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司徒风铭自白天醒来一次后,就再也没醒过,越青鸾抚上他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她轻点头。
起身拿起旁边的水盆,准备出去换水。
等到离开,房内就只剩下司徒风铭一人。
他闭着双目躺在床上,放在被外的手动了动,眉间皱起,“呃。”薄唇轻启,绝美的桃花眼睁开了一条缝。
又头痛的闭上,抬手摸了摸太阳穴,视线悠忽的打量这个房间,想用另一只手撑起身子,却发现手臂已经没了,瞳孔瞬间放大了好几倍。
“我的手……”脑海之中,闪回过战场上耶格砍掉他手臂的片段。
房门被推开,紧接着是水盆落在地上的声音,越青鸾激动的过来,“司徒风铭,你醒了。”
他看向她,很快的掩饰住眼底的一抹情绪,脸色也很复杂,一双桃花眼渐渐染上陌生感,“你是谁。”
越青鸾浑身震了一下,笑了几声,“你在说什么,我是越青鸾,你,你怎么会忘了我。”
他痛苦的闭上眼,手扶上额头,“头好痛。”
“头痛?我去找前辈,你等我。”越青鸾急急忙忙跑出去,待房门关上,他睁开眼眸,目光深邃的看向房门口。
过了许久,司徒风铭的房间顿时挤满了人,越青溪、荼灵、寸步、司徒正,就连越青商和小意都过来了。
他背靠着枕头,伸出手让黄三诊脉。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黄三抬起老眼,与司徒风铭视线对上,狐疑的问。
司徒风铭很肯定的点头,“是。”
黄三面容严肃的从鼻间叹气,对着他们道:“都出去,我要仔细检查一下。”
“前辈,我儿他没事吧?”出去前,司徒正仍旧不放心的问。
“有没有事我还不敢肯定,你们先出去。”他没有去看他们,淡道。
闻言,几人都出了房间,越青鸾的目光在司徒风铭身上游走了一下,只可惜他根本就没有去看她。
她失落的出去关了房门。
待他们都出去,黄三无奈的望向他,司徒风铭一笑。
几人焦急的在门外等候,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房门才被打开。
黄三从里边出来,合上房门。
“前辈,他如何?”司徒正上前问。
黄三下意识的去看眼越青鸾,她站在几人后面,表情异常平淡,黄三干咳了一声,“之前的噬情毒残毒未清,加上这一次受伤,所以司徒风铭暂时性的失忆了。”
“暂时性?这是什么意思?”越青商不解的问。
“意思就是说,他可能还要过段时间才能恢复记忆。”黄三说道。
“前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司徒正急忙问。
“短则一两年,多则……”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就算他不说,眼前这几人也能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越青鸾穿过他们走到门前,抬手欲推开门,可手还停顿在半空之中,她又收了回来,垂在一侧。
越青溪看眼周围的人,越青鸾的背影显得落寞至极,他大步过去,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青鸾姐,你也失去了你八岁那一年的记忆,而你还是喜欢上了他,这一次,不过是换成了他,我相信,风铭兄还是会爱你。”
越青鸾垂下眼睑,“嗯。”推门进去。
房内,司徒风铭深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断臂之上,注意到越青鸾进来,他没有抬头,反而单手支撑着身子躺了下去,面朝里边。
越青鸾走过去的脚一顿,目光显得很黯淡,她走到床边坐下,“就算你忘了我,我也不会怪你,就像半年以前,你来找我,我也一样忘了你,这样,我们就扯平了,不是吗?”
司徒风铭闭着双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等他感觉到脸上那股炙热的目光消失了,他才睁开双眼,翻过身来,房间内空荡荡的,就剩下他一人。
眼角隐隐泛着泪光,“对不起。”他轻声吐出这三个字,手臂传来疼痛感,司徒风铭皱了下眉。
司徒府大厅。
兰渝昊微作揖,“朝廷拨了赈灾银两,前来北荒,估计已经快到北荒了。”
“好。”因为司徒风铭已经醒了,司徒正此刻心情大好,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喜上加喜,“好啊,等赈灾银两一到,兰渝公子就与老夫一同去赈灾吧。”
“遵。”兰渝昊坐下,垂眼思索,“司徒大人,听闻司徒公子已经醒了?”
“是啊,铭儿已经苏醒,不过。”司徒正面色僵了一下,“不过他忘了以前的事情。”
闻言,兰渝昊淡笑,“那真是可惜了。”失去了记忆?连鸾儿也忘了?他勾唇。
落了几夜的雪,荒山也雪白一片,山下,几辆马车在雪地之中留下车痕,领在前头的人突然勒马,厉眼看向前面。
前方,几十个平民装扮的人手持刀剑,凶狠的看着他们。
“小小山贼,竟敢拦路,可知道我们押运的是朝廷赈灾发银两!”那人道。
蓦地,前面的人分成两边,让出一条道来,一身材修长的男子走了出来,脸上戴一个黑色面纱,露出一双细长邪魅的凤眼格外瞩目。
“你是谁!山贼头子?”他嗤笑。
“朝廷银两,那就更要抢了。”男子慢条斯理的说,那人一怔,微眯眼,“好大的口气,来人,剿了这伙山贼!”他拔出剑。
“不好了!”大厅内,司徒正和兰渝昊还在商谈事情,士兵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将军。”
“什么事这么慌张。”司徒正皱起老眉。
“朝廷拨给我们的银两,被,被一伙山贼抢了!”
司徒正一下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桌上,“胡说,我们北荒哪里来的山贼!”
“回将军,那伙山贼好像是这些天刚成立的,就在荒山那边活动。”
兰渝昊起身,请命道:“司徒大人,在下愿意带兵去剿灭山贼。”
“不。”司徒正抬手,“你不了解那的地形,那群山贼来势汹汹,这么快就有如此多的人手,那山贼头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大人的意思是?”兰渝昊寻问。
“此事,我会交与其他人来处理,兰渝公子就不必担心了,朝廷的银两绝不可能落入山贼的手中。”
“那就谨遵司徒大人的意思。”兰渝昊正好也不想淌这趟浑水,之所以请缨,也不过因为兰渝堂吩咐过他,要尽量多帮司徒正,不能丢了兰渝府的脸面,司徒正这般一说,还正好顺了他的心意。
“寸步!”越青鸾叫住他,寸步回过身去,“殿下。”
越青鸾看向他端的药碗,道:“把药给我吧,我去送给他。”她从他手中接过药,抬脚过去。
进了房间,司徒风铭正在单手包着纱布,看了她一眼,又淡淡的移开了目光。
越青鸾拿起药碗,走近他,“喝药了。”
司徒风铭咬住纱布一头,大手抓着另一边,打了个结。
“以后这种事,让我和寸步来做就好。”她坐到床边,拿起汤勺搅拌着药碗,轻轻吹了一吹,递到他嘴边。
“谢谢。”司徒风铭说完这句话再喝下她汤勺中的药,见到越青鸾明显的愣了一下,他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继续喂他吃药,嘴角扬起个嘲讽的弧度,“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谢谢。”
“是么,不知姑娘和我是什么关系。”药的苦味在嘴中散开,他边喝边皱眉问。
“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她抬眼看他,“嗯?”
“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司徒风铭还没有血色的唇瓣上扬,“姑娘对我这般好,我们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越青鸾拿汤勺的手一颤,随即她恬笑,“是,很好的朋友。”
待药碗见底,越青鸾转身,裙摆被他拽住,越青鸾背过去的身子颤了一颤,“司徒风铭……”
“你头上有东西。”他笑说。
越青鸾抬手摸向头顶拿下一片枯叶,“噢。”她垂下头,快步离开。
司徒风铭对着她的背影浅笑,突然触碰到断臂,他眉头一皱,目光黯淡的看向断臂,轻咬牙。
入夜,兰渝昊知道司徒风铭醒了,打算去会会他,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恰巧越青鸾还不在,他抬手敲了敲房门。
司徒风铭坐在床榻上,听见敲门声,启齿,“进来。”
兰渝昊推门而入,司徒风铭见是他,眼底的冷色一闪而过,“请问你是?”
“你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兰渝昊走至床边,轻声问。
“嗯,不知公子是?”
捕捉到司徒风铭眉宇间的疑惑,兰渝昊稍稍放心,“我是兰渝昊,你去上阳之时,和我见过几面。”
“上阳。”他呢喃着这个名字,“那是哪。”
兰渝昊挑眉,“一个比北荒好很多的地方,司徒公子以后有空还可以去看看。”
“嗯。”他微点头。
兰渝昊看他一眼。这番模样倒不像装的,看来他是真的失忆了。“司徒公子,你可知道你和越青鸾说什么关系?”
“她与我说,我们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