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沫抬着手,揉着吃痛的太阳穴,只觉得精神疲累。
现在项目被弄得一团糟,她并不是很好受。
卫生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姣好的容颜,只是眼睛底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邹沫拿出粉底,将那圈憔悴尽数掩去。
从镜子里看,有几个同事进来,本是相互间说着话的,见了她,默契地停了话题,只是不时地拿眼偷瞄她。
邹沫手上动作一顿,心下觉得奇怪。
好在她自从和孟庭之在一起后,便受多了这种注目礼,习惯了,也就好了。
邹沫走回办公室,一路上,所有同事几乎都拿奇怪的眼神瞅着她。
项目部里,这种不对劲的氛围更加浓重。
几乎所有人在她走进来的那一刻,停止了窃窃私语。
邹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
显示有最新的邮件。
是匿名邮件,公司内部邮箱群发。
发送时间是下午四点半,距离下班一个小时的时间。
邹沫点开邮件,脑中一片空白,一瞬间犹如坠入冰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手脚发凉。
邮件里,是她和恒盛集团杨炳德的照片。
照片很清晰,从她和蓝欣旸交谈,到她上了杨炳德的车,还有最后她和杨炳德握手道别的照片。
照片时间一清二楚地标记在右下角。
在项目发布会的前一天。
整个邮件并没有什么文字,却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孟氏集团的项目发布会方案被泄密,导致被恒盛集团以相似的设计方案和精细的改动抢先一步发布。
而孟氏集团的合作方时斐的负责人却在发布会前一天密见恒盛集团的老总,两人相谈甚欢。
除非查出泄密的对象,否则在一切谜底未揭开以前,她都是这件事情泄密的靶子。
她在金融圈,顶着泄露机密的坏名声,更是想都别想再混下去。
这是公司内部邮箱群发,证明所有人都收到了这封邮件。
难怪,难怪那么多人拿奇怪的目光打量她。
仍有人从格子间的隔板往她这儿张望。
邹沫几乎没有勇气抬头,只是死死地盯着电脑,深呼吸,十指紧握成拳,指甲嵌进掌心,犹不觉得疼,只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发件人是谁?这封邮件的目的是什么?
从照片的清晰程度来看,不止是从一个角度偷拍的,更是有不同时间交叉的定点偷拍视角,证明偷拍的人,不止一个人。
那便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那又会是谁这样处心积虑地想要置她于死地。
要知道,泄露买卖内部项目资料的罪名一旦成立,对于她们这行的人来说,几乎是将自己送上了职业生涯的断头台。
“沫沫姐,孟总让您去一趟办公室。”小杨抱着文件夹,犹疑地看着她说。
“知道了。”邹沫淡淡答道。
在所有疑团没有解。开以前,她只能维持表面的平静,万不可自乱方寸。
理了理头发,也理了理心绪,邹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径自走出办公室。
孟庭之的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邹沫走过去,发现罗懋蓝也在里面,还有孟氏的几位高层。
她深呼一口气,敲敲门。
几乎所有人都立即转头看她。
“进来。”孟庭之清冷地吩咐道。
邹沫踏进去,对上罗懋蓝的视线。探究的,迷惑的,甚至带着一点点轻蔑的。
也是,在所有结果没出来之前,她是头号怀疑对象。
邹沫勾唇嘲讽一笑,又看向孟庭之。那他呢?他是否信任她。
孟庭之只是淡淡地瞅了她一眼,开口,“邮件你们都看到了?”
“那封匿名邮件,我已经吩咐技术人员去追查了,发送人IP地址定位在国外。我们很难确定到底是谁发送的。至于照片的真假”一位高层说着,深深看了眼邹沫。
“恒盛集团的杨总确实找过我,照片不是造假。”邹沫接着他的话说,“前天杨炳德找我,确实是要找我买项目设计图纸,但是我没给他。”
她说得坦然,只是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无论孟氏集团信还是不信我,我都要为自己辩解一句。毕竟如果真要和恒盛集团的杨总交易,我的交易地点不会蠢到在孟氏大厦下交易。”
办公室里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等待着孟庭之的反映。
他坐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表情辨不清喜怒,只是声音清冷疏离地说,“关于泄密这件事情,还要继续彻查下去,在真相没有出来以前,暂停邹沫的一切工作。我会和时斐重新沟通,重新指派一位负责人过来交接工作,邹沫你等着通知。关于这个项目的新方案,罗懋蓝你那边要加快速度给出来,可以从其他部门借调工作人员。务必保质保量上交。尽最大程度挽回损失。”
邹沫呼吸一窒,只觉得脚步虚浮,“孟总,我觉得仅凭一封邮件就让我暂停一切工作对我来说不公平。我作为时斐的负责人,我想参与新方案的”
“不论你愿不愿意承认,邹沫,在你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你和泄密这件事情无关之前,你参加任何工作,都不合适。”孟庭之手上的文件扔在桌上,严厉地打断她。
邹沫抿着唇,不再说话。
他向来在公事上是公事公办的,不会有一丝情面可讲。
“所有人还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他开口问,目光在几个人脸上游。移,过了一会儿又说,“既然没有,那就按照我刚才吩咐的去做吧。还有,我不希望在真相没出来之前,在公司听到任何的有损公司形象、和工作无关的流言蜚语。”
他语气说得重,所有人几乎都是一震,默默点头。
“都出去吧。邹沫,你留下来。”他往后一靠,眉目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当所有人走出去,门被“啪嗒”一声阖上。
室内又恢复了沉寂,窒人的沉寂。
“我要有关今天早上恒盛集团项目发布会的所有详细介绍资料。”孟庭之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淡淡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叠厚厚的资料就出现在孟庭之的办公桌上。
邹沫立在那儿,静默地等着他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