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上一片尖叫。
“是劳文轩！”
“谈靖！”
房一平和荣君浩大喊一声奔下楼。
肖晓霞也跟着急奔下去。
乐漫妮靠在栏杆上翻眼撇嘴没有动。
班里的其他同学都跟着奔下去。
“出大事了，快通知老师……”
“有人跳楼了，保安保安快来……”
“通知医务室啊……”
这又喊又叫的乱成一窝粥。
荣君浩扑向谈靖：“一平你快看看劳文轩。”
“好。”房一平已经向劳文轩去，他身后肖晓霞闭了闭眼跟着他一起蹲下。
一群同学跟来围成一圈。
房一平叹息着伸手探一下劳文轩鼻息：“浩浩，他不行了。”
哇一声有人哭了出来。
肖晓霞也哭了：“怎么会这样？靖姐没事吧？”
“谈靖只是晕过去。”荣君浩掐一掐谈靖人中，“谈靖快醒醒。”
房一平难受地大喊：“老师来了没有？”
谈靖脑子嗡嗡作响，她缓缓睁开眼。
荣君浩重重舒一口气：“谈靖你没事吧？觉得哪里痛吗？”
谈靖眼光落在那一动不动的劳文轩身上，傻傻道：“他……他怎么掉下来了？”接着眼泪流了下来。
荣君浩心微微一痛，大掌遮住她的眼睛：“不要看了。”
很快保安来了。
老师来了。
谈方林来了。
苏珊来了。
校长来了。
警察也来了……
谈靖一见到警察就哭，没有办法录口供。
“那就等她情绪稳定了我们再来向她了解情况。”警察向谈方林告辞。
“好好，那就劳烦您多走一趟了。”谈方林陪着走到门口。
警察打开门：“跟姑娘说压力别那么大。”
谈方林点头：“好好，您慢走。”
警察点点头走出去，谈方林送着走出门。
这时那边霍正英走了来。
谈方林拧一拧眉，随手关上门，站在门口那里。
霍正英上前，抿抿嘴：“谈队，听说有位队员跳楼自杀？”
谈方林脸板着：“霍副主任如果要了解情况可以到校长那里，我要看着这些孩子们。”
霍正英大手摸一下鼻梁，再抿抿嘴：“谈靖她……她没事吧？”
谈方林脸色极不好看：“霍副主任，你和我女儿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你以体育中心副主任的名义，我女儿也不需要这个关心，你请自便吧。”
霍正英没有动，看一眼那门，轻声道：“谈队，上次那件事，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
谈方林眼内的火腾地起来：“我说了都过去了，没有什么以后，霍公子请你自重，也请你放过她，那只是个孩子。”
霍正英眉微拧：“谈队，我是真的喜欢谈靖。”
“霍公子，你请回吧！”谈方林一点都不客气喝断他的话，“你要是再继续纠缠，拼了领队一职我也要护我女儿到底。”
“谈队言重了。”霍正英垂眼抿一下嘴：“那让她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说。”
谈方林又冷又硬：“不必！”
霍正英暗呼一口气转身大步向走廊那一头去。
这时门内房一平死死地拽住想要冲出来打人的荣君浩。
等了五分钟，谈方林才敲门。
门一下子开了，荣君浩和房一平站在门口。
谈方林知道怎么回事，挥一下手：“都进去！”
荣君浩咬咬唇转身向内走。
房一平讪笑：“谈队我来关门。”
谈方林大步踏入。
房一平探头出去看一眼才关门。
谈方林大步走到沙发坐下，嘘一口气：“怎么回事？谈靖怎么会从楼上跑那里去了？”
房一平看向荣君浩：“我不知道啊。”
荣君浩站在沙发边：“我看见谈靖是接了电话向楼下去的。”
谈方林眼一动：“是霍正英的电话？你们坐。”
“这个不好说，我觉得应该是，要不然谈靖怎么会跑到楼下去讲电话？”荣君浩走向沙发那一头坐下，房一平也在那个单座那个沙发坐下。
谈方林大手重重拍一下沙发扶手。
房一平看一眼卧室门：“如果真是这样，谈靖真是受双重吓的。”
这时肖晓霞从卧室里出来：“谈队，靖姐睡着了。”
谈方林松一口气：“睡了就好。这些天你有听谈靖说过霍正英找她的事吗？”
肖晓霞走到房一平坐的那个沙发旁站住：“有，但是靖姐没有理他，微信里早就把他拉黑了。”
谈方林又拍沙发扶手：“那就是了，谈靖接的那个电话肯定是霍正英打来的。”
荣君浩手握了握：“谈队，我让我爸爸找他！”
谈方林大手拍一下额：“也好。”说完他站起身，“荣君浩你先和荣先生打声招呼，我得到校长那里，劳文轩的事要处理好，现在不止是家长那里，还有媒体……一会儿可能会见到荣先生，到时我再亲自和他说一声。”
荣君浩也站起身：“哎好，我马上打电话给爸爸。”
谈方林点点头：“要是谈靖醒了和她说一声，我在校长那里，让她别怕，咱们全队都是她的后盾。”
荣君浩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告诉她。”
谈方林向门口走：“饿了就自己弄吃的，冰箱里有速冻饺子。”
荣君浩跟着去：“好，我们会的。”
谈方林看一眼卧室门才开门出去。
门一关上荣君浩就拿手机：“一平，你们俩弄吃的，我打电话。”
房一平拉肖晓霞：“我弄吃的，晓晓进屋陪着谈靖吧，就怕她醒来一个人害怕。”
荣君浩：“我打完电话进去陪她。”
房一平怔一怔：“你不怕谈队？”
荣君浩向阳台走：“又不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的思想那么歪。”
房一平拉肖晓霞向厨房走：“好好，我思想歪，你正。”
两人一个拿锅烧水一个开冰箱找食材忙起来。
不一会儿，肖晓霞怔怔看着那口锅丧气道：“劳文轩……好好的怎么就……”说着眨眼就想哭。
房一平伸手揽住她肩膀：“别这样，已经是事实，咱们难过也没有用。”
肖晓霞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我们就该轮流看住他……”
“看不住的。”房一平伸手去擦她那眼泪，“他心里有那个念头，怎么看都看不住的，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他自己，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一平说得对。”荣君浩从阳台走进，“关键是他自己。珊姐时时和我们说学会面对勇敢面对正视问题，可做起来真不那么容易，劳文轩就是输给了自己。”
肖晓霞向卧室门口看一眼忧心道：“那靖姐……她……”
“你别乱想。”荣君浩向卧室走去，“谈靖和劳文轩不一样，谈靖是个坚强的人，我知道她。”
房一平捏一下肖晓霞脸蛋：“听到没有别乱想，有浩浩在呢，怎么会让谈靖有事？”
肖晓霞脸微红拍开他的手：“浩哥，你真的要快点和靖姐说出你的心意了，这样可以帮助她的。”
房一平仍揽着肖晓霞：“对，爱情可以拯救一个人。”
“知道了。”荣君浩这次没有犹豫，推开门进去。
房一平松一口气：“这下我可以放心了。”
肖晓霞拍他：“快点，水开了。”
“下饺子啰。”房一平走去开冰箱，像发泄似地嗷一声，“劳文轩，我们为你送行！”
肖晓霞手捂住嘴，眼泪刷地又流下。
两天来谈靖一直在谈方林的寝室住，她总会突然流泪哭泣，她没有办法继续训练，也没有办法参加期末考试。
看着才吃几口的碗，谈方林暗叹轻声道：“是不是不好吃？爸爸给你再做。”
谈靖摇头。
苏珊站起身：“我来做，做个西红柿蛋花汤，甜甜酸酸的开胃。”
谈靖没有出声。
苏珊心松一下快步去开冰箱。
谈方林看着女儿瘦了一圈的脸，犹豫道：“阿靖，不如你专攻学习吧，爸爸供得起你上大学。”
谈靖定定地看着谈方林不出声。
苏珊转头看了谈方林片刻，终忍不住开口：“教头，孩子这个时候需要关心需要温暖，你让她选择？她怎么选？孩子视跳水为第二生命，你让她退出的这种就不该说，更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领她上跳台的人是你，你现在让她退出你这残忍不残忍？”
听得这一番话，谈方林脸有些愧色：“阿靖，爸爸不是那个意思，是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训练，那可是一头扎进水里的，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你让爸爸怎么是好？”
苏珊怔在那里了，这下到她脸上有愧色了，她竟然没有往那方面考虑：“教头对不起，我考虑不周……”
谈方林抬手制止：“我明白，你也是为了阿靖好，她那么热爱跳水运动。”
谈靖一声不吭，站起身向卧室走。
苏珊连忙道：“谈靖，我做好了汤叫你啊。”
谈靖仍不作声，开门进去。
见那门没有“砰”地关上，苏珊松一口气：“教头你快吃饭。”
谈方林也没有什么心情吃，随口说一句：“我等你吧。”
苏珊怔了怔，当即欣喜地忙活起来。
谈方林看一眼桌上几个菜：“干脆做西红柿蛋花汤面，阿靖爱吃面。”
苏珊欢快地应：“哎好。”
谈方林想他的事，没有留意苏珊流露的喜悦：“十八岁，劳文轩才十八岁，实在是让人痛心！”
苏珊怔了怔，转头看他一眼：“这件事责任在于我，我也向领导表态了，处分我吧。”
谈方林摇一摇：“这不是某个人的责任问题，而是我们整个管理队伍的问题，从这件事情上看，是不是我们过于重成绩而忽略了孩子们的心理问题？正如领导和荣先生所说，我们对孩子们的关爱还是不够，工作做得不到位。”
苏珊边忙着边道：“教头，如果真深入探讨这个问题，一天都讲不明白，孩子的教导何其难？要说我们的关爱不够，我自认我做到该做的了，教导孩子需要万分耐心，家长且不一定做得到，何况我们？现在的孩子熊、娇弱，有些事情你不一定知道，说得好听点我是副领队，其实和保姆有什么区别？低声下气孩子们都还不一定满意……”
“苏珊你这就不对了。”谈方林打断她的话，“牢骚怎么这么多？人活在这世上哪件事是容易的？”
苏珊抿抿嘴：“好，我错了，我不该发牢骚，你就当没有听到好了。”
谈方林心叹：“苏珊，你才是队里的灵魂队里的医生，你要是支撑不住了，其他人还能撑得住吗？”
苏珊心一暖，很意外谈方林会这么想，她转头看谈方林：“教头，你把我捧那么高，我不敢再有二话了，迎难上！”
谈方林浅笑笑：“医者无法自医这个理儿我很清楚，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干了这一行万事都得接着，难也得扛着。”
苏珊转回头去继续干活：“是，教头这一碗鸡血我谢了。教头，医者无法自医，你可别只顾着给我打鸡血，把自己给忘了，有事和我说别闷在心里。”
谈方林抿抿嘴：“你放心，我大老爷们还能扛不住这点事？”
苏珊：“正是大老爷们就什么事都死撑闷着。”
谈方林向卧室那边望一眼：“没事儿！罚奖金也好处分也好，都无所谓，咱就好好地把队伍整顿好，全力向全运会出击，其他的不想那么多。”
苏珊点头：“好，那我就放心了。教头，晚上这家长会，我还是坚持征求劳文轩家长的意见，把他们离婚的实情告诉各位家长，一来让各位家长清楚明白劳文轩是因为什么自杀的，二来也是给家长一个警醒，离婚可以，但是要把孩子问题处理好。”
谈方林大手抚抚下巴：“可那是人家的隐私，他们未必会同意。”
苏珊：“昨天我在会上这么提，领导和荣先生也没有反对，一会儿我打电话和劳文轩父母谈谈。”
谈方林也不再坚持：“你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