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说一句,三人斗地主的技术含量,实际上是很低的,稍微能够记牌算牌的人,都能玩得还凑合,大多数时候还是得看运气。
老姚的运气就很不错,打了几把下来,他王炸拿过,四个二拿过,手里还尽是一副连牌,想输都难。
他连着赢了几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叼着烟,哼起了小曲,时不时就重复一句:“我没胡说吧,我真的很厉害。”
这样的局面倒是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最菜的一个居然赢钱了,局面越来越刺激,越来越有趣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云纵一点都不着急,紫发女人也很沉得住气。她很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老姚这样靠运气爆棚来赢钱的,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根本就没威胁。
运气总是有时效性的,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老姚的牌运慢慢就不行了,这个时候他在技术上的劣势就显露无疑。
打着打着,云纵不知不觉地就扳回来了,而且优势还越来越大。
牌好的时候,他就当地主,赢多输少,当牌不好的时候,就当农民,跟着另一方蹭。蹭着蹭着,就赢钱了。
打到后来,云纵赢的钱越来越多,老姚急得直摸头发,但偏偏又是个秃顶,只好自嘲一句“我这是聪明绝顶了。”
聪明绝顶的老姚越输越多,心态也渐渐变差了。对于这种水平有限的赌客来说,心态越差,打得就越差,形成恶性循环,到了后来,连牌运都会受影响,摸起来就是一把臭牌。
又打了一会之后,老姚已经被打崩了,开始出各种昏招。于是他很轻松地就被打爆了,身上带的钱全部输光。这个时候,他那句“我真的很厉害”就成为了笑柄。
“哎,果不其然,老姚又成了赞助商。”
“这不是废话么,他那个水平也就跟老头老太太玩玩,遇到高手都是歇菜,更何况是在赌场里。”
“老姚好不容易赚点钱,又送了。”
老姚的眼珠子都红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不甘。他认为这样的局面,不是因为他的技术不过关,而是手气太差。毕竟先前手气好的时候,他是节节胜利,这就说明他的技术木有问题,出问题的只是手气而已。
根据多年打牌的经验,当一个人的手气连续差了很长时间之后,去厕所里放下水,洗个手,往往就能转运。
“暂停一下,我去上个厕所,再来跟你们决一死战。”
云纵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我看你身上的钱都输光了,还死战个屁啊。”
“我可以借钱!”老姚狠狠一咬牙,要借高利贷。
“没必要吧,何必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呢,留几个吃包子的钱吧。”
老姚本来就是一个容易输红眼的赌徒,现在被云纵的话语一刺激,就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一条路走到底了。
“你别管,我哪怕饿死渴死,也不会吃你一口饭。”
“但是我饿了啊,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得去吃饭了。”
“最后一把,就玩最后一把行不行?”老姚豁出去了:“最后一把玩大点。”
云纵点头答应了,然后看了看紫发女人。
紫发女人的心情也非常郁闷,她今天的手气实在是太差了,一直在输。虽然没有老姚输得那么多,但终归是在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有大小姐在场,自己这种表现,说好听点叫坑,说严重点,就是在断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是死是活就看最后一把。她喝了一口冰水,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
“我去上个厕所转个运,回头与你们决一死战!”老姚起身往厕所走去。
云纵站起身来:“坐了这么久,我也得解决一下问题了。”
有人惊讶地问道:“你可是一直赢着呢,不怕上厕所把运气上没了?”
云纵回道:“运气跟上厕所应该没有关系吧,又不是不洗手。”
“难说哦,打牌的人最信运气了,上厕所转运这档子事宁可信有有,不可信其无。”
在经常打牌的人里,这种说法还是很有市场的。曾经有一个年轻人,在茶馆里跟人打牌,因为手风很顺,一直在赢钱,所以不敢去上厕所,就一直憋着,憋到最后还憋出了毛病来,等到打完了,一站起身来,就晕倒了。
云纵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我也是没办法,憋不住了,就算运气翻转也只能由他去了。”
趁着云纵和老姚都去上厕所的当口,紫发女人冲着荷官不经意地使了一个眼色。
原本她是不愿意用这种招数的,说出去太丢脸了。她可是赌场里养的老千啊,最后还要抱荷官大腿,确实很不像话。
如果有选择的话,她宁肯输了,也不愿意抱这个大腿;但现在是别无选择,她的输赢并不是她自己的事,当着大小姐的面,要是输了,丢的是整个赌场的人。
到时候等待她的,不但是职业生涯完结,甚至有可能出现更严重的后果。比如缺条胳膊断条腿啥的,混迹赌场的人,这样的下场是很常见的。用一句赌徒常用的话来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无奈之下,她只得选择了让荷官帮忙。
荷官见到了紫发女人的暗示,先是楞了一下,心说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居然会求到自己的头上,平时眼睛都是望到天上去的。
但无论如何,大家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要是她输了,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于是他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紫发女人见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松了一口气。
连这样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最后一把真的是破釜沉舟,不成功则成仁了。
两人的交流是不经意间的暗号,旁观的众多吃瓜群众并没有察觉。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躲过风挽月的眼睛,她完全不动声色,仿佛没有看见。但她内心里是怎么想的,没人看得透,只有她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