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灵鼠、黄花菜默默的端起水碗,暗暗的对视了一眼,除非证明高符是道德沦丧、人性扭曲、无情无义的人渣,不然宫竹肯定会放弃一贫如洗、软弱无能的曹根,选择嫁于家财万贯、面如美玉的高符。
毕竟,贫贱夫妻百事哀,侯门无情有珠钗。
“两位姑娘,来,喝点绿豆汤。”曹根娘脸上带着朴实、慈爱的笑容,端来了两碗绿豆汤,孟灵鼠、黄花菜忙放下水碗,有礼的起身接住大瓷碗:“谢谢伯母!”
“城里的姑娘就是长得水灵!”
“娘,你坐!”
曹根将自家娘亲扶坐在了桌旁,孟灵鼠、黄花菜捧着大瓷碗落座,犬宝伸着粉嫩的长舌头,眼巴巴的凑到了孟灵鼠身旁,趁着她不注意,将大舌头伸进了绿豆汤里。
“犬宝!”
孟灵鼠忙嫌弃的推开他的狗头。
“不碍事的,就让它喝吧,根儿,去给这位姑娘重新端一碗。”曹根娘伸手拿起桌上小簸箕里的红纸,宽和的笑着道。
“不用、不用,我喝水就好。”孟灵鼠有点尴尬。
犬宝却十分不见外,伸着狗舌头,欢快的舔喝着冰凉爽口略带微甜的绿豆汤。
曹根令母命,重新进屋给孟灵鼠端来了一碗。
茅草屋中传出了带着剧烈喘息的咳嗽声。
曹根娘却听而不理,持起剪刀开始剪手中折叠好的红纸,而曹根拿起了锋利的斧子,走到了柴房门前,开始一下一下的劈砍柴火。
什么情况?
刚才还母慈子孝呢!曹根听见亲爹咳成这样,也不知道进去看一看?
孟灵鼠、黄花菜面面相觑。
茅屋中的咳嗽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骤然停止,孟灵鼠一脸紧张的站了起来,茅屋中随后又传出猛烈的咳嗽,恢复了平静,黄花菜扫视一眼低头安静剪纸的曹根娘,扯一扯孟灵鼠的衣袖,摇头示意她别多管闲事,拽着她落座。
由带着粗重喘息的咳嗽声判断,曹根爹应该病的很重。
可是曹根、曹根娘为什么置若罔闻,冷漠以对?
孟灵鼠向茅草屋深望一眼,人家的家事还是不要多管了,收回眼眸看着脸色平静如水的曹根娘,手持生锈的老剪刀,小心翼翼的剪着色彩红艳的囍字。
“伯母,那个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你。”
曹根娘放下剪刀,脸上带着期许的笑容:“七月初七我家根儿成亲,两位姑娘到时候记得来玩。”
就算没有家财万贯的高符,身为金牌绣娘的宫竹,大约也不会选择嫁来曹家吃苦受累, 这场喜事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孟灵鼠不忍戳破曹根娘的好梦,只好微笑着点头。
“到时候,我们一定来。犬宝!”
孟灵鼠、黄花菜看一眼弯腰劈柴的曹根,带着舔完绿豆汤的犬宝走出了木门。
“想不到曹根家这么穷啊!难怪宫竹不愿履行婚约嫁给他。我看宫姑娘心里早就做出的选择,只是怕人言可畏,落个嫌贫爱富的恶名,所以才让我们出面帮她择选。”黄花菜低声吐槽道。
“花菜,如果你是宫竹,你会怎么选择?”孟灵鼠沉默了一下,脸上带着认真的神色问道。
“当然嫁给曹根了。”
“为什么?”
“我可以在他家田里种菜!要是嫁给高符,我上街买菜的权力都会被剥夺!”
孟灵鼠:……
“你呢,你会选择谁?”黄花菜眉眼上带着好奇反问道。
“回家。”
黄花菜:……
两人刚行到村口,一辆马车沿着开满野花的小道行来,在两人面前停住,一双纤细如玉的手掀起了竹帘:“孟婵娟、黄婵娟,你们怎么会?”
温婉端庄的宫竹反应了过来,孟灵鼠、黄花菜应该是为她考验曹根而来。
“宫姑娘,好巧!” 孟灵鼠看着一袭兰花长裙、容颜如娇花的宫竹,揉着犬宝的狗头笑着打招呼,望到一袭绣金华服、玉冠束绾云发的高符,居然端坐在车厢。
宫竹和高符,是要去曹家退亲吗?
然而,高符却姿态儒雅的下了马车,俊朗的脸上带着深情与温柔,抬手将提着一个包裹的宫竹接了下来,又拥进了怀中,当着孟灵鼠、黄花菜的面前,居然还亲吻了一下宫竹的额头。
像送心爱的妻子回娘家一样,弯腰自车厢里拿出了一个打着麻绳的纸包,帮宫竹将微风吹乱的发丝绾到了耳后,又依依不舍的拥进怀中,在耳上又亲了一下,才难舍难分的松开,柔情万千的嘱咐道:“阿竹,路上小心,后天这个时辰,我来接你。”
宫竹脸上带着娇羞与矜持,点了点头:“好。”
目送自己心爱的姑娘离开,高符转身准备上马车,孟灵鼠忙笑着打招呼:“高公子,能不能顺道带我们回城?”
高符回身看她一眼,眉眼温凉的抬手示意她和孟灵鼠上马车。
“多谢高公子。”
孟灵鼠、黄花菜扒着车辕跳上马车,呼唤在路边闻野花的犬宝:“犬宝,上来。”
犬宝动作十分灵敏的跳上了马车,高符看到两人一狗已占据了大半个车厢,只好动作清雅的落座在车辕处,示意马夫前行。
吃了一嘴狗粮的孟灵鼠揉着犬宝的狗头,透过竹帘看着高符笔直的背影,暗自思量,高符知不知道宫竹有婚约在身?
突然反应了过来,宫竹此时回家,怕是要被爹娘逼嫁!
可是考验才进行了第一关。
几番接触下来,曹根看上去倒是个老实可靠的人,只是着实太穷了!这高符从表面做派来看,也是正人君子一枚,又与宫竹两情相悦。
难怪宫竹无法做出抉择!
看来只能施行绑架计划了!
高符发扬君子做派,一路将孟灵鼠、黄花菜、犬宝送到了YY坊的门口。
“犬宝,到家了,乖,跳下去。”
孟灵鼠指挥着犬宝跳下马车,十分客气的向高符道谢:“谢谢高公子,不嫌弃的话,进去喝杯茶?”
“好,我正好有事要劳烦孟婵娟。”高符儒雅有礼的点头。
孟灵鼠原以为一路沉默无言的他会拒绝,略有些意外的道:“高公子,请进。”
犬宝先三人一步跑进了YY坊,藏獒抱着一只大肥猫,正焦急的在坐在廊下翘首以盼,见犬宝撒着欢回来,将猫往身后一放,张开双手抱住了犬宝,一脸宠爱的揉了揉自己狗儿子的狗头,抬眸见孟灵鼠带着玉树临风、儒雅风华的高符走进门,起身领着犬宝走了过去,打算将贺兰鸿尘之事告诉她:“阿鼠,我有事跟你说。”
“等会说。”
孟灵鼠带着高符绕过他,行进了花厅,添一杯热茶放到了高符面前:“高公子,请喝茶! ”
高符的手落在光滑的杯盖上,手指轻敲了几下,才和缓的开口道:“孟婵娟,能否出面帮阿竹解除她与曹根的婚约?”
我咧个擦!高符居然知道宫竹与曹根有婚约。所以是明知墙有主,还去挖墙脚!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高公子,你可能误会了!我是婵娟师!”孟灵鼠撇了撇嘴,介绍自己的身份,暗指他的提议,有违她的职业操守。
“我知道此事有点为难孟婵娟,只要你能帮阿竹解除婚约,我愿以重金向谢。”高符言出必行,自衣袖里拿出了一张银票,放到了孟灵鼠面前。
五千两啊!
孟灵鼠看着巨额银票,两眼放光芒。
一旁的黄花菜看着她见钱眼开,忙出口警示:“阿鼠!”
“高公子,着实抱歉,解除婚约这事超出了我们婵娟师的服务范围!”孟灵鼠克制心中蠢蠢欲动,将银票推回高符的茶盏前,语气里夹着深深不舍:“高公子还是另请高人吧!”
高符看出她有些心动,又自衣袖里掏出了两张银票,加大诱惑的力度,温凉的眼眸瞧向瞪着小眼睛盯着银票的孟灵鼠:“孟婵娟,意下如何?”
“阿鼠,今儿是傲娇的生辰,你是不是给忘了?”霍凤凰脸上带着不悦,行进了花厅。瞧见高符端坐在桌旁,忙转身溜之大吉。
高符皱起了眉头:……
诱惑他放弃宫竹的那位姑娘,怎么会在YY坊?
难道孟婵娟已被曹根所聘用?!
“告辞!”高符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脸上浮起了一抹不悦,拿起桌上的银票,迈步走出了花厅。
“凤凰刚才是不是暴露了?”黄花菜一脸懵逼的问道。
“我觉得是!”
藏獒看到高符走出大门,带着犬宝走进了花厅:“阿鼠、我有特别重要的事给你说。”
“你说!” 孟灵鼠灌了一口热茶,一脸期待的道。
藏獒看向黄花菜,准备开口请她暂时回避,然而霍凤凰眉梢挑着埋怨走了进来:“阿鼠、花菜,你们是不是忘记今天是傲娇的生辰了?”
“糟糕,回来的时候忘记给傲娇买生辰礼物了!”孟灵鼠猛拍桌子站了起来。
霍凤凰嫌弃的看她一眼,一天都未见沈不闷的人影了:“沈不闷去哪里了?”
“在码头扛货。”
孟灵鼠觉得没必要隐秘霍凤凰,坦诚相告。
一袭红梅裙裳、淡妆清丽的梅傲娇刚行到花厅前,听到她此话,转身下石阶,向大门处行去。
“傲娇!你慢点!”
孟灵鼠、黄花菜、霍凤凰忙快步追出花厅,将她拦在了庭院,有些紧张的提醒道:“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阿鼠,怎么能让他去码头扛货呢?”梅傲娇眼眸里涌动着不悦,以为孟灵鼠有意惩罚沈不闷才让他去码头做苦工。
面对梅傲娇的气愤质问,孟灵鼠有些无从辩解:“不是,傲娇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不是我让沈大哥去的!”看出梅傲娇担忧沈不闷,不愿再辩解:“表姐、花菜,你们扶傲娇回去,我去找沈大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