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沫说得激动,已有水汽在眼眶聚集,话音刚落,已有人影快步走进来,见她眼眶红红的,以为她是受了欺负,护在她身前,鼻尖都是熟悉的温暖的安全的气息。
“父亲有什么问我就是了,何苦难为她。”孟庭之淡淡开口。
“哼,才一刻不见,你便想着我难为她了?”孟老爷子把玩着手里的玉麒麟,看着他护着邹沫的样子冷哼一声。
邹沫扯扯孟庭之的袖子,对他摇摇头,又轻轻地一笑。
孟老爷子看着她,目光带着几许探究几许威严,半晌,摆摆手,“罢了罢了,吴老头说你好,庭之也护着你,可见你是个好孩子,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日后自当好好珍惜彼此,互相扶持才是。”
邹沫低低应了一声,模样乖巧顺从。
“庭之,人家小姑娘跟了你,自当好好待人家,若有半分犯浑,我打断你的腿。”孟老爷子沉声说着。
孟庭之笑起来,知道父亲这是同意了,仍是云淡风轻地说,“您确定您还打得动?”
“臭小子!”孟老爷子敲着拐杖骂道。
温钰正走到客厅外呢,以为他们是有什么不快,赶紧进来缓局,“哎呦,这是又动什么气了。大冬天的火气这么冲。”
温言软语的,如碧玉一般温润的音色。
孟老爷子的脸色缓下来,看着邹沫,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轻,但到底是个不卑不亢的,心下有些赞许,“若庭之日后有半点负你,你跟我说,我为你做主。”
“谢谢伯父。”邹沫软糯地说。
“好了,你们父子许久不见。庭之,你呀天天忙生意,这一年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大院,趁得了这个机会,你陪你父亲好好聊聊。沫沫,你来,我们说些体己话。”温钰笑意盈盈地执了她的手,将她拉入房间,姿态温婉却是不容拒绝的。
“怎么样来大院可还适应?”温钰问她,将房门阖上。
“还好的。”邹沫中肯答。
“你也别怪我和庭之他父亲先前对你严厉了点,你也知道,上次经了陈榷的事情,庭之他被陈榷利用,娶了她,这事儿庭之他父亲气得不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对你也苛刻了点。”温钰用一双美目瞧着她,目光温柔。
“我理解的。”邹沫微微低头,目光凝在房间角落的景泰蓝花瓶上,花瓶里斜斜地插了枝木梅,倒是雅致、古朴。她也是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物件的。
“好孩子,你理解就好。”温钰上前,为邹沫将脸颊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神情怜爱,“我知你年内刚失了母亲,是个可怜的孩子,日后,我们成了一家人,我便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疼了,庭之若有半点欺负你,你来跟我说,我绝不轻饶他。”
邹沫点点头,眼眶有些泛红,心下感动。
“我见庭之喜欢你喜欢得紧,你们感情好,这样往后也能长久。庭之的父亲也是认你这个儿媳妇了。”温钰说着,将手腕上的金丝种翡翠手镯褪下来,“我也没什么好予你,这个就当做见面礼。”
邹沫一看,赶紧推辞。那翡翠手镯一看就珍贵得很。
“伯母,我不能要”
“收下吧,这是我婆婆,也就是庭之的奶奶传给我的。当初,我可是连陈榷都没给,这手镯我只给我认定的儿媳妇,你可别不领情。”温钰神色温柔地说。
邹沫听了也不好再推辞。
温钰将邹沫的手拉过来,轻柔地为她戴上。
上好的金丝种翡翠手镯带着一股凉意,从皮肤上一寸寸蔓延开来。
“刚刚好呢,”温钰惊喜地说,又念叨着,“可知这玉也是认主人的。我如今将这玉传给你,你便是我孟家的儿媳了。”
如雪的皓腕上,一抹碧玉,显得尤为端庄典雅。邹沫瞧着,忽有些初为人棋的感慨。
这往后的日子,便是她和孟庭之二人,相互扶持着走下去了。
*
午后的冬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妥帖又温暖。
温钰和邹沫说完话,便要去午休了,让邹沫自己随便逛逛。
恰好孟庭之正和孟老爷子下棋下得不亦乐乎,邹沫没事做,便在大宅子里随便走走。
跑到二楼走廊尽头的阳台处,趴在栏杆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北方的树木大都高耸入天,有种凌厉壮阔的美。
大院的围墙筑得很高,远处的围墙上停着几只麻雀。背后是朵朵白云缀在蓝天上。
风一吹,云散开来,麻雀个个扑腾着翅膀飞走。
天气实在太好,心情也实在太好。
邹沫掏出手机自拍。
她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笑得满足,镜头转一圈,忽照到身后的人,插着口袋,闲适地看着她。
“呼,孟庭之,你差点吓死我。”邹沫拍着胸口,嗔怒他,“怎么突然出现,脚步声也轻。”
“看你自拍得投入,实在不忍打扰。”他打趣她。
“你和你父亲下完棋啦?”邹沫问他。
“嗯。老爷子爱悔棋,怪不得吴老都不爱和他下棋了。”孟庭之笑着说,又问,“对了,我母亲和你说什么没有。”
“说了一些体己话,给了我这个,”邹沫举起手腕指了指那金丝种翡翠手镯,“看着就是价值连城的,我原本不好意思收的,后来也不好推辞。”
“这是我母亲的心爱之物。给你了,便是认你了。”孟庭之淡笑着说,捏捏她的小脸蛋,“孟小姐好厉害,一来就搞定了我的父母。不过也是,我眼光好,我喜欢的人当然是处处惹人爱的。”
“什么嘛。”邹沫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拂开他的手。
继续拿起手机自拍,又问他,“孟先生,要不要合影?”
他挑挑眉,自动地凑过来。
却是木木的,一点儿动作表情也没有的。
她无奈,连拍了好几张后,只得说,“孟庭之,自拍又不是拍证件照,那么正经干嘛?你不要动不动就拿出老干部作风出来好不好?稍微比两个动作,做些表情好吗?”
他一愣,傲娇地转过头去,说,“我又没怎么自拍过。”
邹沫叹气,浏览着手机里的照片,算了,就这样吧,也还看得过去,至少那张脸是帅的。
“我看看。”某人不服气地拿过她手机,却不小心点开另一个相册。
相册名是,我的挚爱。
相册里,有很多张他的照片,除了他摆在公司公示栏上的证件照,其他的几乎都是偷拍。他开会时候的,他专心开车的,他坐在办公桌前审阅文件的还有他在新加坡的海湾上仰头发呆的。
邹沫夺过手机,脸红到脖子根,火烧似的,几乎要羞愤而死。
半晌,孟庭之的声音才响起来,带着清越的笑意,“沫沫,没想到你这么狂热地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