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黄花菜冲动之下,爆炒二掌柜丹娘,十分任性的离开了额娘楼,跟着孟灵鼠踏进了怼花居,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小厨娘后,十分自觉地承包了怼花居的买菜重任,每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怼花居时,她已提着竹篮子,冲进了叫卖声此起彼伏的东街菜场,这是一天中她最中气十足的时候,扯着大嗓门,横扫整个菜摊砍价,满买菜篮子,再绕到中街上,给众人买早餐回去。
今天也不例外。
一袭葵花裙衫、腰绾编制宽绫带、丸子头斜插一支葵花流苏钗的黄花菜,在东街菜场买好菜,想起厨房没有米了,于是在米店掌柜目瞪口呆下,像个壮汉一般扛走了一大袋米,绕到热闹的中街,去张记给众人买油条、咸鸭蛋,却看见一袭绣金红裳的西门角笙,翘着兰花指,玉立在落凤城最大的戏园——贵妃楼下,指挥人爬梯子摘掉了金色的牌匾,换上了“欢喜坊”红色牌匾。
西门角笙这是要干什么?
黄花菜右手提着菜篮子,左肩扛着一大袋米,十分好奇的步行了过去,将米袋重重的放到了西门角笙的脚下,扫一眼牌匾,十分疑惑的看着喜气洋洋的西门角笙,友好的询问道:“西门大哥,你这是?”
西门角笙挑着细长的眉眼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傲慢:“重开欢喜坊啊!”
“啊!?我怎么没听阿鼠说起呢?”
西门角笙嘴角带着凉凉的笑意,语气柔细:“阿鼠,现在还不知道呢,烦劳你回去告知她一声,乐意的话,一会来捧个人场!”
黄花菜闻言兴奋了起来:“我知道!西门大哥你想给阿鼠一个惊喜!?是不是?你这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我们都以为你回梨园了呢!”
西门角笙翘着兰花指,细长的眉梢一挑:“算是吧!花菜,我这欢喜坊新开,还缺个好厨子呢,你离开孟灵鼠,来帮我可好!?”
黄花菜听到他如此说,微微有些发愣,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西门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将欢喜坊占为己有?”
西门角笙得意洋洋的一笑,语气里带着愤愤不平:“你这是什么话,欢喜坊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拿回来而已!”
西门角笙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花菜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皱着眉头,脑补出了狗血的内情,难道西门角笙是阿鼠同父异母的弟弟?故意接近阿鼠,是为了夺走欢喜坊?
不行,我得赶快回去告诉阿鼠去!
黄花菜抬脚踢起米袋,西门角笙见米袋横扫眉眼而来,慌忙往后一躲,黄花菜动作轻巧拽起米袋抗在了右肩上,朝着西门角笙冷哼一声,撒丫子回怼花居。
一路快步行回欢喜坊,黄花菜顾不得去厨房,而是直直的冲向孟灵鼠的寝居。贺兰鸿尘正在廊下喂猫,见她回来,友好的打招呼:“黄菜,你这扛的是什么啊!”
“米啊!”
黄花菜应付他一句,提着菜篮子、扛着米袋子,抬脚猛踹雕花门,咋咋呼呼的闯进了孟灵鼠的寝居:“阿鼠!阿鼠!不好了!不好了!西门角笙今天要重开欢喜坊!”
孟灵鼠被她的狂吼惊醒,一个激灵半拥着云被坐了起来,盯向她:“你说什么?!”
黄花菜的眼眸却直愣愣的扫描她全身上下,好像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十分震惊的嚷嚷道:“阿鼠,你、你、居然裸睡!没想到你的胸,居然这么大啊!”
贺兰鸿尘的耳朵意外的收听到了裸睡二字,一个不注意,手中的青花碗,被猫主子伸爪子猛地一勾,随着黄花菜的惊诧之言清脆落地,忙尴尬的转身进书房。
黄花菜一脸歉意的看向孟灵鼠,示意门外:“怎么办,贺兰大哥好像知道你裸睡了!”
孟灵鼠拿起云枕扔向她:“你给我闭嘴!”一脸怨气的拥着云被,穿衣衫:“对了,你刚才说西门角笙怎么了?!”
黄花菜灵巧的弯腰躲过飞来的云枕,将米袋子放到了地上,满头大汗落座,分享坏消息:“我去中街张记给你们买油条、咸鸭蛋,看见西门角笙正在贵妃楼挂欢喜坊的牌匾,我一问才知道,他今天要重开欢喜坊,还说欢喜坊本来就是他的,他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拿回去而已!请你去捧个人场!阿鼠,你和西门角笙不会是兄妹关系吧!??”
孟灵鼠被她惊吓而醒,又被门外的贺兰鸿尘得知她喜爱裸睡,一时难以缓过神,正处于智障状态:“你等一下,事情有点复杂,让我捋一下。”
黄花菜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等你捋明白,黄花菜都凉了!”
孟灵鼠拥着云被穿好衣裳下床:“你该不是想骗我陪你去逛街吧?西门角笙没理由这么做啊?!”
“还不信我,你去中街一看便知。”
孟灵鼠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弯腰爬进床下,拉出了一只小木箱,打开查看了一下,抬头看向黄花菜,宣布道:“《婵娟师宝典》不见了!”
黄花菜提起菜篮子,扛起米袋,出主意道:“人心难测!说不定从一开始西门角笙就是有意接近你和乐伯母!图谋夺取欢喜坊!你赶紧去叫醒凤凰、傲娇、囍宝,我们陪着你去找西门角笙问个明白。对了,说不定到时会打起来,最好喊上贺兰大哥一起!有他撑场面,我们有底气!”
“还是别叫傲娇了,万一不小心,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好,你赶快去!”
孟灵鼠闯进霍凤凰、囍宝的房间,惊醒了两人,说明了紧急情况,又慌慌张张的冲进了贺兰鸿尘的书房中,抢下他手中的书卷:“贺兰大哥,我需要你撑场子!”
贺兰鸿尘看着她:……
孟灵鼠、贺兰鸿尘立在庭院中的花树下等待霍凤凰、黄花菜、囍宝一起出发,却看见黄花菜领着梅傲娇匆匆而来,忙拉住黄花菜,低声道:“不是让你别叫傲娇吗?”
黄花菜一脸为难的道:“是傲娇执意要来,我拦不住她啊,你快劝劝她!”
梅傲娇似乎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一脸不乐意的道:“阿鼠,你今儿不让我去,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孟灵鼠知道梅傲娇的脾性,看起来知书达理好说话,其实却是个执拗性子,只好松口道:“你去也可以,要是动起手来,你可得躲远点!”
“放心,我又不傻!”
霍凤凰一边伸手绾着发髻、插着珠花,一边快步走来,囍宝扛着个木棒紧跟在她身后而来,孟灵灵皱眉看着她:“囍宝,你扛着木棒做什么?”
囍宝眉眼间带着叛逆之气:“阿鼠,西门角笙居然敢抢我们的欢喜坊,今天非得暴揍他一顿!”
“小姑娘,世界这么和平,别轻易施展暴力!等会大家千万保持风度,好好说话啊!”
孟灵鼠一脸无奈的拿过她的木棒,递给了贺兰鸿尘,十分信任的委以重任:“贺兰大哥,还是你拿着吧,到时候撑场子!出发!”
贺兰鸿尘接过木棒,见她领着众人斗志昂扬的出门,甚是无奈的皱了皱眉头,将木棒放在了花树下, 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在后面。六人一路绕过长巷,行到了热闹的中街,停步在已被人群紧密包围,囍灯、红绫高悬的贵妃楼前,孟灵鼠仰头看到“贵妃楼“”的牌匾如黄花菜所言果然换成了“欢喜坊”。
一袭绣金红裳的西门角笙站在热闹的人群之前,翘着兰花指十分高调且喜悦向众人宣布道:“在下西门角笙,今天重开欢喜坊,同时聘请六位婵娟师加入欢喜坊。接下来三个月,凡是与欢喜坊签约婵娟书的公子佳人,皆赠送锦缎十匹,红玉首饰一套,太后亲自书写的囍字一副……。”
西门角笙滔滔不绝的慷慨硬广,激起了围观百姓的热情!
黄花菜挤在人群中,一脸惊讶的看向孟灵鼠:“阿鼠,怎么办!西门角笙的靠山居然是太后!”
梅傲娇愤愤不平的接话道:“这是拽着太后的脸面,想明目张胆的抢占欢喜坊的招牌啊,还真是小看了这个西门角笙!”
霍凤凰催促孟灵鼠赶紧上前阻止:“阿鼠,这欢喜坊的牌匾可是属于孟家!不能让一外人轻而易举的给抢了去!”
“挤不进去啊!”
孟灵鼠被重重人肉阻挡,只能望着一个个后脑勺,奋力的向人群里挤,囍宝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串鞭炮,突然在她身后点着。
噼里啪啦的炮仗声惊得围观的百姓慌忙躲避,混乱中将孟灵鼠、黄花菜、梅傲娇、霍凤凰、囍宝拥挤到西门角笙的面前,稳住脚步,看着他客气的一笑,保持几分风度和友好:“为什么瞒着我重开欢喜坊,请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躲避炮仗的百姓重新上前围观:
“什么情况!?”
“看来有好戏看了!”
西门角笙似乎早预料到会发生如此情形,细长的眉眼挑着一抹轻视的笑意,瞧着孟灵鼠,语气里带着嘲讽之气:“没想到师妹还真给我面子,居然来给我捧场了!”
孟灵鼠顾忌曾经的朋友情谊,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暴脾气,带着几分和气看着西门角笙:“欢喜坊属于孟家,就算你是我娘的徒弟,也不能自作主张重开欢喜坊。”
西门角笙傲慢的一笑:“孟灵鼠,你是孟家人,我也是孟家人!”
孟灵鼠皱起了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是孟家人!这怎么可能!?”
一位带着黑色流苏面纱的冷面夫人,在粉裳侍女的手扶下,眉梢带着嫉恨之色走了出来,轻蔑的扫视一眼孟灵鼠道:“他和你同父异母,你说他是不是孟家人呢!”
“西雀?你怎么会?等一下再慢慢问你!”孟灵鼠认出了粉裳侍女,正是一个月前她捉拿红乌鸦时,出手救下的孔西雀。
孟灵鼠扫视过孔西雀,眼神落在冷面夫人的脸上:“这位夫人,事情好像有点复杂啊,你可以做个自我介绍吗?容我先认识你一下?”
“看来你娘没敢告诉你,她曾经干过的丑事。”
冷面夫人逼近孟灵鼠,眼眸里带着隐忍的恨意:“我是百里火花收养的义女百里卉,也曾是欢喜坊最好的婵娟师,与你爹孟顾自小青梅竹马,本以为可以嫁给他为妻,没想到被你娘那个小三横刀夺爱,不仅毁了我的容颜,还夺走了本应该属于我的欢喜坊,害的我带着角笙远走他乡。如今,我们娘俩只是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你胡说!”
孟灵鼠顿时炸毛,这怎么和她娘说的版本完全不一样啊!而且很多情节都是相反啊!她娘的版本里,百里茴才是臭不要脸的小三呢!所以才被她奶奶百里火花赶出了欢喜坊,不准她再回落凤城!
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异常兴奋的八卦起来!
百里卉轻蔑的一笑:“我有没有胡说,回去问问你娘便知!”
“我娘……”
孟灵鼠止住了话语,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预谋,先是孔西雀卖惨被她带进欢喜坊,后有西门角笙卖乖,被她娘收留欢喜坊。都是为了今日,西门卉趁机回落凤城,当众重大张旗鼓的重开欢喜坊,她这是要报复孟家,打算将欢喜坊彻底占为己有!
如今她娘这个当事人不在,她再怎么说,也干不过百里茴,看来得尽快寻回她娘和奶奶!
西门角笙见她敢怒不敢言,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十分高调且傲慢翘着兰花指,仰头指着在阳光下闪着红光的牌匾:“师妹看好了,这是太后亲笔御赐,欢喜坊已属于我!”
孟灵鼠紧紧握住了拳头,贺兰鸿尘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硬拳,清和的眼眸看着她,示意她克制暴力举动,语气温和劝解道:“阿鼠,别冲动,我们先回怼花居!”
孟灵鼠眉眼间带着怒气看一眼牌匾,紧握贺兰鸿尘的手,压制暴躁之气,转身向众人道:“我们走!”
黄花菜跟在她身后:“阿鼠,就这么走了啊,欢喜坊的牌匾不要了啊!?”
孟灵鼠快步挤出人群,虽然在气头上,智商却难得在线,顿住脚步道:“我爹沉默中,我娘失踪中,我奶奶失联中,没人拆穿西门卉的话,也就没法推翻西门角笙是孟家人的身份,于情于理于法,欢喜坊属于他,更何况有太后亲笔。我若动手拆下牌匾,只怕要连累你们和我一起吃牢饭。”
黄花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支持孟领书道:“吃牢饭就吃牢饭!”
囍宝眉梢带着叛逆接话道:“就是,反正我已经吃了好几次了!”
孟灵鼠:……
霍凤凰十分镇定、深思熟虑的道:“阿鼠说的对,西门角笙敢这么做,肯定做好了准备,我们不能跟他硬碰硬!”
贺兰鸿尘脸色清和的看着五位姑娘:“先回欢喜坊!”
霍凤凰注意到他紧握孟灵鼠的手,有点不悦的道:“贺兰大哥,你能先放开我们阿鼠的手吗?”
孟灵鼠慌忙抽出了自己的手,有些羞涩的转移话题:“难得大家一起上街来,我请客,去额娘楼吃完饭,再回怼花居商议对策!”
囍门满脸欢喜的举起了手:“我同意!”
孟灵鼠看向她:“等会,好好坦白一下,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会吃牢饭!”
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