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跟自己没有关系,老老实实开车送货就行。
货车开出了公司没多远,陈云超就嚷嚷开了:“你是喝多了酒,还是不认路咋滴?打工子弟学校是在西边,你往东边开什么?”
“不是开往各个商场,去上架销售么?”司机疑惑地嘀咕道。
“销售个毛,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这是送去捐的。”
司机有些迟疑:莫非领导们又改主意了?自己只是一个司机,完全不知道啊。
“你拖拖拉拉干毛啊,搞快点,我晚上还有事!”陈云超不耐烦地骂道。
司机还是有些拿不准,用商量的口气,问道:“陈主席,我没有接到通知啊。要不然我给胡助理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
卧槽,这特么是什么世道,张文东不把我当回事,胡助理在我面前装逼,现在就连你一个小小的司机都敢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了?
陈云超生气地拨通了胡助理的电话,开着扬声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不是让我代表公司去参加捐赠仪式吗,怎么连个司机都敢在我装逼了?是不是你授意的啊,我发现你这个人狐假虎威的伎俩,是越玩越过分了,当我好欺负?”
“陈主席,你说的什么话啊,我是很尊重你的。”胡助理说道:“哪个司机不听你的话,你直接骂就是了,就说是我说的,不听指挥者,杀无赦,斩立决!”
陈云超挂掉电话,对脸色发白的司机问道:“听清楚了吧?”
“清楚了,清楚了,陈主席你尽管吩咐。”司机听到了电话里胡助理说的话,哪里还敢违拗陈云超,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叫他抓狗他不敢撵鸡。
“玛德,你们这种小人就是欠收拾,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陈云超醉醺醺地骂道:“还不快点开车,在这里停着,难道等着我出停车费么?”
“陈主席,我已经在开车了啊。”司机无辜地说道。
呃,车子已经开动了么,没感觉到啊,就觉得世界跟静止了似的。
很快,车里就响起了陈云超的鼾声……
车子到了打工子弟学校门口,见到站在校门外分列成两行,手持鲜花,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学生们,以及电视台的摄像机,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司机赶紧叫醒了陈云超:“陈主席,快醒醒,到地方了。”
陈云超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说道:“既然到了,那就下车。”
他催促着司机快点把货车厢打开,最好分分钟内把东西送完,好完事走人。
晚上还得接着喝呢,可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司机哪敢违拗陈云超的指挥,飞速把车厢打开。
陈云超对着学校里来迎接的人群挥手说道:“笔记本电脑送到了,麻利点分了吧。”
校长不敢怠慢,赶紧叫人帮忙卸货。
等等,什么玩意?笔记本电脑!之前不是说文具么,还以为就是普通的笔记本呢,结果现在升级成笔记本电脑了,我的天啦。
媒体记者们也是虎躯一震:
哇塞,张总真是大手笔啊。
各种长枪短炮,顿时对准了陈云超,校长更是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要他讲几句话。
“讲什么话啊,不就是搞个慈善嘛,图那个虚名干啥。”陈云超打着酒嗝,毫不在乎地说道:“东西已经送到了,接下来就没我的事了,你们自己把电脑分了,我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陈云超说完这句,就甩开校长握着的手,当着这么多师生,以及媒体记者的面,迈着醉拳的步伐,跌跌撞撞地走了。
真是一个潇洒的人……
这个时候,司机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胡助理打来的。
“卖场那边都打电话来问了,货怎么还没有送到?你是干什么吃的!”
司机一脸懵逼:“已经送到学校了啊。”
“送到学校干什么,你有神经病吗?”
司机被劈头盖脸地怒吼,心里也着实有气:这不是你指挥的么,骂我干什么,真当我是牲口,随你差遣还任你辱骂啊?
“是你亲口让我开着车送到学校来搞慈善的,当然陈云超给你打电话,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不听他的指挥,杀无赦,斩立决!”
胡助理一下子蒙了:“我让你们送去做慈善的,是文具啊,你拉笔记本电脑去干什么?”
“是陈云超说的,我只是个跑腿的,哪里知道你们这些领导朝令夕改啊?”司机语气不爽地说道:“这个锅,我不背。”
“现在不是讨论谁背锅的时候,你赶快把电脑拉回来。”
“已经晚了。”
司机眼睁睁的看着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们,一个个眼睛发绿,像狼一样地扑上来,分分钟就把一车笔记本电脑给搬走的场景,只觉得毛骨悚然。
“叫他们还啊?实在不行报警,我还不信他们敢明抢了?”胡助理吩咐道。
“你是没看到这些人狼一样的狠劲,要让他们还,你自己来说这个话,看他们会不会揍死你。”司机怒道:“要报警,也由你来报。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我丢不起这个人。”
胡助理一下子呆住了:
有电视台,有报纸,还有网媒在场,要是真的报警,影响就太坏了。到时候弄一个诈捐的新闻出来,不但是个人的脸面丢尽,整个公司都会成为一个热点。
当然,是负面的热点,极有可能成为段子手的又一个绝妙素材……
不,这不叫诈捐,这是捐了后要求人家还,比诈捐还恶劣。
这个名声一旦打响,公司的形象就算彻底毁了。
胡助理越想越可怕,不敢怠慢,当即给张文东打电话。
但张文东的电话,就跟国足的射门一样,九十分钟都中不了啊。
胡助理一脸懵逼,只得又给司机打电话,想询问现场的情况,但只听得电话那头的声音无比嘈杂,隐隐约约能听到很多诸如“张大善人,慈善家”的喊声。
胡助理立即明白,这事已经坐实了,再无变通的余地。
他脸色苍白地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绝望地考虑着:怎么向张大善人交代。
要不然,干脆就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