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茯苓已经脱困,大家暂时都舒了口气。
其他衙役聚集回来,自然是没有找到塞北人的行踪的,他们在春风满月楼旁的巷弄找到了身上有刺青的男子,身上的刺青图已经都被剜走,尸体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扔在地上。
“塞北人会不会已经逃出城外了呀?”谢冬青懊恼拍头。
郑思淼晃动手里的刺青图,笃定道:“不会的。”
出了春风满月楼,一行人在夜色里赶路匆匆。
郑思淼领他们一路赶去皇城旁废弃之地——
那处原本建设琉璃水晶宫的地方。
他猜想,那里一定就是宝藏入口。
刚刚他把江茯苓画的几张图纸加上之前的合并在一起,便看到里边注明错综复杂的机关和真假机关。
金老番把这些刺青在不同人身上,就是为了保留住这些细节!
步伐越快,越接近目的地,郑思淼的呼吸就越缓慢下来——
那些塞北人已经拿到了资料图,可是他们不知道宝藏的入口。
想到这里,郑思淼的脚步不由放缓了。
谢冬青被惯性带去两米,扭头看到郑思淼又像陷入刚才在许愿桥旁的发呆模式,不由皱眉:“怎么不走了?”
郑思淼回神勾笑:“我不去了,小谢犬,你和晓初去吧。到时候宝藏找出来,功劳算你们的。”
白晓初垂眸凑近到郑思淼身边,短促而低沉地说道:“我不去,我留下来殿后。”
她感觉到了身后有敌人的气息靠近。
谢冬青看了看郑思淼和白晓初的神情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瞟了一眼一旁的围墙,和郑思淼四目相对。
他立刻过来拉白晓初,用絮絮叨叨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更保持现在的假装不知:“晓初,我们走。他不领功,我们领。你为这桩案子受了重伤,你领功是实至名归,我们走吧,快走……”
白晓初要甩开谢冬青的手,可谢冬青要保护她的心十分笃定,她竟一时甩不开他的手,回头间,郑思淼脸上是释然的神情。
郑思淼暗暗感叹,这谢冬青关键时刻没拖后腿,也真是大幸。
郑思淼看着他们带着衙役快速离去,听到身后沙沙的追逐声也跟着加快了,他立刻拾起地上的几颗石子,回头跳到围墙之上将最前面的几人打落在地。
随着对方应声倒地,郑思淼落地从脚边的人腰间拔过剑指着人群中的面具男:“周震,我等你许久了。”
面具男身体不由一怔,缓缓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来,扔在一旁:“郑大人,好久不见。你怎会知道是我?”
“原本我也以为你是那些塞北细作。可是你的轻功路数,我还是记得的。”郑思淼勾笑,“其实我们也没太见过。不过是几次上朝的功夫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你真人不露相,竟是江海的人?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又要帮他抗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周大人,你的前程性命是都不要了吗?”
周震突然怒目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郑思淼挑眉:“怎么?要替江相杀了我?”
周震后退,示意两旁的手下上:“郑大人,得罪了。”
乌泱泱的夜色下,空气里还残留着上元佳节热闹的气氛,郑思淼黑眸一眯,眼见周震要走,手里的剑像走蛇舞一样在他们脖颈处寒光凛冽。
郑思淼不喜欢杀人,父亲的教诲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见血。杀人应该是手段,不应该是目的。
不过是须臾的功夫,郑思淼手里的剑刃已经沾血,滚烫的血滴了下来。
无关紧要的人都倒地了,最后只剩下周震。
郑思淼望向周震:“你不是我的对手。”
郑思淼放下剑:“我不会杀你,只要你把你替江海做的事去到皇上面前都说出来。”
周震冷笑地看向郑思淼:“郑思淼,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又能去皇上面前说些什么?”
“江海为何在找那些刺青图,或许江海没有和你说。但只要你去皇上面前说他在找就可以了。”郑思淼上前,“或许你为了这背后的利益想要对江相守忠,可真到了那时候,他愿意和你分享吗?实则等着你的恐怕是赶尽杀绝。这是你自救的好机会。”
周震张了张嘴,目光里似动荡了些许犹豫,突然一阵邪风从后边扑上——
一支箭正中周震心房。
周震瞳孔瞬间变大,郑思淼眼睁睁地看着他不留一言就倒地了。
这支箭的出处在迂回的巷弄后很难去追逐。
郑思淼甚至顾不上,抱起还有一口余气的周震,心像在油上滚过一样:“周震!周震!”
“郑,郑大人。”周震的气息越来越短促,他瞪大眼睛想要说出最后一句话来,郑思淼将耳朵俯近,听到他艰难地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
周震再无气息。
郑思淼怔怔地感觉周震在自己怀里软掉了身子,心情苍白。
周震是想说,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人之将死其言也真,郑思淼意识到周震说的这句话曾经在哪里听过,江海好像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为什么都要做这么苍白的否认呢?
这样的否认又有什么意义?
郑思淼想不明白。
若要给这句话做个合理的解释,更像是周震在临死之际对江海最后的维护。
郑思淼放下周震,看了一眼巷弄那端的漆黑无影,转身赶去和谢冬青他们汇合。
谢冬青和白晓初快步到达皇宫墙角根外,根据拼合的刺青图终于找到入口——
在看似和旁边的平地一模一样的入口区域,实则下边是铺着机关石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