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我们也并没有要去伤害那对情侣,只是想要他们将身上的钱财都拿出来,之后就可以让放他们走。只是没想到那个男的极力反抗,还要报警。你也知道,人逼到绝地境做出来的事情有多疯狂。最后,为了不让他惹事,将他绑住,把他**堵上。和他一块的女孩急眼了,过来就要和我们拼命。当时,我远远地站在一边,并没有参与,我不想闹事。但是……”薛刚抬眼看了顾子若一眼,见她没有投来鄙夷的眼光,方才继续说下去。
“女孩突然朝我跑过来,跪着求我放过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她要向我求救,难道她不知道我和他们一样,也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么?可是,在我低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眼底的泪,我的心软了。然而,她一定想不到的是,我救她的方法就是要了她,并把她丢给了他们。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声音,以及恶毒的咒骂,还有她那我到现在都忘不掉的眼神,我知道,我就是死了都无法偿还她的亏欠。”
薛刚突然双手捂住脸,热泪从他的手缝里缓缓流出,滴落在桌面上。
顾子若静静地听着,眼前浮现出那混乱的场景,一对情侣,因为他们的突然出现,男孩被绑架,女孩被轮奸,那是怎样混乱不堪的画面。
这画面,给她莫名的**感,像是就发生在上段时间。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里出现另一个男人和她倾诉,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故事,一样的痛苦、绝望。
他也如同薛刚这样,用双手捂住脸,深深自责着。
只是薛刚是背负着罪孽,在痛悔中度日。
而那个男人,是受害者,是被人悔了一生的绝望,没有保护自己心爱女人的无助。
顾子若刹那间,像是灵魂出窍,被这幅场景给固定住了。
原来,施与受,爱与恨,都在一念之间。
他们都是凡人,都有凡人的痛与悔。心善,就会被良知牵绊。
“你没有去自首?”顾子若握笔的手在纸上画着,每个字符代表一种寓意,这样简单的字符只有她自己能够看懂。
薛刚不自觉地身子抖了抖,他用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不知是因为还沉浸在过去里,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顾子若突然转移的话题。
他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顾子若的眼睛,那双晶亮的大眼里,照射出无知的自己。
这两年多的日子里,她日日夜夜心惊胆战着,为自己卑劣的行为深深厌恶自己,可却从来没有想过用自首去赎罪。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那天,仓皇离开事故现场,离开那座城市,远远躲了起来,再也不敢去多问后面发生了什么。
可以说,他甚至还抱着侥幸的心理,那对情侣不会去报警,警察也不会找到他。
顾子若看着他全身散发出颓废的气息,竟莫名地有些失望。
如果不是因为受害者软弱,不敢报警,失了女孩的名声,薛刚或许早已伏法,而他们也不用活在痛苦的过去。
那个女孩也不会用装失忆去面对她的未婚妻。
是的,顾子若从那天那个男人给她诉说,说他的未婚妻突然什么都忘记了,连他都不认识。她就知道,是女孩故意骗他的。
她只是不想去面对**的自己,更不想让她的未婚夫可怜自己。
然而,一个月后,那男人突然打电话说,他的未婚妻已经好了,也不说原因。之后,也没再打电话过来。
这是让顾子若最不能理解的。
顾子若看到薛刚摇头,她又追问道,“那你有尝试去打听对方的消息吗?”
“有。”这次薛刚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露出一脸的失望,“以前的那些人,都早已失去了联系。所以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已经……”
“我想,如果你的那帮朋友没有继续去做非法的事,那应该现在都和你相安无事,不,或者说,他们应该比你过得好一些。”顾子若冷笑。
薛刚虽然不知道顾子若为什么突然冷笑,但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嘲讽他的这些无耻朋友。他低下头,绞动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无意于去过问你现在的状况,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你离抑郁还远着,还没构成对身体健康有什么威胁。你只是太过于焦虑,自责,却又不敢勇于去承担什么,所以才会有种茫茫然,不知该接下来干什么。”顾子若一针见血地说出他的毛病。
薛刚的脸白了白,似乎被人戳破了隐私,有些无所适从。他抬头看了看她,又垂下眼,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顾子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事情应该尽早解决,就这样拖着,百害无一利。
“我听说,最近有人看见那个男的出现在你诊所?”薛刚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哦?你在调查?”顾子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病人的隐私,她一向都不允许外露的。除非是当时一起跟过来的,有人认识对方,所以才会说露了出去。
薛刚眼神微微闪了闪,停顿了几秒,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他们现在到底怎样了。”
他没有说出是谁告诉了他,但顾子若却反讽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他们现在过得很不好,你又能帮到什么?”
她不想去打击他的自尊心,可是从和他的交谈中,她也看出了他内心的阴暗,有些自私,却又不愿去承认自己的失败。他只是想找个出口,听他诉说,有人去安慰他,去了解他的痛处,他的不得已。却对自己的过失,自动过滤掉。
这样的男人,空有其帅气的外表,没有干净的灵魂,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的。
她真的很想冲出去,告诉她的助理小艾,你眼中的美男子只是个人渣。
她也为自己看错一个人有些懊恼。她原以为,他唱歌那么动听,一定是有故事的人。事实是,确实是有故事,只是这故事来得太丑陋,一点都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