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凛的这句话也让牧小满明白了许多。这么多年来,安东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不是没怀疑过安东是否对自己动过心,可是,又因为乱七八糟的想法打消了念头。
最近安东突然不理自己,再加上红叶凛作为一个外人都能看出安东其实不喜欢自己,看来,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只是,目前安东似乎因为自己没有把那封情书交给他的事很生气,看看走在前面的他,步伐很快,每走一步都似乎在提升一格生气的火力。
估计,等他走到家的时候,就要彻底爆发了吧?!
牧小满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等到了家门口,安东突然一转身,冷静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进来。”
阿廖沙正在给大家做晚饭,看到他俩气氛诡异地走了进来,赶紧躲进厨房,探了个头,观察动静。
“那人是什么时候给你信的?”刚进家门,安东便迫不及待地转过身问她。
牧小满像是吓坏了的小猫,背靠着玄关旁边的墙面,她觉得,如果没有这个墙面,自己一定会跌倒。
“……进……进男校区之前。”牧小满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她没有逃避他的目光,毕竟,错是自己做的,就算是再害怕,那也要去面对。
“那么久了,你都没给我?”安东的声音很好听,刚满十八岁的他声线有着青春的旋律。牧小满看着他的眼睛,想起红叶凛说的,他的眼睛跟大海一样,蓝得让人眩晕。
是啊,红叶凛说得没错!
“我……我忘记了。”牧小满自知理亏,说话也有些磕巴。
“什么信啊?”阿廖沙躲在一旁还不忘打圆场。
牧小满看着安东的眼睛,笑了笑,并没有转移目光地说:“别人写给安东的……情书。”
“你是真忘记了,还是根本不想给我?”安东的口气明显温柔了许多。
阿廖沙顿时明白了一切,转身缩回厨房。
可是牧小满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啊,脑子呢?完全转不动啊!
安东这句问话问得真是一针见血啊!自己到底是真忘记了,还是不想给呢?
正当牧小满被禁锢的大脑憋得快崩溃时,突然,听见阿廖沙欢呼雀跃的声音:“让一让啊!让一让啊!刚烧好的罗宋汤很烫啊!二位客官别被烫到了啊!”
牧小满和安东是站在玄关墙边的,靠近他们吃饭的桌子,阿廖沙舍近而求远,绕了桌子一大圈,故意走到两人旁边,后背用力地顶了一下安东的背,安东一个没站稳,单手快速地扶住了墙面,却也跟牧小满靠得更近了!
两人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好在这是傍晚,房间已是昏暗,阿廖沙也忘记开灯了。牧小满忽然很感激阿廖沙的忘记,真不希望安东看到自己局促不安的样子。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抿着嘴巴,抓紧了手中的包,好像那是她的救命稻草。
然而,光线就算是再昏暗,牧小满也近距离地透过安东湛蓝清亮的眸子看到自己在他眼里的影子,突然觉得自己跟他相比,丑得好像一只土拨鼠。
嗯?土拨鼠?安东小时候用这个词说过自己!
顿时一股子恼火涌上心头,她仰起头,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对啊,我就是不想给你嘛!”
她以为安东会各种不开心,甚至也许会跟从前一样,低声用俄语说自己,没想到,安东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一笑,安东又“哎哟”一声,捂住了嘴角。
“你怎么了?!”牧小满忽然想起他受伤的事,注意到那道鲜红的血痕还在他的嘴角边和眉眼间,很显然,是刀割破的。
牧小满的这声惊呼才让阿廖沙想起了开灯。灯光下,安东本是白皙干净的侧脸,被眉眼和嘴角那两道鲜红的血印衬托得触目惊心。
尴尬地气氛就这么轻松地被打破了。
“打了一架。”安东捂着嘴巴,轻轻地用手背蘸了一下,似乎还有一些血迹。
“少爷,您快坐下吧!到底是谁跟您打架的啊?”阿廖沙急了,却不忘将两人推到一旁的软沙发里,又忙不迭地拿来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浸了凉水,递给牧小满,操心地说:“小满小姐啊,我锅里还在蒸着大列巴,你先照顾一下少爷啊!”
牧小满也没管那么多,拿了凉毛巾,小心翼翼地帮安东的嘴角和眉眼间蘸了蘸,虽然有些结痂,但伤口是新的,刚一碰,又有点血渗了出来。
“嘶……”安东龇牙咧嘴地看着近距离的牧小满,忽然觉得,这一架打得还挺值。
“你不是会拳击吗?”牧小满抱怨道:“我们俩隔三差五还在练拳呢!一般人不一定能打得过你的。怎么伤得那么重?到底是谁啊?出手这么狠?”
安东看着她一脸着急的模样,真的好想把她搂过来,好好抱抱她,跟她说说自己这么多年来压抑的心情,好想告诉她,自己只为得到她的关心,一直努力,一直努力,努力了那么多年,似乎在今天,才看到一点点的希望。
还想告诉她,当他得知她可能想考其他学校,不跟自己一起去帝大经济部的时候,自己失落的心情,好似天塌了。更是怀疑,自己努力了那么多年,是否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更担心阿廖沙说的那句“爱情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会成真。
更想告诉她,当他得知她手里拿着别人写给自己的情书,却迟迟不肯交给自己时,心中的那份开心,好想问问她,你不想交给我,是不是不想跟别人分享我。
可是,所有的想法,想要说的话,全部堆积在自己的眼睛和喉咙里,说不出半个字来。他只能温柔地看着她为自己擦去一点点的血迹,很痛,又不痛的感觉。
就像是初尝爱情的滋味,真是复杂。
他的一只手搭在沙发靠垫上,在牧小满的身后高高地举着,好想一把搂过来,可是,手在空中悬着,没有勇气,没有胆量,更怕自己再往前一步换来的会是失望。
可是,看到牧小满关心自己,不愿意递交情书的模样。自己应该不会失望吧?
“我问你话呢!”安东的思绪被牧小满的声音给打断了。
“啊?啊?你说什么?”安东完全没听见。
“到底是谁跟你打架的?我觉得应该不止一个人吧?一个人是不可能打得过你的。”牧小满轻轻地用毛巾将他的眉眼伤口处捂住,盯着他的眼睛问。
“那肯定不止一个人啊!前几天,那家伙一个人来找我单挑时,被我打得噼里啪啦,丢了面子,这次才找了帮手的。”安东得意地笑,可是嘴巴不能咧地太开,会痛。
“你前几天已经打过一次了?”牧小满惊呼。
“……对啊!”安东顺势扶住凉毛巾,不小心碰到牧小满的指尖,冰凉。
牧小满确实觉得浑身发冷,她没想到这几天安东臭着一张脸,竟然打了两次架了!自己每天在他身边那么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是谁啊?我认识吗?”牧小满追问。
安东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你说话啊!”牧小满提高了声音。
不过,看到她替自己着急的模样,还真是开心。
“平野凉介。”安东说。
牧小满一愣神:“平野凉介?是谁啊?”
安东没有直接说,而是绕了个圈儿:“哎呀,就是……就是你现在坐着的,不就是他之前的位置嘛!他去B班了。”
“哦。”牧小满恍然大悟,可转念一想,问道:“你俩无冤无仇啊,怎么打起来的?”
“看他不顺眼呗!”
牧小满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脑子又回来了,她仔细一想,不对!便直言道:“你平时不是惹事的人啊,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从小练拳,拳头比别人狠许多,一般不能出手,怕伤到别人。这次肯定有事儿,否则你不会打他的!”
“我们男生之间能有什么事啊,无非就是我看你不顺眼,你看我不服气嘛!可能,我始终年级第一,让人眼红吧!”安东笑着说。
“这次是几个人打你的啊?”牧小满着急地问。
“六个!”安东得意地说:“厉害吧?”说完,还顺势地拍了拍她的头,没办法,真的很想摸摸她,看到她紧张担心的样子,自己心里觉得,就算是六十个人群殴,也算是值了。
“六个?”牧小满叫道:“他欺人太甚了!你还伤到哪儿了?”
“没有了。其实他们六个本来也伤不到我的,但是这帮日本人耍诈!鬼精鬼精的!尤其是平野凉介,太可恨了!他竟然在拳头里塞了刀片!要不是刀片,我也不会受伤的!不过,我也没吃亏啊,平野那家伙伤得也不轻,虽然我没刀片,但是我这次用了全力了,对了,他的门牙掉了一颗。”
牧小满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他,想想真是后怕,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眉间:“差点伤到你眼睛了。”
“没事儿,这不是还没伤到嘛!别瞎担心了啊!”说完,又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目光似乎快要溢出所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