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沫这才清醒过来。仍是愣愣的样子,有些缓不过神。
抬眸一看,竟然已经将近十点。
孟庭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邹沫不自觉地垂下眼睑。
“你在怕我?”孟庭之将手撑在桌面上,几乎将她困住。
邹沫看着眼前凑近的这张脸,他壁近的气息让她感到慌乱,有些不自在地解释,“没有。”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孟庭之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搜寻着。
邹沫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鼓足了勇气回击,“孟总好奇怪,我怎么会不敢看你?”
她的语气很冲,她在生气?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因为下午的事情还在赌气?”他沉静地问。
“不是。谢谢孟总给我的建议。我受益匪浅。”邹沫说。
他目光凝视着她,似乎在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良久,他直起身子,说:“走吧,去吃点东西。”
“我不去。”她埋下头,不再看他。
“你在生气。”
“我没有。”
“邹沫,你生气的时候,大拇指会不自觉地掐食指。”孟庭之手插着口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记得她的小动作,她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邹沫咬咬唇,仍是低头不语的样子,手上的文件翻得哗哗响。
孟庭之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过来拉她的手,“走吧,不生气了,去吃点夜宵,你工作到这么晚,作为孟氏老板我实在感动得五体投地,定要发邮件给时斐好好夸奖你的大无畏牺牲精神。”
邹沫甩开他的手,伶牙俐齿地说:“孟总真真好生奇怪,是否对每位女员工都体贴有加,邀人吃饭跳舞?我与你不熟,也不是你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还是算了。孟总自可以找沈秘书与你一起去吃夜宵。”
她这是在为前几日他与沈顾雨在年会上跳舞的事情生气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孟庭之有些哭笑不得。
“沈顾雨是我的秘书,年会上作为我的舞伴也只是因为工作需要,我对她没有半分私情。在员工餐厅吃饭,周围有女员工一起,我也很无奈,总不能赶走人家。”找到症结,孟庭之冷静地开口解释。
“孟总要怎么做是孟总的事情,不必向我解释什么,我们又不熟。我也没兴趣。”邹沫埋着头,低低地说。
她这样急着撇清关系的样子加之平日里的闪躲,让孟庭之心下不悦,又想起那通程青书的暧昧电话,此时心中更是有无名的妒火。
“我们不熟?”孟庭之轻笑一声,语带讥讽,“我怎么记得我们在一起睡过。”
闻言,邹沫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样刘氓。
“onenightstand罢了,怎么?孟总没玩过?”邹沫与他针锋相对,平日里那点儿伶牙俐齿的本领全数用上,心里只想着他与沈顾雨跳舞的样子,他与女员工相谈甚欢的样子,还有他在与陈榷的结婚照上笑容清浅的样子,气他恼他,心下酸涩,更是如刺猬一般反击,“成人间的游戏规则,孟总不会不懂吧?随便一点,何必那么认真?”
孟庭之看着她,神情阴郁,堪堪忍住怒火,怒极反笑,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处女也让我随便上。”
*
“哎,你们知道那个新来的时斐派来的项目负责人吗?”
“有两个呢,你说哪一个?”
“哎呀,还能是哪个?就那个华裔,邹沫。听说她和孟总关系不一般。”
“刚来就攀上孟总?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现在的小姑娘哦,猛得很呢。什么手段都有的。”
“不会吧,我听项目部的小杨说,那个邹沫的设计方案被全部退了回来,还被孟总叫到办公室批了一顿呢。出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天呐,真的呐?”
“哎呀不说啦,去工作啦,去工作啦。”
听着声音由近及远,越来越小,邹沫才从卫生间的格子间里走出来。
卫生间向来是女人的天下,八卦资源分享的好地方。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实在是人言可畏。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女子,勾唇浅笑,眼带嘲弄。
不在意就好了啊,管他们说什么呢。
走出卫生间,回到办公桌上,却发现一捧蓝色妖姬显眼地摆在她的办公桌上。
办公室的人倒是个个望她这儿探头探脑。
“怎么回事?”邹沫疑惑地询问Estelle。
“不知道,说是有人送你的,就摆这儿了。”Estelle耸耸肩,凑到她耳边,低声问,“该不会是孟总送的吧?”
“怎么可能。”邹沫翻找花束,里面并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与卡片。
就跟她上次在时斐办公室收到的那次一样。
难道是程青书?这家伙最喜欢做这种事情。
不可能啊,他明明昨天还打电话给自己,说他在马尔代夫海滩上晒日光浴看美女呢。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有来电,来自于“邪魅狂狷的程青书”。
看到这个备注邹沫莞尔,那是程青书勒令她必须改成这样的。这人还似小孩儿似的长不大。
邹沫拿起手机走到茶水间,接起。
“邹沫!我最挚爱的忠诚的小伙伴,花收到了没有?”程青书咋咋呼呼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邹沫轻笑一声,答:“收到了。”
“蓝色妖姬,相守是一种承诺。”那厮肉麻地说。
“好了,您老不是在马尔代夫晒日光浴看美女呢?怎么?还有空送我花儿?”邹沫问。
“别人都是成双结对地去,我一个人去太没意思了。美女都是别人的,我就来找你了。”
“你来中国了?”邹沫讶异地问。
“如果我说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你会不会更加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