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徐薏苡,登时喜难自禁,走上前,便细细打量起徐薏苡来。
见徐薏苡头上冷汗,惊呼一声道:“乖孙,你怎的满头大汗?”
“方才着急见爷爷,跑的急了些,爷爷莫要担心!”徐薏苡出声哄着徐达。
徐达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连到了几声好,视线在屋内扫视一圈,未曾见到宁无桑身影,不由有些恼怒,板着脸道:“宁无桑呢?他为何不在?难不成,没有亲自护送你回来?”
宁无桑是先斩后奏,宫中少有人知晓他先行回来了。
徐薏苡唯恐徐达生气,赶忙出声劝道:“宁大哥自然是将我送了回来的,只是前脚刚走,爷爷未曾见到他而已!”
徐达闻言,冷哼一声道:“还算他小子识相,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我看他怎么担当的起!”
“爷爷,你莫要这般说宁大哥,他这些时日,甚是照顾我呢!”徐薏苡面色绯红,俨然是一副怀春少女的姿态。
徐达心下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佯装不满:“不过与他出去了几日,怎么,现下便替他说话了?”
“爷爷!”徐薏苡被说中心事,不免有些恼怒。
“好好好,乖孙脸皮薄,那爷爷便不说了!”徐达笑的满脸褶子悉数堆积在一起,眼底满是慈爱。
“爷爷…”徐薏苡想起安成交待自己的话,咬咬牙,就快要说出口,可看见徐达一双鹰目,到底是升起一股胆怯来,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哎!”徐达应着,将徐薏苡的反应看在眼里,笑问到:“可是有话要同爷爷说?”
“没有,只是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爷爷呢!”徐薏苡抱着徐达的手臂,出声娇嗔,同徐达撒起娇,将此事糊弄过去。
未央宫外。
几拨人去而复返,皆是一无所获,在宁无桑面前,战战兢兢的摇了摇头。
宁无桑眉头紧锁,怒声道:“继续找!”
那些御林军不敢怠慢,忙又退了下去。
宁无桑抬眼,看着万里晴空,攥紧十指,天下之大,你到底去了哪里?
城外。
一户人家有一口小儿,皆是热爱玩闹的年纪,现下一行人聚在一起,围着床上一个人影喋喋不休的议论着。
叽叽喳喳的说着些童言童语,正在说的起劲时,床榻上的女子突然轻声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那些孩子皆被吓了一跳,做鸟兽状一拥而散,门外有一妇人,端了一碗草药进了屋,看见女子醒了,赶忙快步上前,将手上的汤药放在床头,便焦急的去扶那女子。
女子几日未活动,身躯已然有些僵硬,艰难的靠着床头坐稳,好奇的打量起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女子,自然是朱云初。
那日被战鹏从暗洞中送了出来,未能撑上多久,便晕了过去,身子沉到水底,万幸当时那女子的丈夫正在河边捕鱼,捞起朱云初,便将人带了回来,交给妇人细心照料,方才捡回一命。
“你,是谁?”朱云初看着面前的女子,缓缓出声。
沙哑的嗓子将她自己吓了一跳。
“姑娘总算醒了,快将这药,喝了罢!”那妇人长相丰腴,说话时一双眼睛微微扬起,添上几分喜气,叫人看着无端舒心。
妇人长了一副讨喜的圆脸盘,使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朱云初也未细想,便从那妇人手上将药喝了过来,药香味浓郁。
朱云初有些反胃,干呕一声,抬眼见那妇人神色殷切,想着煎药要费一番功夫,不忍辜负她的好意,咬咬牙,仰头喝下。
那妇人接过她手上空碗,笑眯眯道:“姑娘且忍着些,这里比不上宫里 还能得些蜜饯来调剂苦味,昨日奴家去市上倒是给姑娘买了些果脯,只是家中小儿甚多,未等到姑娘醒,便将果脯分食了干净!”
妇人提及自己的孩子,眼底满是宠溺之意。
朱云初的注意力却不在那蜜饯之上,而是那妇人如何会知自己是宫中之人?
朱云初睡得昏昏沉沉的脑袋陡然清醒过来,警惕的看着那妇人,出声问到:“你到底是谁?”
那妇人见她这般戒备,心下唏嘘,暗想着,定然是在宫中受了诸多委屈。
这妇人从前也是宫中婢女,侍奉的,是一位不受宠的妃子。
那妃子不受宠爱也就罢了,偏生活的还不清醒,认不清现实,最后神智也有些不清了,一心想着皇帝会来自己宫里。
妇人跟着她可没少受苦,打骂是常有的事,更甚时,拿了热水泼在她们脸上,从前种种,皆是梦魇。
妇人现下见到朱云初,只觉像是见到当时的自己,她又是从上河道而来,那上河道,通向宫内。
朱云初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的看不出原来面貌,那妇人见她奄奄一息,只当她是个宫女,惹怒了主子,被乱棍打了一通,随意扔了出来。
那些人定然是当她死了的,怎知她命大,居然顺着河道留了出来,被自己的丈夫发现,躲过这死劫。
妇人越想,便越觉得朱云初可怜见的,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手臂。
朱云初瞧见她那手臂,心下蓦然一沉,那手臂上纵横交错便布着的,皆是伤疤,伤疤狰狞,断然不是小伤口。
朱云初一个看客尚且觉得触目惊心,那妇人却犹如没事人一般,将袖子拉下,笑眯眯道:“这些伤疤吖,是我从前在宫里做差事留下来的,当时我比你吖,好不了多少,若不是那一年兵变,叫我趁乱逃了出来,只怕现下,我早已是宫里的一个孤魂野鬼了!”
那妇人说的云淡风轻,眼里满是笑意,似乎不过在说一个笑话。
“你是前朝人?”朱云初缓缓出声。
那妇人摆摆手道:“什么前朝当朝,我竟出了宫,这些事,便不再想啦,姑娘,你也看开些,前尘旧事,便忘了吧,好好活着,往后自然有大造化哩!”
那妇人出声安慰着朱云初,朱云初知晓,她定然是误会了自己是个宫女。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自己再同她解释,朱云初点头应下。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