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凌风蹙着眉头，像是找到了倾诉者，将自己因为褚卫引起的烦恼当着许江江的面大吐苦水。
emmm……虽然用“大吐苦水”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崔凌风这个冷静内敛的商业精英有点奇怪，但是对于行事作风一贯干净利落的崔凌风来说，能坐下来说这么多家常话已经算是十分的难得了。
赵小高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和崔凌风有交情，但是交情不深，还没有好到可以坐下来讨论家里的情况的地步。很显然，崔凌风说这些话的目的并不是他，而是许江江。
赵小高难得聪明了一回，心下狐疑，这事儿又关许江江什么事儿？
而许江江陷入了沉思。
她越想越觉得褚卫是双重人格，如果褚卫真的是双重人格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都能够解释的通了，崔凌风因为褚卫性格突然转变的这些烦恼也就能说得清楚了。
崔凌风还在说着什么，许江江却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双重人格……”
赵小高听到许江江这话还没有什么反应，崔凌风表情却变了变，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轻咳了一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尽量装作漫不经心道：“你在说什么。”
T还在和许江江争辩道：【哪来的这么巧，随便捡了个躯体，就碰上是个双重人格？你知道双重人格的几率有多低吗？】
许江江：【那还能比意识明明已经死掉了却突然又清醒过来的概率低吗？】
T：【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我又不能反驳，只能偷偷略略略这样子。】
许江江：【……】
T：【略略略。】
许江江正在和T进行着无比幼稚的吵架，崔凌风这么一问，许江江下意识回道：“我觉着一定是双重人格。”
崔凌风眼中光芒更甚，他沉默了好久才再度开口，语调平平却仍能听出尽量在克制住的激动：“当初……当初心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赵小高听得直咂舌。
什么？
崔家的小儿子是双重人格？不是吧，这不是电影里才有的东西吗？现实中赵小高可没有碰到过患有双重人格症的人。但是赵小高意识到眼下并不是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他努力按耐住自己的惊讶和好奇。
崔凌风将许江江喊过来，绝对不只是单单吃个饭聊个天这么简单。
连赵小高都能感觉到不对劲，许江江也大概有所预感，她抬起头看着崔凌风，她不擅长进行这种迂回试探地对话，许江江想了想，犹犹豫豫道：“所以你约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许江江有意开门见山，崔凌风可不这么想。
常年混迹商场，崔凌风已经习惯了说话带上三分试探，他不可能一下子把筹码底线全都抖落出来。
崔凌风冷静了下来，慢慢道：“褚卫有双重人格，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你认识的褚卫应该一直是那个温和的人格，而和我一直相处的褚卫，却是现在的那个……”
崔凌风想了许久，才斟酌着想出了一个描述：“任性的人格。”
任性？岂止是任性，简直就是流氓小子，赵小高偷偷想。
许江江和赵小高都没有讲话，静静地听着崔凌风说，崔凌风端起了手边的茶杯，慢慢地摸索着茶杯边缘的花纹，挑挑拣拣着话说了出来：“褚卫重回崔家之后，就一直是任性的人格，我之前很少见到那个温和的人格登场，心理医生说，是因为温和的人格一直被压制，任性的人格太过强势，长此以往，温和的人格只会被彻底消除，再也不会有出场的机会。”
许江江沉默了。
不用“长此以往”，那个温和的褚卫人格已经丧生在那场车祸之中了。
“褚卫转学去A大之前，一年时间我大概只能见到温和的人格一两次，可是……”崔凌风看着许江江，眼睛里放着光，许江江一哆嗦，直觉告诉她，重点来了。
崔凌风问：“你做了什么？”
许江江被问得有些懵：“什么？”
“我调查过，褚卫是认识了你之后，温和的人格就占据了主导地位，现在那个任性的人格一直被压制着似乎再也没出现过，直到最近，才冒了出来。”崔凌风一字一顿地问道，“所以我这次约你过来，是想要问问你，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诶？
崔凌风说得这些许江江倒是没有注意，毕竟根据她从原主那里读取过来的记忆来看，许江江印象中褚卫一直是热情的“迷弟”形象，至于许江江什么时候和褚卫认识的，原主的记忆里关于这一块似乎并不是很深刻。
许江江有些拿不准崔凌风这么问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想要场景重现，让褚卫那个温和的人格再度出现？怎么可能，那个人格已经彻底消失在车祸中了，恐怕是再也不会出现了。更何况，许江江也想不起来两人认识的场景是怎么样的，原主许江江似乎并不太在意两个人的相逢，没有刻意去记住。
许江江犹犹豫豫回道：“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吧……”
许江江决定先下手为强，在崔凌风问出别的她无法回答的问题之前先反问他：“所以你是想要做什么，想让之前的温和人格登场吗？”
崔凌风点了点头。
许江江又问：“为什么呢？现在的这个人格虽然看起来很欠扁……可是这个人格和你们相处的时间更长，难道不是吗？而且除了欠扁又任性，我觉得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太大的问题。”
现在这个人格感觉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大错误，罪大恶极到要被抹杀的那种。
崔凌风却摇了摇头：“崔家并不需要这样子的人。”
许江江：“……”
许江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你这次找我来，是想让我帮你唤回之前的人格？”
崔凌风不置可否。
“那现在这个人格呢？”
“如果有机会的话……”崔凌风话说到一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可是在场的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自然是不想让这个人格再度有出现的机会了。
许江江和褚卫的现在这个人格交往并不深，也只有那天在小区门口的匆匆一面，可是许江江却莫名觉得有些同情。
明明按照崔凌风的叙述来看，现在这个人格才是最先登场的，搞不好还是主人格，却如此得不受欢迎。
许江江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助崔凌风，可是她需要一个见褚卫的机会，所以许江江说道：“我需要先见他一面，才能决定怎么做。”
崔凌风自然不会拒绝。
现在的褚卫作为一个任性又纨绔的叛逆期少年，白天自然不会在家，学校里也是抓不到他的，崔凌风给褚卫打了个电话，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崔凌风本来意思是把许江江带回崔家，晚上褚卫总是会回家的，但是赵小高却拒绝了。
赵小高不用问，都知道路萧会拒绝。
他替路萧说道：“我估计褚卫也不会很早回家吧，那么晚了……许江江一个女孩子在别人家也不太合适，不如下次有机会你把褚卫约出来大家一起见个面吧。”
崔凌风虽然心急，但也不能做出这种勉强别人的事情，只能同意了。
回家的路上，许江江都一直在若有所思。
赵小高还以为许江江是受到褚卫双重人格的消息的影响，没话找话道：“一个人竟然会有两种人格，听起来还蛮神奇的诶。”
许江江没搭话。
赵小高继续自言自语：“你说你喜欢的是什么啊，喜欢的是褚卫的长相呢？还是褚卫之前的那个人格？如果你喜欢的是长相的话，他现在是哪个人格对你来说都没有影响吧？而且根据我的经验，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好像会喜欢现在的这个人格更多一点哦。”
许江江：“……”
赵小高继续在试探：“不过现在的褚卫我觉得你是hold不住的，就不要自讨没趣啦。以前那个会每天追着你跑，把你捧在手心当宝贝，现在这个可就不一定啦。”
许江江：“……”
赵小高：“要我说呢，咱就不要搀和这档子事情啦，毕竟我们又不是崔家人，你说是不是？而且双重人格这个事情听起来就很麻烦。”
许江江：“……你怎么这么啰嗦？”
赵小高：“我是为你好诶！”
赵小高认真道：“先不说崔家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家，就说褚卫这个人，我们也不去深究他到底是为什么会产生这两个人格，也不问是哪个先哪个后。我是觉得我们没有权利去替一个人做决定，现在这个褚卫虽然看着就讨人嫌，可是这也不代表着他就应该被抹杀吧。这种事情，让他自己做决定不就好了？用句不合适的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哪个人格强，哪个人格就占据身体的掌控权呗。”
许江江听了赵小高的这番话觉得有些意外。
赵小高瞪圆了眼：“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许江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意外，你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
T偷偷摸摸冒了出来：【其实我觉得这个傻大个子说得还挺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