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离窝在萧羿位于天道宗的居所里,不好出门半步,后山禁地出了大事,所有人都被召集到议事厅商议对策,萧羿把她丢下之后就赶去了议事厅。
那个忽然出现的妇人,一头白发下的面容却并不显老,有着被岁月善待的从容痕迹。贺宗主称呼她师姐,那就是天道宗辈分最高的姑奶奶了,不单内力惊人还跟师父有仇,她还是不要贸然出去触霉头了。
在屋里转悠了一会儿,她干脆往床上一躺准备睡觉,悉悉索索里门缝处塞进来了一张折好的信纸,然后是有人慌张跑走的声音。
她贴着门缝听了听,弯腰把信纸捡了起来,展开看了一眼,应该是宗门的女弟子写给萧羿倾诉衷肠的。话语不多可那小女儿的仰慕之情却跃然纸上,秦之离看得抽了抽嘴角,果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爱鲜亮的颜色。
她呼呼大睡,半梦半醒,房门被推开。应该是萧羿回来了。放在桌上的信纸,他瞅了一眼握在掌心瞬间便化成了灰烬。
秦之离睁开眼睛,斜视着萧羿,看他眉头紧锁,像是遇上了极其麻烦的事情。
“萧天师,你们宗门给你派了什么差事?”问完,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才想起来以自己的立场实在不该知道太多,便干笑了一下说道:“那个,我有事要办,是我自己出去还是你送我出去?”
“血影被我送回宗门之后确实交代了血灵子他们打算调虎离山围攻禁地的消息,可是也带来了一张一遁千里的飞天符。就是这张符纸把恶龙尸体给带走了。”
啊?秦之离也跟着愣住了,说起来还是她发现血影有问题的,然后是萧羿做主将人带了回来逼问消息?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中计了,对方这样一环扣一环地利用她的多疑,让他们自己把血影送了起来。
进攻天道宗是假,盗取恶龙尸体是真,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这倒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利用了这一点。我……”秦之离还真不知道还说什么,要她赔一具恶龙尸体,她就算上天入地也找不来了。
“我送你离开。”萧羿说完起身来走了过来,袖子一卷将秦之离又收了起来。
“哎,你还没说你师父让你干什么呢?没准我能帮你呢,亦庄已经在追查那个天道宗的叛徒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萧羿没说话,只是抬手封住了袖子,既禁行也禁言。两人一路出了天道宗,在天色发暗时重新回到了镇子上。
白日里剑拔弩张的打斗已经销声匿迹,倒塌的牌坊楼歪了一半杵在地上,地上时不时还会出现被功法轰出来的坑,总之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颓败样子。
秦之离走到老爹的酒铺门口,敲敲门喊了一声,屋里亮灯有人来开门,老爹见着秦之离和萧羿二人,十分欢喜。
“快进来,快进来。”
“老爹,您还有口吃的吗,我们都有点饿了。”秦之离进屋瞧见了桌子上的酒坛子,自斟自饮了一杯。
“有倒是有,就是剩下的,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去热热,一会儿就能吃了。”老爹下去忙活,就是没见寒青还有那两个游魂。
秦之离的袖子忽然动了一下,里面似乎有什么想出来,她抬手敲了敲,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又动起来。
她抬袖把灰烟放了出来,“出了何事?”一阵青烟从灰雾里跑出来,淮生几乎透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扭动,然后往厨房的方向飘去。
秦之离赶紧跟了过去,还没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越靠近就越浓烈,来到厨房门口,门关着,从底下的缝隙里正往外汩汩淌着鲜血。
秦之离挥袖将青烟收进袖子里,抽出鸣音剑随后推开了房门。咳咳咳,迎面冲来一群嗡嗡嗡的红色虫豸,秦之离挥动鸣音剑躯赶着。
“萧天师,还有没有火符?”
萧羿冲过来,连烧了两张火符,虫豸落地散发出来一股焦糊味。随后他走到门口一看伸手将正要过去的秦之离给推了过来。
“一具还没被剔干净血肉的白骨,你怕是见不得。”
“是老爹吗?”秦之离冷静地问道。
萧羿点点头,“看身形像是,不过刚才我们在那边却没有听见惨叫声,这不太正常。”
“或许刚才那个根本就不是老爹,而是杀人之后没能来得及逃走的凶手。”话音落地,秦之离一挥鸣音剑直接刺向院子角落的黑影。
鸣音剑像是扎中了什么东西,又掉在地上,跟着有斑斑血迹滴落下来,一直往上延伸滴在墙上,墙头。
秦之离飞身上了墙头追过去,萧羿迟疑了一下没有跟过去,翻开掌心,祭出一张燃烧着紫色火焰的符纸丢进了屋子里。轰,火焰缭绕着血肉模糊的白骨烧了起来,半柱香时间过后,地上只留一堆灰白色的灰烬。
他现在还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老爹的尸体,毕竟搜了一圈居然没有发现老爹的魂魄,现在只能等秦之离追踪凶手的结果了。
掌灯时分,秦之离回来了,衣服上有血迹神色不是很愉悦。萧羿给她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秦之离呼了一口气说道:“我追踪黑影到了一条河边,河对岸是灯火通明的青楼妓馆,淮生闻到了那人进了其中一家,我跟进去被人发现给轰了出来。”
气急败坏了一阵,她喝口水定定神问道:“能确定这个是老爹吗?”
“不好说,魂魄没有找到,所以必须找到那个凶手。”
“你身上有没有银子?我好敢断定对方是个女人,她能进去却不被察觉,说明她就是楼里的姑娘,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赶紧去,再晚她该跑了。”
“有。”萧羿将钱袋取下来递给秦之离,她接过去翻了翻,“这点钱还不够人家一壶茶钱。”说完她一双眼睛在萧羿脸上打量了一遍,随即眉开眼笑。
“我知道怎么进去了。”
秦之离的办法就是靠着萧羿那张脸,她换了一身男装推着萧羿进了这家名为鸳鸯楼的妓馆。
食色性也,进到楼里,萧羿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答应秦之离如此荒唐的要求。各种脂粉香气充斥在空气里,几乎要封住呼吸,衣不蔽体的女子穿梭在大厅垂下来的纱帘之中,笑语盈盈。
萧羿绷着一张脸也并没能阻挡过来的姑娘纷纷冲着他眉目传情,秦之离着急着找人,所压根顾不上管这些涌过来的莺莺燕燕。
那群红色的虫豸是化骨门的标记,对方既然是化骨门的人,那么寒青很可能也是被带走了。林绾当初自诩睡遍男人无敌手,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听说镇魂阁阁主厉平都差点着了她的道。
所以这个人在行事上就有些不按章法,当初与师父的关系并不好,所以寒青这次凶多吉少。还有赵二郎和小玉,小玉在养魂玉里已经将养的差不多了,她还准备挑个日子就做法让小玉重新投胎做人呢。
“就你了。”秦之离一指挤在最前面看着萧羿恨不得吃了他的粉衣女子,“会唱曲吗,我家公子最爱听曲了。”
“会,您想听什么样的都有。”女子伸手去拉萧羿的衣袖被他冷冰冰的一眼给吓得缩回手。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女子的房间,左右两侧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听得萧羿直皱眉头。
“你们楼里一共有多少姑娘啊?似乎是这条街上生意最好的。”秦之离坐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女子聊天。
“也没多少,不过我们楼里的姑娘最是水嫩,唱曲跳舞的功夫也是最好的,所以有许多恩客愿意过来。”
“我看姐姐你长得也是闭月羞花出门要迷死一大片的人,可是这楼里的头牌?要是的话,我得算算自己带来的钱够不够多了。”
“哪有,公子,您这位小跟班可真会说话。”女子说着给萧羿倒了一杯水,又往他跟前挤了挤。
秦之离看了看她轻笑一下,然后抬手在她脸上挥了一下袖子,然后走到门边听了听,原本蹲守在门边的那股气息不见了。
她走回桌边,盯着女子问道:“今日楼里可有哪位姑娘,推脱身子不舒服没有出来接客?”
“有。我们楼里的头牌秦卿姑娘,还有香云和红莲。”
“都住哪儿?”
萧羿这时候一挥手将女子打晕,丢到了床上随后指了指门口,秦之离会意将桌上的杯子往地上一甩,然后捏着嗓子仿着女子的声音说道:“哎呀,公子,这曲有什么好听的,我们还是来做些快活事吧?”
萧羿一听脸都黑了,他的意思是把人打晕然后出门找个人一问,接着就是找到人带走问清楚了事。
秦之离轻手轻脚走到门边,随后打开门一把将门口偷听的人给拽了进来。
拽进来的是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还梳着双髻,此时一脸惊恐地看了看秦之离又低下头不敢再看。
“为什么偷听?”
“我只是送茶水路过,并不是有意要听。”
“很好,我向来讨厌小孩子仗着自己长得可爱就满嘴谎话,行恶略之事。”秦之离说完一抬袖子,一阵青烟蒸腾起来在小女孩面前成了一张幻影,幻影里是各种面目恐怖的游魂,走马灯似的上演着。
小女孩吓得一撇嘴就要哭出来,“哭的话,就不止这些了。”女孩儿的哭声硬生生憋了回去,她抽着鼻子说道:“是香云姑娘让我来探听消息的。”
“你走吧。”秦之离一挥手收回青烟,女孩儿抽抽搭搭转身开门,秦之离却上山一步拍了拍她的肩头,惊得女孩儿一个瑟缩赶紧回头。
“不要跟人说这件事。”
“是。”女孩儿应声出去了。
萧羿指指秦之离的手,“你不相信她?”
“嗯,太做作,不管是表现出来的惊慌还是害怕抑或是惊吓,都有种故意为之的味道。”说完秦之离在桌边坐下看着萧羿说道:“萧天师,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们谁先找到那个凶手?你输了要陪我去办件事,我输了条件随你提,只要我能办到。”说完她冲他眨了眨眼睛。
萧羿看着她说道:“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