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江湖中人?”揽着苏妖娆的腰身走去小木桌前,楚狱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可是问了之后,他便后悔了。“你是南瑜皇后。”
“你见过那么落魄和酗酒的皇后?”两人面前,还是一人一坛酒,一如第一次在一起喝酒一样。“你有没有醉过?”
楚狱睨她一眼,随后摆了摆头。“我不喜欢喝酒。”
“那你看我喝。”苏妖娆将他面前那坛也争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楚狱没管她,他吃饭,却任她喝酒。
他知道她心里难受,但不会开口问她为什么难受。
她若肯说,就不需要他问。
“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呢……”跌跌撞撞的转在小屋内,苏妖娆就捧着酒坛看着平静吃饭的楚狱放声大笑,其实她没怎么喝,她不敢,因为肚子里有孩子。
“你不说,我不问。”楚狱依旧坚持。
苏妖娆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酒坛,老老实实的坐回了桌前,双手都缠上楚狱的右手臂膀,脑袋也搁了上去,不是回答什么,只是轻声的嘱咐,很轻。“出门在外的时候要小心,暗月教是邪教,报复性极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不要受伤,不要丢命。”
“嗯。”楚狱认真的应了一声。
听到这个嗯,苏妖娆终于放下了心,也放开了缠着楚狱的双臂,他继续吃饭,她继续喝酒。
其实真正的夫妻生活,真的就是如此简单,她要赏月,楚狱便陪着她躺在院坝的浅草坪上喂了一夜的蚊子,她要吃鱼,楚狱便拿着屋内的鱼竿老老实实的坐在河边钓了老大半天,她要散步,楚狱便牵着她的小手沿着河岸一直走到半夜再背着她缓缓的走回家里。
四天,就这么平凡的过了。
傍晚,苏妖娆做好晚饭,走出厨房的时候,楚狱正在擦剑,从背后看,那身影刚毅笔直,总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股安全之感。
“什么时候走?”仿佛知道苏妖娆站在背后,楚狱依旧很是平静的开口询问。
“晚饭之后。”苏妖娆噙着眼泪回答。
“会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离你很远,其实你很不习惯?”
听到这样的问话,苏妖娆心里颤抖着,过了好久才回答。“我但愿永远都这么平静。”
“什么时候……”
“想回来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不必楚狱开口,其实她也把楚狱看得很透,本就是个简单的人,凡事都不强求。
“我会等。”
苏妖娆点了点头,又仰了仰头让眼泪硬生生的倒了回去,楚狱转过身来,依旧不会多问,洗净了双手再回到小木桌前拿起碗筷。
他不会挽留,因为挽留通常不起任何的作用。
是他的,跑不掉,不是他的,强求不了。
“我走了之后,你会怎么样?”亦是捧起瓷碗,苏妖娆不停的替他布菜夹菜。
“会寂寞。”
“我也是……”
听到这三个字,楚狱抬头看她一眼,终于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迹嘱咐。“路黑,记得拿家里的灯笼。”
苏妖娆点了点头,放下了碗筷,终究起身离去。
他见过她的追踪术,而那些东西,只能在江湖这个大染缸里学得到,她是南瑜皇后,也是江湖中人,那么他对她的了解,是不是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少呢?
苏妖娆自然不会一步一步的走回皇宫后山,以她现在的速度,也不过是眨眼之事,只是她想多熟悉这片林子,如果有朝一日,她被逼无路,也总还有一个葬身之地。
究竟,楚狱需要对方做什么才能用他的自由作为代价?
那人就是如此聪明,安排楚狱与她重逢,成为钳制她的棋子,又一手控制楚狱,让他们夫妻敌对仇视。
以楚狱现在的脾性,她带不走楚狱。
况且,她身在这个迷局,早已骑虎难下。
没有立刻回到后山小屋,苏妖娆依旧去了寒山寺,而四日前的任务失败,她自然知道,因为是她深爱的丈夫,杀了她的人,破了她的局,让她失了控制八方城的权力。
好一盘错得离谱的棋局……
她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很会算计。
不费一兵一卒,却将她伤得万分彻底。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见她脸色阴沉的站在松柏之下,寒祈还是冰冷着语气。
“死了多少杀手?”苏妖娆不答反问,语气很是飘渺。
“幽戎,战惑,魅怨……”寒祈答道。
“撤去南诏吧,那可是风水宝地,秦子讳的老本家,尽情的玩弄那里的风土人情,我的意思,你明白么?”苏妖娆冷冷的笑着,妩媚的小脸尽是嘲弄。
“你想借此……”
“我想借此,挖秦子讳的秘密,只有南诏出事,秦子讳才有露出破绽的可能。”苏妖娆转过身去回答。“如你所愿,我会接近他,所以,南诏的事,要做的干净利落,若有必要,嫁祸给稻国,你不是说,我不肯倚靠稻国么?那么这次,就让稻宇参加游戏……”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么?”寒祈点了点头,眼里闪过的都是欣喜。
“正是因为找到了,所以更恨,更要想尽办法将秦子讳,南瑜,还有所有给他伤痛,给我伤痛的人,撕成碎片。”苏妖娆厉声的回答,一双红色的眼眸,本就诡异,可是加上嗜血的颜色,就不止是红,还血腥……
“四日前那杀手,不容易对付。”
“我去对付!”苏妖娆敛回阴狠的神色,回答得很是肯定。
她不会让任何人有伤害楚狱的机会,所以她只能把楚狱的视线吸引到自己的身上,这也是楚狱背后那人的意思。
仿佛他这辈子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好做,非得要他们夫妻反目。
“别急,这天下,会是你的。”
听着寒祈的话,苏妖娆没有做任何回答,她要是想,炎国和稻宇会立刻挥兵南下。
可是,有很多事,她都不明不白,她也不想要倚靠稻宇或者璃影。
于稻宇,她心里有恨,虽然这从来都不是他的错,可若他当初放了凌亦封一丝的生路,这一切,也不会走到今日的这步。
于璃影,她心里有愧,虽然璃影不会跟她计较这一切,可她若是真的惊动了炎国,把炎国引入了这场战争,那她就是炎国的罪人,她唯一不会殃及的,便是炎国的子民。
“我等你的消息。”静了片刻,待到夜深,苏妖娆这才转身离开寒山寺。
她最不愿意见到秦子讳,真的一丝也不愿,可是为了安宁,为了她的暴君,很多东西,已经顾不上了。
她还在害怕汪伯的预言,三分三离……
可是她不愿再只是害怕,她要逆命!
换回一身白色的褶裙,还是染了一身的酒气,苏妖娆跌跌撞撞的从花圃回到后山小屋,可是屋内,却再也没有花儿的踪迹,只有……
“你根本不在花圃,你这五天,在哪?”来人只是噙着她的下颚狠狠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