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肖翔和范佳尔来到了“Angel书店”。因新货还在清点上架,外头挂着停业的牌子。
他们的进入,使单衣牛仔裤,棕栗长直发,整理着书架的安贞莉,刚好喘口气。
“忙得怎么样?一会儿米莉来,你就可以歇息了。”背带裤,金短黄发的范佳尔爽朗说。
堆放起废纸箱的安贞莉婉和地情面,“前天晚,谢谢你们的救助。”
范佳尔怪不好意思,“你该谢的是小翔,我还差点成了罪恶天使。”
身旁运动装,红棕散发的肖翔,不禁笑着摇头。“佳尔说得严重了。其实当时你同样担心贞莉,我们都了解。”
她盈笑了笑,“ThankYou朋友们。”
气氛融融。截而讲到,那夜邪恶月天使要行使月祭的事。
“珍妮利亚授予杰克咒火术?!你确定吗?”安贞莉的阐述,范佳尔疑义,“照你的意思,杰克嗜血与灵魂成瘾,本性充分发挥,是魔女促成的?”
“应该是的吧!”肖翔的答话,范佳尔吃惊。“那种咒火术,露恩家族的传承者最在行。珍妮利亚的主导是扼杀沙利叶的辅助灵魂,消减他的力量。贞莉曾是月魔法的保护者,也是抑制月天使邪恶灵魂再生的重要契约者。珍妮利亚利用杰克对贞莉的恨意达成目的,不是一举两得。”
肖翔的分析很独到,范佳尔好像恍然大悟。安贞莉不禁想到微生酷洛,这次杰克出现的情况特殊,她忧虑潜伏的隐患。
正谈到这里,书店的门再度被推入。花纹连衣裙,齐肩棕发的安米莉,与休闲装,黑短发顺直刘海的蔚子蓝走了进来。
“我来换班啦!”安米莉愉快地叫声。“还买了便当哦!果酱吐司,乳酪,海鲜披萨一样不少。”
上前的蔚子蓝则把一袋子食品放在了柜台。安贞莉,肖翔,真是无奈。
范佳尔傻眼了,“你们这是来住宿吗!准备好通宵在这里幽会了?!”
“Hey!我们可是为了某人的私会,才买便当做夜宵的。”安米莉辩理道。“再说了,通宵达干在书店还不是做苦工,也不是什么美差。”
妹妹就那个娇滴滴的样子,安贞莉习以为常。
“OK。子蓝在,我们也不方便帮忙了。”肖翔故是没好气的话,安米莉抿嘴笑靥。“走吧!晚餐时间都过了,我们还是关心一下去哪里填饱肚子比较好。”
这两句话是对范佳尔说的,她当是会意。“嗯!说得对,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贞莉要一块儿走吗?反正回洋楼顺路。”
女巫小姐应了声。交代了新书的分类,准备同他们离开。
忽想起什么的蔚子蓝,叫住了她。“明天沙利叶要去伦敦,你今晚好好跟他道别吧!”
安贞莉一怔,这就是米莉说的,“为了某人的私会”吗!
“我知道了,谢谢。”她说罢,同肖翔,范佳尔出了书店。
悬月当空,繁星清晰可见。但这个美丽的夜,似乎不合衬心事缭绕的人。
安贞莉回到洋楼,本想找微生酷洛谈谈。之前他也没提要去伦敦的事啊!
屋内黑灯瞎火,他又去经纪公司了吗!可,怎么手机落在沙发上。
转眼,看到他卧房窗户外,摆着把梯子……
空寂的屋顶上,休闲衣裤的微生酷洛坐在那儿,面对着幽静的夜色。夏风轻拂,额发凌乱地散在眉。
[“安家两姐妹的父母失踪了三年。我托预知梦给安贞莉正是三年前,也就是她与你达成月魔法契约时。”
他停了步,“你想表达什么?”
“安贞莉不应该有前生的记忆。她与我既是两个灵魂,就是不同的个体。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越发觉得蹊跷。如果这代表她能替我受十字火刑罪罚,当然是再好不过。但我知道,命运对我不会那么仁慈。……你难道不想解开那个谜团吗?为了安贞莉存活足够踏实。……希望有一天,她会感到那是噩运的源头。”]
珍妮利亚的话,在脑中翻覆。虽然私利贪婪,阴毒狠辣,但她这些假想颇具意义。
三年前,靡菲斯特延续的事件里,安贞莉其是那把能开启“靡菲斯特地狱之门”,唤醒魔神的钥匙。现在看来,也是问题重重。
她就像是替前生救赎,才与他们神圣天使相遇。这样想,非常的诡秘。微生酷洛怀疑是主神刻意的安排,还隐藏了不思议的真实。
但,不管发生何事,她是什么。他都想在她身旁,守护那个挚爱……
“嗨!我看到了你房间窗外的梯子,就想你是不是在这里。”安贞莉在边个坐下。
“我可不用梯子,那是早晨刷墙工的杰作。”微生酷洛笑说。“基璐帕应该经跟你说了,我明天要去伦敦的事。”
“是的。所以我就丢下那堆新书,回来跟你道别了。”安贞莉如是道。“要去多久?还挺仓促的。”
她肯定以为是去办歌手工作有关的公务,微生酷洛也不便解释。“顶多半个多月就回来了吧!我对那里的生活没兴趣,几百年的风景已经看够了。即使怀念那片玫瑰花圃,一切也时过境迁。”好似神往,但眉间透着忧伤,许是想到了原先生活的家族的不快事。
安贞莉环过他双臂,靠上了他。“我知道你怀念的不单是玫瑰花圃,其实那个家庭还是有值得回忆的。比如老夫人,你早逝的母亲,还包括那只陪伴你的黑猫。曾在心里的苦闷不是那么容易抚平,但它会成为你面对未来的勇气。”
想到百年前众许发生,微生酷洛不是滋味。“说到底,我还是靡菲斯特事故的罪堪祸首。我不只是堕落天使,也是个贪婪的人。我讨厌冷眼相待,讨厌遗弃。但一直以来,我都是被放弃的那个。好像自由自在,天界与主神面前特立的月天使,伴同黑夜是不能再正常的事。”由是自嘲,“没错,月光哪比得上阳光温暖。主神心里,我定是徒有虚名,永远都……”
“不,酷洛。你是正义的天使,亦是个善良的人。”抬起身望着他的安贞莉插了话。“主神与天界的天使们从未真正丢弃你,水之大天使一次次暗中帮助就是最好的证明。”
“贞莉你向来很会安慰人,我了解。”微生酷洛感到惭愧。
“嗨,别这样酷洛。LookMe,LookMe。”安贞莉拉住了他的肩,“你要相信自己是神圣月天使,没有任何能够取代你。该说抱歉的是我,两年多以前没有信守承诺,让你孤寂的离开。我做了背叛者的事情……”
“贞莉……”
“你听我说完,酷洛。”她接上道。“承诺是建立在信任,最重要的是付诸行动。我觉得我空说不再做第二次背叛者,我自己也无法信由。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会尽最大力量保护你的真身。无论珍妮利亚和杰克有什么阴谋,假如事与愿违,我也不会让你沦落成恶魔。”
欣然地微生酷洛揽过了她,“要知道,你在我身边才是最现实的。”
今夜的星辰确实很美。明月隐照着女巫小姐房间的窗子,像是恋恋难舍。
晚时,洗完澡,睡衣背心短裤,长发挂面的安贞莉,回到了卧室。
刚坐上床,从枕头下拿出那本厚封面神秘学书翻了两页,衬衫衣裤,棕黑发遮眉刘海的微生酷洛就走了进来。
“还没睡?”
“正准备睡了。”她紧忙把书塞进枕头底。“你不是明早要去公司,中午需赶航班,怎么还不休息?”
坐下身的微生酷洛,朝向她脸庞,“我不舍得让你一个人入梦。”
纵是,无奈瞧了他一眼的安贞莉,打算关台灯。里边枕头底下的书,被抢走了。
“把书还我。”随即快速立起的微生酷洛,使安贞莉窘及。
“罗洁爱尔事件已经结束了,你还在研究这本书实在可疑。”他故意眈眈相说。“反正你也睡不着,我想谈谈米迦勒了。”
跪在床的安贞莉没好气地望着他,“别无事生非好吗!书拿来。”
微生酷洛饶有兴致地扬着手中的应楷本书,“你说,你是要和我近距离接触呢?还是把书……”
“别丢!”紧张得安贞莉大叫。“拿过来。”
“OK。”应得快的微生酷洛坐下了床头。“你说过来我就来了。”之际吻了撇她的脸颊。就在女巫小姐夺书一刻,他用带着灵术的左手,把书抛在了卧室外的废物桶里。
“你太过分了!”愤恼地安贞莉预备拿回。
“你去捡回来就表示你和米迦勒有不可告人的……”仰躺在外的微生酷洛语调悠悠。“关系。”
“你这是造谣,沙利叶!”安贞莉气极了。
微生酷洛不以为然。“明天我会把这本书带去伦敦,一路还能解闷。如此,你才会睡得安稳。”不等她要动向,拽下了她。“至少我今晚还在,可比你把米迦勒当枕头强多了,洋娃娃。”
“那本书我还没有研究完。”烦琐他给自己盖被子的安贞莉撑起身。“何况书本来就是我的,跟王子没多大关联。”
“难道还要强调吗!你书架里那么多书,为什么偏偏把这本书垫在枕头下面?!”微生酷洛讽刺道。“王子阅览过的足迹,当然还要研究一遍了。”
安贞莉再也不想辩论式地交谈了。她要拿回书,然后去维利的空房睡。
刚掀开被子,捷快地微生酷洛伸手拥下了她。“你今晚丢下那堆书,是为了跟我好好道别的,不是吗!”抚着她的秀发。
靠着他胸膛的安贞莉,郁郁憋屈,“我现在宁愿你还在屋顶上看星星。”
微生酷洛泛起笑意。“好好睡一觉,月亮和星辰也要合眼了。”
窗外月光逐渐退去,满天繁星隐现暗淡,离开了照在相对入睡的他们的身上。看来,那些精灵还真听他话。
夕阳绽露,新的一天开始了……
早晨微生酷洛去经纪公司,整理了通告。赶航班当儿,给狄莱恩打了手机。
他做管理人以后,“月天使”更自由了。和魔女同去伦敦查证中世纪靡菲斯特灾难遗留的问题,他没对任何人提。
说来,珍妮利亚真不让人省心。去伦敦的八天,微生酷洛觉得像过了八年一样漫长。要不是想他心爱的姑娘活着踏实,他才不愿与这女人为伍。
到伦敦第一件事,魔女就说去找传承中世纪巫道的沃德尔家族。微生酷洛讶异,她两度复生来到现世,为了向十二神圣天使报仇,为了重振露恩世家,做了不少功课嘛!
只是,上次与安贞莉碰巧来参加了杰西•沃德尔的订婚Party。事隔一年,又得见到这家伙,还有他那个Lesbian姐姐,微生酷洛属实头痛。
魔女和对方绵绵亲热之余,还抽起了烟,她是没什么不敢做的啊!
出了酒馆已是日落,修身吊带衣裤,黑褐长卷发披散的珍妮利亚,一面穿上外套,告诉他,箱包已让沃德尔的管家送去旅馆寄宿了。
“要知道,你冷漠的脸会阻碍我们的调查。”她拦在他跟前,使他止了步。“你真得很没情趣,沙利叶。”
POLO装,额发遮眉的微生酷洛,嗤之了一瞥,“Yes!我就是扫你兴。原来你也有不称心的时候啊!”他绕过她,往前去。
站在那儿的珍妮利亚鄙视地望着他的身姿。嗯哼!较劲?!这趟旅程是不会寂寞了。她想道,跟上了步。
卡娜联系她的外婆,也就是沃德尔家族的管权人。并表示,他们可以暮时去拜访。而那个老太太的居住地,正是中世纪露恩家族的旧址。
经过威斯敏斯特桥,是多么怀念。珍妮利亚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她每星期两次去北区大教堂不远的楼阁扫塔,他路过塔下向她热情招呼。现在想想,其是挺愉快的。
“说实话,我倒很想再走一回南楼门。从北岸去西区,可比过那座教堂边上的小树林安全多了。”
微生酷洛看走在前端的她好像郊游,他塞了她的话中有话。“是啊!如果再发生上等恶魔袭击的情况,我一定毫不犹豫把你的灵魂献出。”见停下惬意的她,双手抱胸前,怨气的眼神,他不屑。“这样也省得我费力去战了。光知道我的身份,它们也不会为难我。”
珍妮利亚真是受打击。“你够顽劣,沙利叶。如此,你也会背负懦弱的神圣天使之名的。”
“无所谓!”他走过她身旁,“了解我的人,也不会拿这个衡量。”
是的,他仍是昔日飘离的“小少爷”。变得是她,毒辣好胜,着重利益。她经从中世纪清雅的女巫,变成了邪媚的魔女。
暮时到达旧址,沃德尔本家的别墅十分古典,为他们开门的是管家老头。
掌管人莱兹夫人,完全没有想象的七十多岁的衰老。凹眼高鼻梁,两鬓白发,居家洋裙体面。她是巫术修炼者,样貌体态很精神。
他们进入她复古的书房,她便吩咐管家与侍女退了出去。
书房四周飘散着烟熏的味道,像是五行的能量。看来老太太在做什么家人不能知晓的巫术,这里的墙壁肯定很牢靠啊!
微生酷洛想着,老太太开了口。“按理说,我不应该接待你们。特别是你,露恩家族变质的继承者。”
“变质?!形容得倒贴切。”魔女好像自嘲,随之高调。“即使这样,我仍是露恩巫道世家的传承人,我是沃德尔巫术家族的创始祖先。”
老太太抽上烟蒂,转了话。“这幢别墅地下室旁边有个暗门。二十年前乔迁到这里,我打开过一次。那里面藏着你们要寻找的答案,但进去以后,你们得找其他通道离开。”
也就是说,这扇门只能进不能出了。“你说的暗门,难道是通往封印魔神祭殿的密室?”
微生酷洛脱口的话,莱兹看向他。“这幢别墅的地下室,原本就是露恩家族的祭祀间。”老太太拿了桌几一盏灯,交给他们。“带着这个。我能给你们提供的,只有光亮。”
接过烛灯的微生酷洛,总觉得老夫人言辞闪烁。罢了!反正要去密室寻找真相。
祭祀间还是中世纪的样子,砖瓦祭坛都透着熟悉感。手抚走过的珍妮利亚,苦笑置之。
然而进入暗门后,魔女就失去了方向。那漆黑的密道,周遭不时呼啸过的阴风,好似来到魔鬼界般森寥。
地面映着潮湿,看不清是浠水还是泥浆。踩了一步的珍妮利亚缩回脚,这使后面的微生酷洛数落。
“你能好好带路吗!这地方你应该再熟络不过了。”
魔女不平地折身,“Sorry。当年我坠入魔神怀抱,等于和死没区别。如果我知道那之后发生的情形,也不用大费周章跑来这个鬼地方了。”
“这地方像个迷宫,有很多洞穴,魔神定封印在最里头了。”微生酷洛上前,把手中的烛灯给了她。“我只是凭月天使的视野,你别对我抱太多期望。万一走错路把魔神唤醒了,你得准备好再投怀送抱一次咯!”
瞧着他的珍妮利亚横眉立目,“找你同行真是天大的失误。”
微生酷洛无比坦率,“这是领路人的告诫。别瞪圆溜大眼,这地方已经很恐怖了。”他自顾自往里去。
提着烛灯的魔女满腹气闷,她为什么没找牵心她的拉结尔来伦敦呢!
确实,这地方到处都是空寂的洞穴,怎么兜兜转转,都难辨认走过的景象。
两人环视四周,寻找着真迹。前端出现了阶梯,左右两边像是有通风口,射入亮光。
微生酷洛和珍妮利亚同时注意到了不寻常的洞穴,两人朝那里走进。
湿冷宽大的洞内,摆着多具棺材。感受不到怨灵,也没有邪气的漂流。珍妮利亚起疑,存亡在这里的是谁?!
放下烛灯在石岩上,打开棺材震惊失色,竟是她的叔叔。那么说,她疯了似的把所有棺材开了板。
姨妈、老管家、两名侍女、先前辅助母亲的几名祭司,露恩家族全部家眷的尸体都在这里。还有艾米利亚她妹妹的,唯独没有艾琳诺。
昔日的惨剧再度唤起,珍妮利亚涩楚地咽下了苦水。就在这时,察觉到有灵气逼近的微生酷洛,撒手用无声息的灵术合盖了所有打开的棺材。
隐射光照的阶梯口,显现出两个手拄短杖的绸袍男子。“月天使,好久不见了。”其中米黄蓬松发的这位道。
微生酷洛当然认识他们,天界伊甸园的职守精灵。“你们是此区域的管辖者吗?露恩家族在平反以前,全部家眷看来都要长眠在这里了。我知道他们的魂魄在炼狱,但尸体存放的地方是否不妥?”
精灵们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不是你该过问的,月天使。你来这里无非要寻找中世纪靡菲斯特后续的发生,那与露恩家族巫术的继承者虽有直接关联,但为了二重生的归属身份,我们不便透露实情。”
两人听了怔由。“归属身份?!这么说,贞莉即便受加百列点化,仍属于魔鬼界?”微生酷洛急道。
旁边的珍妮利亚窃喜。倒头来,转世仍能替她顶十字火刑罪罚,真是个痛快的好消息。
“并不是表面那样,月天使。”红散发精灵的一句话,让魔女变脸。“二重生的身份与前生没有直接关系。待到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
此番话,他半信半疑。只是,两位精灵是不肯再告知更多了。
离开那个地处,他们到达魔神祭殿。被封印的魔神清晰可见,不知道是否露恩家族巫术的继承者来了,地壳震动,天顶上方的岩石不断往下掉。
“嗨!你不会真得把魔神唤醒了吧!”珍妮利亚惊慌失措。
“kidding?!”站在祭殿梯的微生酷洛,朝后边提着烛灯的她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早把杰克摆平了。”
“我现在觉得调查什么的都是虚空。翻来覆去追究责任,还是怪你,沙利叶!”伴着摇晃,艰难前行的珍妮利亚愤慨。“当初要不是你把月魔法赠予我母亲,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是因为即将揭开的真相,与你期望的不同了吧!珍妮小姐。”微生酷洛继续冷嘲热讽。“原本那曾经救我被恶魔所伤的疤痕,和月魔法都不在你身体。我敢说,拉结尔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你的守护天使。”
“不!我还是我!”珍妮利亚憎恨地叫嚷。“安贞莉取代不了我,我不会让她毁了我的计划。”
话音刚落,天顶砸下的石块,击碎了中间两截阶梯,提着烛灯的珍妮利亚被惯性摔落,撞在了岩壁,瞬之晕厥。
烛灯熄灭了,抬头望向祭殿堂的微生酷洛,看到的不是尘封的魔魇。而是,犹似镜像般的昔日片段。那是魔神记忆的残影吗!
中世纪靡菲斯特的灾难爆发,珍妮利亚在最后力量耗尽之刻,用血肉身躯封印了魔神。正因月魔法的保护,魔神无法摄取她的灵魂,亦没法破坏她的肉体。
她的实体坠入了魔鬼界,但灵魂却被不知名者带走,存放在炼狱。
微生酷洛发现得切实,洁白带着紫光的丰翼,准是她没错了。只有她有那种能力,在月魔法保存的实体下,分离体魂。
影像是那样真实,让他简直不敢接受,但又不得不相信。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现在能确认,二重生的灵魂是在炼狱经过洗涤后投胎的,并非和善良的人类一样在天堂。那么,安贞莉的身份就不单是露恩家族巫术的传承者,那样简单了。
周末午时,绅士装,红棕散发的米迦勒夹着书本,走在教学楼二层空荡的长廊。
推门活动室,迎面就被人撞了怀。“王子!哦不,教授,有恶魔跟踪我。”连衣裙,棕发齐肩的安米莉像盼到了救星。
身周抽移过空气流一般的形影。把安米莉挡在后之时,朝其用了震雷术的米迦勒,硬生生打中了对方的右臂。
直尺前端出现了个酥胸衣裤,黑长发零散的女子。“你知道,我是故意被你伤的,大君。”
“别自作聪明。你跑来这里做什么?瑰洱。”米迦勒平常的神情,反叫她吃惊了。
“OK。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她变了脸,“巧遇圣女巫的妹妹。我本想跟她谈谈堕胎的感受,你刚好出现了。”
安米莉认得她,这女人就是她去医院做产检迷昏她的女魔。“你杀了我的孩子,你个可恶的凶手!”
“不要讲得那么难听嘛!你应该掂掂自己分量,有多大魅力能和天使结合,生天使的孩子。”无错!她就是主神身边掌管“梦”的大天使,亚伯汗的妹妹——瑰洱。
“我和子蓝是情投意合。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怀疑我们的真情。”安米莉挨着米迦勒身后,忐忑强词。
“What?!Affection?!”瑰洱嘲笑。“基璐帕同情你,还当真了。堕落天使的玩物,又给魔神侵染过灵魂,哪个正常人类愿意与你结成连理呢!倒是,这种傻事也就金之天使肯干。”
“闭嘴瑰洱,够了!”王子忍无可忍地吼道。“你可以滚出学校了。这起事我们以后再算,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了。”
瑰洱曲意笑面,“大君还是那个大君啊!居高临下,让人望而生畏。我懂了,今日就当是来给你个问候好了。幸会再见咯!”她消失在了转角。
安米莉欲哭无泪,这位非等闲之辈的话,严重打击了她。王子好言相劝,她心里还是很丧气。
姐姐,围绕在身周的天使朋友们帮了她许多。她没有法力,总是给大家添麻烦。安米莉想道。
像天神大君说的,爱惜这份幸福的生活,珍惜在世的亲朋友人。善良,理解,信任,难得可贵的品格,总是容易被人类忽略。
她感到愧疚,似乎觉得自己没一样能得满分。“谢谢您教授,这比上你课还让我受益匪浅。”安米莉温馨地道。
微生酷洛出游,给所属经纪公司带来了不小损失。狄莱恩也拿他没办法啊!在天界时就行素惯了。叛逆的月天使,在人界更不当回事了。
晚间,他在办公室迎来了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便装板鞋,黑色松散发的亚伯汗踏入,狄莱恩像是不怎么惊讶。
他若无其事地聊起天来。拿安贞莉与珍妮利亚比较,问他两位同样美丽的姑娘,他喜欢哪个。
狄莱恩自是防备,“扭曲天使”会否试探他,藏着什么阴谋。
但他依然确凿地回答了。“和魔女比较我觉得抹黑圣女巫,贞莉是我心里中意的对象。”
坐在沙发的亚伯汗翘着二郎腿,“你不是喜欢Sexy尤物吗?我记得神界设宴那时,你自个儿说的。丰满的女人更有意思哦!”
“对!她前凸后翘,气质独特。”靠着办公桌玩转笔的狄莱恩不避讳道。“我喜欢安琪儿脸蛋,莉莉丝外形格调的感性女郎。心肠恶毒的女人是我最讨厌的,哪怕她比得上玛利亚的典雅。”
无语的亚伯汗站起了身,“哈!莉莉丝的格调,是嘛!我真得好好见见她了。”他打算离去。临走出前,纵是又朝他讲了一句,“你错了。莉莉丝不是感性女郎,她是妖女。记住了,卡麦尔。”
狄莱恩没什么遐想。扭曲大天使来到人界,必定会掀起骇浪。貌似这关系到他的首领,看样子,像会开战的势头。
回到办公桌前靠椅的他,想到了什么,拨通了女巫小姐的手机。
原本只想听听她声音,开个玩笑,让那头的沙利叶紧张一下。不料,安贞莉说她正忙着清理旧书籍,没空闲聊。
“沙利叶没跟你在一块儿?你不在伦敦?”狄莱恩感觉到了问题。
那头的安贞莉这才察觉不对劲。“他说去伦敦办公务的。哦不!到底是怎么回事?!”
……潮湿敞宽的这个洞穴里,有一张软质的木床。之前摔下魔神祭殿阶梯的珍妮利亚躺在那儿,昏睡中,百年前的事迹连篇絮绕。
[泰晤士河上游的对岸,有个不大的天主教堂。船夫载着她,渡了一天船,到夜间不晓得几时,终于到达了那儿。
教堂周围幽静悄悄,旁边林子还听得到鸮的叫声。白绸衣,系扎发束的小珍妮利亚,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下,期盼得等待着。
渐许,教堂另侧跑来一个衣着简陋却干净洋装,发束盘脑,头戴帽饰的碧眼少女。
“珍妮利亚,抱歉!爸爸睡了,我才能出来。妈妈没跟你一块儿来吗?”
“你知道,母亲不会花一天时间,渡船来这里。”珍妮利亚老练地道。“如果她晓得我来找你,肯定会关我禁闭。”
“Sorry,我亲爱的妹妹。”她揽过她的肩,坐到了教堂外围的阶梯。“最近修炼黑魔法出了点问题。有教士发现我的动作,告诉了爸爸。”
“什么!”珍妮利亚惊异地跳起来。“你这样会牵连我的。要是教父传信给母亲,我会被全家大力讨伐。”
“你别着急。我想我能骗过爸爸,黑魔法巫术修炼一定能顺顺利利。”她安慰道。
“真的能瞒过教父吗?我是十分相信你的唷!朱莉安娜。”珍妮利亚说着,盯上了她头戴的帽饰。“我刚才就注意到了,你戴的帽子好漂亮。”
“那是要送给你的。”朱莉安娜摘下帽子。“难得你来找我,还冒着被妈妈发现的危险。做个纪念吧!”
珍妮利亚愣怔,就在犹豫地接过帽子,传来一阵唤“小姐”的声音。
朱莉安娜让她躲到丛木中,便去敷衍那个出教堂寻来的教士了。
夜黑寥寥,林子里不断有小型哺乳物种窜出。它们算不了奇珍异兽,也并不凶恶。
躲在丛木下,拿着帽饰的珍妮利亚,听得她同母异父的姐姐对教父说什么,帽子用作给野猫取暖了。
“不,小姐,阁下会生气的。”教士慌忙劝阻。
朱莉安娜强力说辞,那些野猫很可怜,让她再陪伴一个时辰回教堂。“别担心,林子里出没的动物都很友善。”
教士无奈,关照她黑夜行事小心,只得任其由了。
返去找珍妮利亚,出了丛木的她,手上的帽子竟已破损。
“这是爸爸赠予我十五岁的生日礼物,你怎么能……”
“你要带回去交差,不能让教父怀疑。”珍妮利亚插了话,把帽子交还给她。
“是我说,帽子用作夜猫取暖,你不高兴了吗?”朱莉安娜心里疙瘩。转眼,看到她身旁多了两只狸猫尸体。“你……开了杀戒?”
“是它们先攻击我的。”珍妮利亚好似逃避责任。“我就轻轻抓了它们脖子嘛!没想到息气了。”
朱莉安娜也不知该说什么。或许从这一刻起,她便知道,她同父异母,露恩家族未来黑魔法巫术继承者的妹妹,内在是一个多么争强好胜,恩将仇报的人。]
那年她十二岁,同母异父的姐姐大她三岁,但珍妮利亚显现了与年龄不符的老道,这也许是她童年就跟着艾琳诺参加祭祀历练出的。
昏睡中,往昔的情景连续浮现,好像昨天刚经历一样。
恍恍睁开双眼,差点忘了,还在沃德尔家族密室的地下室里。撑起身,这才发觉自己是躺在一间洞穴柔软的木质床上。
“醒了吗!再睡下去,我直接把你装进棺材得了。”靠着岩壁的微生酷洛道。
“我梦到了我的姐姐,那段年华挺让人怀念的。”下了床的珍妮利亚似乎意犹未尽。“十二岁那年,我独自渡船去泰晤士对岸的教堂见她。其实之前过得非常糟糕,十岁时我正式跟随母亲做祭祀。两年中,我不止一次想逃脱这样的生活。在母亲带我认识了异父的姐姐后,我天真的以为,她能替我分担那些使命,包括以后黑魔法巫术的继承。”她回想着,不禁感到辛酸。“我告诉她怎样修炼黑魔法,如何保存年轻不老的体质。那是第二次见她,也是最后一次。我相信她肯定炼得很成功了,当然,之后死于靡菲斯特灾难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的讲述,微生酷洛满是闷火。“你造的孽还真多,和艾琳诺也没什么两样。感到快活吧!你那个私生女姐姐,在世上过得比你潇洒多了。”
“What?!”魔女睁大了双眸,望向他。“你别故弄玄虚,她不可能活着。”
“那是你,总是弄虚作假,招摇撞骗。”微生酷洛迎面朝她。“你还有亲人在这个世间,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吧!”
珍妮利亚头脑没那么简单。之际,她问,“你和她打过交道了吗?照此看来,她不会是你不起眼的粉丝。”
“Yes,她是经纪公司新来的Stylist。”微生酷洛直言。“她一直在找你,也知道我们之外的所有事情。”
“我们之外?!”魔女嗤笑。“不是我们。你是你,我是我,没有关联。怎么!现在同情我生平的处境了?!我可是很讨厌神圣天使的施舍的,安贞莉更适合做你们甜言蜜语的腐儒啊!”
微生酷洛压制着波动的情绪,“我有个问题,当年你的实体被存在这里的棺木,是谁把你唤醒的?”
“你女朋友。哦不!应该讲,是你曾经的备胎。”珍妮利亚巧令道。
这下,三年前的事全部串联起来,他心里有底了。“海莎唤醒你,你却杀了她。你所做的每一件勾当,都是毫无天理。”
“别假仁假义了好吗!沙利叶。”珍妮利亚来到他面前,抚上了他的颈项,“要说毫无天理,你从前至今亏欠我的,就像露恩家族得不到平反一样。但比起那个,我要在你身上讨回,许是更容易些。”
“你的贪婪会害你跌入深渊,谁也救不了你。”他相望道。
“是,我贪婪。可你为了安贞莉,要把我打进地狱,你不自私吗?”凑近他唇的珍妮利亚,喃喃说。“我的出现是破坏你和安贞莉情感最大的隐患。我只是做我分内的事,原本她拥有的一切就都该是我的。你爱过我,为什么不愿承认呢?”
微生酷洛定定目视着她,“当年你只是怜悯杰克•斯贝卡尔,而来到现世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我是为了你才复生的。”她好像情深地对他说。“如果你心里还留有感情,就会明白我现在想要的。”
捧住他脸,吻上了他的唇。微生酷洛没有抗拒,反倒亲热愈烈。
之至在床纠缠,珍妮利亚完全没有戒心。一边像是激情的微生酷洛,在她腰间外套的内侧袋摸索。转瞬,他取走了什么。甩开她,抽移起身。
“Great!物归原主。”早发现她藏在外衣袋里的月光戒了,他拿着戒指昂然。
魔女才反应。“算你狠,沙利叶。”
“到此为止,你省省吧!珍妮利亚。”冷眼瞧了她一瞥的微生酷洛,往洞穴外去了。
他不知道,这又是魔女虚假的戏。就在微生酷洛转身当儿,她露出了邪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