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佟氏的心越提越高，夜里是再也睡不着了。眯了一会儿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大口喘着气，惊悚的看着在旁边守夜的鹑衣。
这几天都是鹑衣在守夜，佟氏夜里离不开她。鹑衣若不是一口气提着，怕是早就一早栽在地上了。
“主子，又惊着了。可是做噩梦了？”鹑衣惊坐起来，声音里面还有些含糊。
佟氏嘴里喘着粗气，手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
“我没事，有水吗？我有些口渴了，端点水过来。”
鹑衣一骨碌的从床旁边的小几子上面爬起来，用手摸了摸桌子上面的茶壶，还有些温度，从里面倒了一杯茶端到佟氏的面前。
“主子，水来了。”鹑衣小心翼翼地说道。
佟氏就着鹑衣的手，一杯水就这么下了肚。
“还要吗？”鹑衣问道。
佟氏摆了摆手，鹑衣见状将水杯摆到床旁边，扶着佟氏躺了下来。
“我这心落不到实处，心慌的厉害。”佟氏喃喃道。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主子最近的身体实在是越来越差了，家里面现在可是都指望你了，主子要保重身体。”鹑衣握着佟氏有些冰凉的手说道。
佟氏自从上次受伤了之后，睡了一夜之后连一丝热气都没有。
鹑衣将佟氏的手搓热了之后，这才将她放到被子里面。
“现在还早，主子在睡一会吧，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呢！”鹑衣小心翼翼的说道。
佟氏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
鹑衣见到佟氏睡着了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又在床前的脚踏上面睡着了。
一大早，佟氏难得从床榻上面起来，鹑衣拢了拢佟氏的头发。
“头发都白了吧，我都老了。”佟氏一派轻松地问道。
“没，主子才不老。”鹑衣慌忙的应了一声。
“我可瞅见了，这白头发都长出来了。平日里万事不愁，现在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哪里还能像当初的时候那么舒服。”
“您呐，就放宽心。您还要看着小少爷长大，娶妻生子，事情多了去了。”鹑衣安慰地说道。
佟氏抿着唇笑。
鹑衣也没有梳什么复杂的发髻，只是随意地将头发挽了起来，然后定了型。
“我今天想去看看我孙子。”佟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是大夫说了，主子目前的身体，肯定是不宜出行，要是吹了风，最后感染了风寒，怕是不会怎么好了。”鹑衣在旁边劝着。
“不过是短短的一段路，怎么会吹着风。我现在的身体可不像之前的时候那么弱，一点小事我也是能够去的。”佟氏不容置喙地说道。
鹑衣是了解她自己的这个主子的，她要是心里面下定了这个决定，旁人是拦了拦不住的。
“我给您去拿斗篷，外面风大，天寒地冻的。要是冻着了，大夫又该骂人了。”
佟氏虚弱的点了点头。“兰若呢？”
鹑衣在佟氏的衣柜里面寻着等会出门用上的斗篷，头也不回的说道：“奴婢让她去小少爷那边看着去了，最近这里乱，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能小少爷那边出事情。”
佟氏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对。”
“主子今天穿这身石榴红的？”鹑衣将一套撒金石榴红的斗篷拿出来，帽檐的边上缀着一圈奶白色的兔毛，看起来娇俏可爱。
“这都是小姑娘穿的，我都做奶奶的人了，哪里能穿这一身，将那件黑金的斗篷拿出来，我就穿那一身。”佟氏不由得笑出声来说道。
她这个贴身丫鬟什么都好，就眼神不好。每次都将自己当成未出阁的姑娘家，选的衣服都是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才喜欢的款式。
“哪里不能穿，主子在我心里和那鲜嫩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区别。主子就是太素净了，黑金的那身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予主子相称。”鹑衣嘟哝着。
“我这个年纪都做奶奶的人了，何况我还有孝再身。你也别说了，这孝我总是要替他守着的。”佟氏本来还高兴着，提了这句之后脸上本来不多的笑影一下子就收得干干净净。
鹑衣意识到了，也就没有在纠结，痛快的将那身黑金的滚银边的斗篷穿在佟氏的身上。
恰好这个时候外面的雪停了下来，好久都没有出来露脸的太阳今天也很给面子的扬起了笑脸，不过还有一些刺骨的寒风。
整个修罗居现在灰蒙蒙的一片，带着冬天特有的特色。
“今天这个天气倒是好。”佟氏叹了一口气。
鹑衣小意的在旁边扶着佟氏，“是最近难得的好天气。”
“我这段时间在床上躺着，整副身子骨都变得不像自己的。还是到外面走走，这心里头才舒坦几分。”佟氏感叹的说了这么一句。
“主子是在养身体，这身子骨还没有大好。若不是主子要求到去小少爷那边去，奴婢这心里面是不准的。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还没有到呢！”鹑衣嘴里说着责怪佟氏的话，其实在心里面还是心疼她的。
佟氏作为一个女人能到今天这一步已经算是不容易了，鹑衣作为佟氏身边贴身的婢女，很多事情也是知晓一二的。
“还是下床走走，心情会舒畅一些，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佟氏脸上带着淡笑。
因着佟氏的身体不好，所以鹑衣将就着佟氏的步伐也没有走得很快。
佟氏现在居住的地方离少奶奶住着的地方也不是很远，不过两人走了一个大半个时辰这才走到少奶奶于氏住着的地方。
兰若正好往外面走，见着这两人从门外进来。
“主子，你怎么过来了？”兰若有些惊喜的问道，连忙迎了上来。
“我来看看小少爷，听说最近大好了。我这不看看，心落不到实处去。”佟氏还是有些虚弱，本来看着像三十出头的样子，因着最近一连串的打击，看着憔悴不少。
“主子能动了，那身体看着就慢慢好起来了，这是好事。”兰若喜气洋洋的说道，连忙扶着佟氏另一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