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离手执长剑，后头跟着三个华阴门女弟子来到了万古楼前，白日里看着没那么阴森却更显荒凉破败。
“能确定你们的师父是来了万古楼？”
“确定，小玉最后传回华阴门的消息就是她来了万古楼。师父让她早点回来，她说买了东西就回，结果两天了还没回去，师父才找来的。”
秦之离指指万古楼，“你们也看见了，这里一片荒凉，没有骨牌根本找不到它的真正入口。你们师父是不是有万古楼的骨牌？”
几人纷纷摇头。
“那我们得去找骨牌，不然你们没办法进去。”
几人离开万古楼来了一个茶摊打听骨牌的事儿，自古江湖消息都来自街头巷尾，尤其是人员复杂且密集的茶楼酒肆。
“听说了吗？今天晚上有人要约战万古楼楼主，我是打算进去看热闹的，你们去不去？”
“谁不要命了？”
“一个老尼姑，听说是什么华阴门门主……”
“我师父……”有一个女子激动地喊了一声师父，被旁边的人给按住了，嘘。她委屈地撇撇嘴，小声说：“师父才不是老尼姑。”
秦之离侧耳听了一会儿，这些碎嘴的人没一会倒是脑补出了好几场恩怨情仇来，这些话要是让斩灵听见，估计那张无欲无求的脸也该恼羞成怒了。
她敲敲桌面指了指那两个人，几人心领神会，半壶茶饮完几人跟着那两人出了茶棚，走不过半里地在一条沟里劫了他们的骨牌。
“师姐，太好笑了，那人老得都能当我爹了居然叫我姑奶奶。”女子说着笑起来，这偶尔为之的一次没有循规蹈矩让她颇为开心。
“千万不能让师父知道了，不然又该罚你抄写经文了。”
小师妹吐了吐舌头赶紧憋住笑，秦之离倒是觉得无伤大雅，这些女子就跟小玉一样不谙世事，不是门规太严就是被师父保护得太好了。要知道，如今碰上一个人对你笑着，转眼就有可能捅你一刀。
今日万古楼内鬼市不开了，所有进来的人都聚集到了门楼附近的场地上，大战来了。
斩灵依旧一袭红衣落入场地中间被人特意预留的空地上，折扇掩眉而落，翩翩公子相。
后头跟着落进来一把闪着盈盈绿光的长剑，长剑擦着斩灵的折扇扎入地中，剑尖入地两寸，剑身嗡嗡轻鸣着，尾端的剑穗晃了晃静止下来。
一道嫩绿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伴随着点点鬼火，有一种诡异的惊悚之美。
“师父。”三名女子同时喊出声来，秦之离却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跟斩灵面对而战的女子分明比她也大不了多少。
眉目如画眼波流转，瞧着斩灵愣是生你生漫出了些许情意来，这一战怕是打不起来了。
“沅若，我已经说过了，你的弟子不在万古楼。休要胡闹。”
沅若一把抽出长剑指着斩灵，“这里牛鬼蛇神都有。谁知道她是不是被哪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给藏起来了。你身为万古楼主治下不严，自然要承担连带责任。”
斩灵似乎有点无奈，他本不愿赴约，只是对方放了话，如果他不来就毁了万古楼，他相信她敢也能做到。
“那你容我给你找一找，明日你再来。”
“不行。”沅若长剑晃了晃就要刺过去，三个徒弟喊了出来。
“师父，找到小师妹了。”
秦之离清楚明白地从沅若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嫌弃，嫌弃徒弟多嘴，嫌弃徒弟没有眼色。
三人跑过去说了前因后果，随后扭头看了过来，秦之离翻手取出小玉的佩剑和藏有魂魄的养魂玉递了过去，还有那枚结魂果。
剩下的事情秦之离不想多管，就打算转身离开，没成想一道绿色的光芒直刺她的后心。秦之离身影飘忽躲了过去转身面对着沅若。
“前辈这是何意？”刚才初见时的好印象消失得干干净净，她也是柳眉倒竖不甘示弱地做出了攻势。
“师父……”
“莫要多话，师父自有分寸。”说完沅若看着秦之离说道：“别以为藏的深别人就看不出来，今日就让我来了结了你，也算为师门复仇。”说完手执长剑又刺了过来。
秦之离皱了皱眉，甩手道道金光粘上绿色的剑身，绿光大盛秦之离撒手撤回金光，抚了抚手掌。真是一把好剑。
交了手，秦之离才发觉沅若的实力绝不在她之下，一招一式透着飘逸灵动却杀伤力十足。秦之离闪转腾挪着同时深深觉得自己该找一把趁手的兵器了，这种空手夺白刃的对打于她实在不公平，就好像现在，刺啦一下子，她的衣袖已经被削掉了一块。
秦之离皱了眉头，翻身躲过一剑之后，取出了袖中的铙钹。这是法器铺子里临时买来的，老板说能加重掐诀念咒的效力。
浅浅的吟唱声飘了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加上铙钹的助力，声音轰轰地响彻整个万古楼。
沅若的长剑刺过来遇到了无法前进的阻力，阵阵声音形成了一层层推着她往后的阴力，声音越来越大钻进她耳朵里几乎要扰乱她的心智。
哼，“雕虫小技。”碧绿色的长剑翻转着挽出一串剑花，绿色的光芒舞动着旋成一束刺中那一层层包裹着秦之离的阴力。
轰轰的声音在万古楼里回响着，围观的人纷纷捂上了耳朵，斩灵皱了皱眉一抬折扇，呼，一股红色的光芒跳进场中分成两股各自缠着沅若的长剑还有秦之离的阵阵阴力，往两侧拖拽。
随后他闪身站在红光里捏着了沅若的剑尖，秦之离见状赶紧撤手，被制住的沅若火上心头，转而开始攻击斩灵。
哗，放下双手的围观群众又睁大了眼睛，终于打起来了。
秦之离捏了捏两手的虎口位置，瞧着正在打斗的二人，沅若步步紧逼，斩灵以守为主有些保留实力。
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恩怨，沅若明明之前还一副情意绵绵现在却跟拼了命一般誓要置人于死地，这不会是因爱生恨吧？
那柄绿色的长剑舞得剑花乱飞，煞是炫目，可却丝毫碰不到那道红色的身影，秦之离越看越对这个斩灵的实力感到深不可测。
此时她心里充满了敬畏，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在这孤魂野鬼聚居的地方建一个万古楼，而且一定要让人遵守他的秩序？
沅若越来越急躁，长剑上的绿色光芒开始闪烁不定，秦之离知道她输了。果然在一个直刺过来时，斩灵手里的折扇一下就敲中了沅若的手腕，长剑落地又被他一翻折扇收走了。
“还给我。”
“还给你可以，从此以后不得再来万古楼。”
斩灵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沅若的脸憋的通红，鼻翼动了动。如果不是在人前，她大概会哭出来吧。
“碧水剑给你不是让你这样用的，我收走了，以后也莫再来了。”
“我恨你！”沅若说完，身影一转走了。秦之离一听果然是因爱生恨，那这里也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她转身要走被人叫住了？
“你等等。”斩灵说完看着那三个华阴门的女弟子，“把养魂玉还有鸣音剑给她，你们小师妹的魂魄跟着她会更快养好。至于那把剑，它已经认主了，你们拿回去不过是一把废铁。”
三个女子互相看了一眼随后把东西给了秦之离，“一定要照顾好小师妹，我们找到师父会再来看她的。”三人告辞离开。
秦之离晃了晃手里的剑，昨天确实是它救了她一命，原来它把自己当成主人了。
“鸣音剑会跟自己的主人心意相通，能示警能杀敌。”斩灵说完转身就走，一旁围观的人也跟着散开了，秦之离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追了过去。。
“昨日就是它救了我一命，回去给它烧炷高香。”
“它不吃香火。”
“那还有半个结魂果。”
“它吃主人的念力。”
哦，秦之离点点头跟着他慢慢走到了街道的尽头，一片白光升了起来，跟前方开了一个口子似的。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那天在买东西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去处。
“这是哪里？”秦之离问斩灵，只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连碧水剑也握在了手里。
“抱歉把你卷进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莫名的道歉是什么意思，一个黑色人影从白光里走了出来，越走越近直到在两人丈许开外挺住，那人长了一张跟斩灵一模一样的脸。
他看了看斩灵手里的碧水剑和秦之离手里的鸣音剑，冷笑起来，“不单做好了准备还找来了帮手，倒是比原先聪明许多。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太异想天开了。”
声音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情绪，仿佛他来就是为了宣告这个结果，然后打败他们两就接着回去睡觉一样。
“不管结局如何，总要试一试才知道。”斩灵一横碧水剑，同秦之离说道：“一会儿不要相信你眼前看到和听到的一切，跟手里的剑心意相通，跟着它走。”
“不然呢？”
秦之离心里只想骂人，她这算是被斩灵算计了吗，什么认主什么心意相通，分明就是拉她下水。她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像我一样永远被困万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