这一刻，林现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她。
她不是他一直以来欣赏的御姐型，但是他就是想管着她、惯着她。
烟花喷洒的时间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熄灭了之后只剩叶婉站在缭绕的烟雾里，五官清晰。
林现勾了勾唇，正要朝她走过去，背后突然有个软糯的声音叫他：“阿现！”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噔噔噔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阿现，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林现低头一看，有些惊讶：“小哭包？”
两个大人在小哭包后面匆匆赶来，林现一看，是小哭包的父母。
小哭包是T市人，但是在这里遇到实在是太巧了。
小哭包的父母跟林现打了招呼后，尴尬地想要把黏在他腿上的小哭包拽下来，可是小哭包就是不肯。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引起了别人注意，有人喊：“那不是林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