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离腿脚还没好利索就接到了段司月传来的消息,要她回一趟分舵有事相商,她直接回了段司月十个字:腿脚不便不能替君分忧。
接到信的段司月气得一把将信纸撕碎,冷笑两声,师姐啊师姐,真以为挨着萧羿住上两天就能摆脱你无生谷大护法的身份了?
亦庄拎着一个酒葫芦进到屋子里,看了看一地碎纸屑说道:“我说血灵子没安好心,你偏不信还要找之离帮忙,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你有看笑话的功夫不如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联络到从前支持谷主的那些人。”
“这事要我说就干脆不要管,谷主什么心思咱们都猜不透,而且无生谷好容易平静了这么些年,不宜贸然卷入混战之中。”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帮我了?”
“是的,最多等你丢了性命的时候,如果我有空会去给你收尸的。”亦庄说得口无遮拦,段司月气得牙痒痒。
“我要把无生谷的名号重新打响,要让那些人知道无生谷并不是缩头乌龟,要让他们知道谷主回来了。”
亦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这忽然而出的豪言壮语是为何,“那我问你,你出谷的时候谷主跟你说了什么?”
“等她出谷。”还有一些话她自然是不能说与亦庄听。
“那不就结了。”亦庄摇摇自己的酒葫芦,决定去找老爹灌些女儿红来,走到门边又回来看着段司月说道:“血灵子并不是在寻求我们的庇护,而是要让我们响应他的号召,他翅膀硬了要颠倒主次了。你自己想想吧,要是谷主知道了会怎么处理?”说完晃悠着离开了屋子。
段司月恨恨地咬了咬牙,“他若是真敢生出这等心思,我就替师父杀了他。”
亦庄只当没听见一路晃晃悠悠往草庐赶去,走了没多远碰见镇魂阁的人,厉璇玑带着一队人似乎要赶往哪个地方,脚步匆匆。
亦庄四下一看不止镇魂阁一家江湖门派,至少上次遇见一块屠龙的那些名门正派也都出现,同往一个方向。
血灵子这是要干大事啊!
秦之离在院子里晒太阳,晒得脸皮有些发疼,便起来跳着脚往屋里去,亦庄拎着两个酒葫芦来了。
“我特意打了壶酒来看你,老爹说好几天没见你了,让我给你带一壶。”说着给秦之离扔了一个葫芦,“一会儿有的时候记得把钱给我。”
“小气。”秦之离翻了他一眼,又跳回去重新坐下,打开塞子喝了一口,“你找我真是为了送酒的?”
“不全是,段司月看了你的信把信纸撕得粉碎,还发了一通豪言壮语说要让天下人知道无生谷回来了。”
“不用管她,吃的亏多了她就知道自作主张有什么后果了。”秦之离仰头又喝了一口,“说起来我有个忙需要你帮。”
“说说看。”
“当年跟着谷主一块的有五大护法,除了血灵子还有谁?”
“阴鬼门俞长友,化骨门林绾,随着谷主到南疆没多久就去世的鬼婆婆,还有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据说是某个江湖门派的弃徒,因为偷学了本门禁术耳背逐出师门。”
“当年也是靠着他的一手符箓之术,为谷主争得逃生的机会。”
“符箓之术?”秦之离有些奇怪,这个神秘之人会不会是天道宗的弃徒?
“嗯,他从不出现在人前,只在背后负责画符,各种搜魂夺魄的符纸。”亦庄说完问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谷主让我出来就是为了搜集他们的魂魄,炼制噬魂阵。”秦之离说完往后一靠仰脸看那天上的日光,亮得发白刺得她眼晕。
“你为了出来连这么苛刻的条件都能答应,能告诉我为了什么吗?”
“为了美男为了美酒。”秦之离说完冲他眨眨眼,亦庄撇撇嘴。
“那你这代价了太大了,就是说你现在需要杀四绝世高手,然后还要把他们的魂魄收集起来。你不知道这些人在临死的瞬间,就会把自己的魂魄散出去然后寻找合适的人进行夺舍吗?”
“知道啊,所以谷主说没有他们本人也可以,他们几个的优秀弟子也行。所以我要你先帮我找找这个会画符纸的人是谁?可有弟子?”
“知道了,我会帮你找的。”亦庄说完刚起身还没站起来,院门开了,萧羿脚步虚浮走了进来。
“萧天师?”秦之离看他的脸色不对,起身就要过来,萧羿却看也没看他踉跄着进了正房,又一把将门反锁起来。
秦之离跳到放门口问道:“萧天师,你怎么了?”
“你别打扰,他兴许在运功调息呢?”
秦之离立马噤声,脸上的担忧却实实在在,看得亦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不是玩笑,她就是为了萧羿来的?
等萧羿打开门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正阳忙进忙出地却硬是拦着她不让进去,还说这事萧羿特意交代的。
到了晚上,秦之离怎么也坐不住了,开了门把昏昏欲睡的正阳给迷晕过去,进了屋子。
萧羿还在昏睡着,脸色发白,她走过去探了探他的脉搏已经趋于平稳,她缓缓出了口气见他平放在外侧的手掌紧紧攥着,就抬着他的手打算放进被子里。
萧羿睁开眼睛,满是戒备之色地盯着她。
“你醒了?出了何事?”
萧羿一把挣开被她握着的手掌,“你是谁?”
“我是……哎!”秦之离忽地被萧羿拽到了身上,然后翻身将她困在两臂之间,低头咬住了她的嘴,攻城略地一般撬开她的牙关厮磨着,不知餍足。
秦之离瞪着眼睛只觉得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她很想闭上眼睛紧紧抱着他,不管不顾享受这难得的旖旎。
可这会儿的萧羿不清醒,她清醒着。所以她扣着牙关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鲜血冲进两人的口腔之中。
刺痛让萧羿瞬间清醒过来,他愣住了,看着秦之离嘴角的鲜血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将手从秦之离的衣服里抽出来,撑着胳膊准备下床。
门边的正阳哼哼两声要醒过来,萧羿挥手又把他打晕了,随后曲着腿从秦之离身上下来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秦之离坐起来整好自己的衣服,觉得两人如此甚是尴尬,便呼了口气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
“明天离开草庐,以后都不要再来了。”萧羿冷冰冰的声音飘进秦之离耳朵里,这么绝情冰冷的一句话居然听得她眼眶发热,眼泪要下来了。真是活见鬼。
秦之离咬着牙从床上下来,然后挺直脊背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气得头发蒙,根本看不清脚下,走到院子中间又被自己放置的椅子给拌了一跤,秦之离干脆坐下来,这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抽抽噎噎地哭了一会儿,她用衣服抹一把脸躺在地上望天。还能怎么样呢?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便碰了一鼻子灰磕得头破血流,她都得自己收拾。然后日子还要继续,她还要为了活下去继续奔波。
嘁,不就是被人占了便宜又不认账吗?她又没少块肉。秦之离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间。
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正房的灯也跟着熄灭了。萧羿躺在黑暗里舔了一下流血的嘴,双目灼灼地盯着头顶的帐幔直到天色发白。
厢房的门开了,他听见了她说话的声音,然后是一深一浅杂乱的脚步在院子里走动,她似乎走到门口顿了一下,然后决绝地打开院门走了。
听见院门关闭的声音,萧羿闭上了眼睛。
秦之离一瘸一拐走了没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草庐。
“昨天不是还说等伤好了再走的吗,怎么今天这一大早就要急着走?”寒青拢着衣服打了个哈欠,一左一右飘着两透明,冷得他又揣了双手。
“让你走就走,哪那么多废话。搀着我,没看见我这个病人?”秦之离冲着寒青一阵发脾气。
寒青掏掏耳朵咂咂嘴,“肯定是被萧羿给赶出来了,嘶,放手。”
秦之离拧着他的胳膊肉一使劲,寒青缴械投降,伸手扶着她慢慢往前走。天光微亮里,路上行人已经多了起来,而且都是往鬼域附近那个镇子的方向而去。
“想不想看打架?”秦之离想了想,这么多人同时围剿血灵子,八成他也跑不了。她若是能趁他病要了他的命,倒是能省很多力气。
“不想,我怕受池鱼之殃。”寒青搀着她到了镇子上,左右看看就进了老爹的酒铺,打算借住两天等秦之离脚好。
老爹左右看看拉着他走到拐角处小声说道:“最近这里有人要打架,不安全,你不如带着秦姑娘走个几十里地到城里避避难。”
“鬼域那边离这里挺远的,怎么会打到这里来?”
“镇魂阁的人在镇子上住下了,听说是打算应战哪一个江湖门派。”老爹说完叹了口气,“你说这江湖人打架就去江湖上打呗,跑到我们这平头老百姓住的地方算怎么回事?”
秦之离靠着柱子想了想,决定就在老爹这里住下了,她想看看来的会是谁?血灵子这一次重出江湖来头不小,大有取代她师父统领各门派对抗所谓正道的野心。
她刚要抬脚往屋里走,镇子口半空里炸开一声巨响,接着一个女人妖娆狂妄的笑声响了起来。
“听说江湖第一美人来了,我心生不悦就来看看,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