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犇随即在工地大会上,对获得农民工第一歌手称号和在警察铲除飞车帮行动中立大功的翦春雷进行公开表扬。
翦春雷又在众目睽睽下上台领取他人生的第二笔奖金,虽然只有区区的一百元,而且这一百元后来还被工友们抢去买酒买菜,回到工地一顿就干个精光,但他当时真的很享受被大家认可的感觉,那是一种有点像萧爱莲说过的、找到自己价值的幸福感……
从那以后,翦春雷的生活改变了许多,虽然还是一个穷光蛋,但至少成了海边工地的“名人”,进进出出都能看到工友们敬仰的目光。
不过工友们都认为“田羽”就是他的真名,毕竟连市长都认可他就是农民工第一歌手田羽,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此前老蔡头还催了他几次,让他快点提供身份证明,没有的话要不回老家去办,要么让老家的人帮办一张,好让工地帮他办理暂住证的,可是见大家都这么认可他,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比赛结束后的一个周末,青葱乐队还邀请他去酒吧一起表演,说是可以挣点小钱改善一下生活。
可是老板一听说他是农民工歌手,就皱起了眉头,特别是见他老是不停地唱BEYONG的歌,之后进酒唱来喝酒的老外越来越少,就要求他唱一些英文摇滚歌曲。
翦春雷只好唱起他惟一会唱的英文字母歌:“A、B、C、D、E、F、G……”,差点没让路过酒吧的人笑翻,马上被老板赶下舞台。
从那以后,翦春雷终于明白在酒吧里只能唱客人喜欢听的歌,不能只唱自己喜欢听的歌,想从别人口袋挣钱,就要去迎合别人的口味,不能有太多的个性。
可是他还是想唱自己喜欢的歌,想在歌中寻找那份不羁的感觉,于是就再也没有和青葱乐队去酒吧唱歌了。
白天,他依旧在工地默默地打工,一到晚上,经常和乐队去表演,如果没有表演,他就到海边练习龙成拳,虽然依旧很辛苦,没有什么钱,而五千元奖金一部分给萧爱莲的女儿买东西,一部分请工友和乐队,早就花得差不多了,但他还是觉得生活很充实。
白天,他依旧在工地默默地干活,从一个风风光光的“歌手”变回灰头土脸的打工仔。
傍晚,他会到后崖对着大海放声歌唱,把所有的不快倾泄到大海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翦春雷除了偶而晚上跟乐队出去唱歌,就是和其他工友一样在工地干活,不唱歌的晚上就练龙成拳的基本功,跟平常没多大的改变。
不过,也有事情和以前大不相同,自从飞车帮被一网打尽,大家平安回到海边工地后,蓝晓菱竟然再也不理会翦春雷,不但见面不打招呼,就连给他分饭菜时,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翦春雷估计是自己那天晚上为了救她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以致她一直记在心上,对自己心存不满,才这样不理睬自己的,于是找了几次机会笑着跟她打招呼,可没想到她置若罔闻,而自己用热脸贴了别人的冷屁股几回后,就不再主动靠近她了。
刚开始工友们见两人见面都不说话,还以为这小两口在闹别扭,很快就会合好的,没想到两人都年青气盛,还傲气得很,倔得真的不理会对方了。
不过翦春雷不理会蓝晓菱还有更深的原因,他不想让蓝晓菱跟着自己这个穷光蛋受苦,而自己也想趁年青多学点技能,不想过早陷入情感的漩涡。
希望自己的冷落能让蓝晓菱彻底地忘了自己,也希望她慢慢地长大,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可是蓝晓菱真的能忘记他吗?她又能用什么方式把他从心中抹去?
有几次翦春雷努力地练功,很晚才回到工地,居然远远看见蓝晓菱从大金牙的小轿车下来,踉踉跄跄地走着,还没走到经理室门前,就站在路边的草丛上吐了起来。
难道工友们的传言是真的,蓝晓菱连一点工程业务都不懂,就被大金牙提拔为队长助理,当起大金牙名副其实的小秘,还陪他去跟客户应酬吗?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家也用不着喝那么多酒呀,只要她说不喝别人还逼她喝不成,难道她就是以这种方式来排遣心中的苦闷吗?
翦春雷真想上前扶她一把,可是又担心这样只会让两人更加纠缠不清,只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默默地目送着她回到经理室。
这天傍晚,翦春雷吃完饭后准备到后崖练功,无意中看到蓝晓菱又上了大金牙的那辆车,估计是大金牙又在山下请了什么要人,叫司机来接她去陪客。
整个晚上不知为什么,翦春雷总是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练功的效果十分差,总想着蓝晓菱什么时候才会坐车回来,到后来干脆走到工地大门后等她。
等了很久,总算等到那部小车回到工地,可是从车上走下一个男人,一看那如同怀了七八个月的大肚皮,就知道他是大金牙,可是他旁边为什么没有蓝晓菱的身影呢,而他为什么又独自一人向经理室走去呢?
蓝晓菱没有回来,经理室只有孙云芳一个女人住在那里,大金牙这么晚了去经理室想干什么?
翦春雷忍不住悄悄跟在他身后,远远看见他竟掏出钥匙,轻轻打开经理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翦春雷缓步来到经理室的窗户下,听到里面传来大金牙一阵猥琐的笑声:“阿芳,怎么你每次见了我都躲得远远的,难道我就这么惹人讨厌吗,难道你不怕我不给你发工资吗?你就不要再冷落我了,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嘛。”
翦春雷绕到门边从门缝往里看,只见大金牙竟伸出手去想搭孙云芳的肩,孙云芳急忙向后闪避,道:“金老板,请你放尊重一点,我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大金牙色眯眯地笑道:“阿芳,你以为我这么傻,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吗?你就不要再装清纯了,你不是进过什么妇女再教育中心吗,难道那个地方还收容良家妇女吗?谁不知道你们做那一行才被收容到那里进行再教育的,你还说你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你骗得了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