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踏步法阵炫光中，两下作别。
落尘心中犹疑未去，忽而扭头问那牧童：“你到底是不是波旬大魔王？”
“不是。”牧童摇头。
“那你是——”
“说过了，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想起一节，落尘又再追问：“你既不是，方才言辞激昂，可是因波旬已被降去了地狱？”
他从地狱过，却并未碰见什么大魔王，是对方无暇顾及，还是自己格外走运？
原是和下赤城众人一起来登天柱的，自己庆幸之余，不免却又为众人担忧。未知大魔王如何厉害，但愿大家也能避开才好。
却听牧童低语轻叹：“未堕地狱，胜似地狱。”神色甚是落寞。
言罢抬眼，看见落尘似乎眉头紧锁，以为对方误会自己仍存执念，便道，“波旬不在，犹有商主。在下既想明白了，便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恕不能远送，几位前路珍重。”
法阵早已启动，彼此并无闲暇再多话。
牧童说完“珍重”便作合掌施礼，目送落尘四个消失在炫光中。
——通道分割线——
“什么叫‘未堕地狱，胜似地狱’？”莫染不解问道。
落尘心里正嘀咕，见她出口相问，便下意识看向见闻较为广博的屈轶。却见屈轶摇头，似乎也不解。
只有红泥无谓道：“你管那大魔王去了哪里，我们不曾被刁难就好。”
两地已为密法阻隔，不能再行追问深究，几人只好将疑问暂归腹中。
稍后，沿着炫光通道抵达尽头，到了一处空阔地界。
既达彼地，通道即隐，迎面显现一根粗壮立柱，“开天辟地、中央为持”八个大字金光闪闪扎入眼帘。
四人见之诧然。
红泥咋舌道：“#@！#$%；！转了一大圈，他这是把本大仙又给送回原点了？！”
落尘随即环顾周围，甄别出不同，这才松了口气。
天柱的确那根天柱，殿阁旷达也若从前，四周亦有门扇分布，兵卫把守——看着的确挺像初登时所在。
只那门扇设置与前并不同，共计六扇，各有门额，上书“太阴、太阳、九天、九地、次序、人间”。
遥看前方，似乎还有熟悉的身影门前站着。
久违的贰负主从正在一扇门前与人纠缠不清。
“本尊懒怠口舌，你同他们说！”
主子开口，贰负得令，朝门前守卫分辩道：“我们不计较四梵天上是不是该入圣境，实在也没兴趣参拜三清，但是，这几道门究竟算是什么玩意儿？”
守卫冷面哼笑：“是什么玩意儿都好，总之想要寻找出路，还请二位择门而入，枉费时间于此争辩只是徒劳。”
原来，贰负主从自那断桥处走了“地”字界，也是先后经历颇多。
不光入了地字界陷阱，还半打半遁闯过了道家体系所设的三界二十八天；不光半打半遁地闯过了按道家体系所设的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和无色界四天，还生生挨完了四种民天即四梵天的种种磋磨。
一路灰头土脸到了此处，原指望终于可以离开通天柱了，却见依旧前有梗阻。不光梗阻依旧，就连理该应接的三清圣境居然也为几道不明所以的门扇所替，实在光火。
去路莫名，又争执无果，那污浊耐心尽失。扯了一把口水战依然不能奏效的贰负，当即便欲大开杀戒。
守卫见他动作不对，越发冷了面目：“你便将我一干尽数屠灭，该走的路还是一步省不掉。想要凭着蛮横离开天柱，做梦！”
贰负主从闻言，真的怒了。
遥见这边情形不对，落尘四个一路急赶，同时扯嗓制止“玄幽”：“大师兄莫冲动，有话好说！”
又朝贰负喊话：“烦请道长规劝一二，切莫让我师兄闹出祸端！”
贰负主从闻言扭头，见着落尘，放弃了武力征服。
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落尘四个到了跟前，自然要问“大师兄”与人争执的缘由，随后自然而然便和守卫打听起了眼下六扇门的情况。
守卫见他四个眉目和善比前者不同，又兼打听概况也算情理之中，便作了大致介绍。
这六扇门其实也是按照天地另有分界，“人间”乃指五行八荒界，由七宿苍龙孟章神君驻守，其神幻化一十有二；“次序”乃指芥子六合界，由白虎监兵神君驻守，其神幻化二十挂六；“九地”是指九曲黄泉界，由玄武执明神君驻守，其神幻化七十二……
“九天乃直符灵动界，万雷勾陈所守，执万神图，御群妖灵……”
落尘几个正在听着，忽闻一道朗朗男声接了守卫的话，却是玉虚领着玄绛、二玄二弘等部分天台山弟子及一些下赤城城众接踵而至。
“太阳，宇宙混沌界，金凤仙女、青鸾童子共守之，凤、凰合一则谓九天圣母；太阴，坤元中宫界，朱雀陵光神君守之，幻化二十有四，或为迦楼罗，或为孔雀大明王……”
听见有人提及“朱雀”，多多在乾坤袋中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不闻不问继续做它的好梦。
而玉虚接口说完六界概况也已行至近前，微微颔首算是与落尘几个打了招呼，又瞟了一眼“玄幽”二人，朝守卫道：“非是贫道有心偏袒弟子，实是在下也想请教一句，四梵天既已经历，如何圣境去不得，三清见不得？”
不待对方驳斥，又道，“若说是因登仙考验途中，种种布置皆为设题，不可与外间现实相比拟，我等也可理解。圣境本不在此，三清见之不着，无怪。贫道烦请赐教，四梵天走完还需择此六界，此路走完更待何路？何处才是尽头？”
守卫回道：“此路走完自有新路，路皆走完自然尽头。”
红泥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以仅供落尘几个听得见的声音嘀咕道：“说了等于没说。”就差骂出“屁话”二字。
果然，玉虚对这敷衍之词也是甚不服气，当面嗤道：“不知说话的这位可曾亲身体验过，贫道倒是六门六界早已有幸经历其四，结果四路尽通‘九天’。敢问，既以‘九天’为汇，此处并设意义何在？”
守卫反问道：“道长既言设题布置，如此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