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姐姐,老爸说你会搬来我家住,是吗?”
刚带着何韵依逛完海龟馆,两个人手拉手在海豚馆的看台坐下。林夕把包里的饮料递给她。
“大概是不行的,姐姐的工作在滨海,要过来也是周末。”林夕盯着水池里游弋的海豚,它们正等着饲养员的指挥,表演就要开始了。
“不能换工作吗?”何韵依怏怏不快,撅起小嘴撒娇,“我让爷爷给你找个更好的。”
“没有比那个再好的了。”林夕看着那张孩子气的脸,温和的笑了,一无所知的年纪,真好!
何韵依垂头生了一会儿闷气,忽然拽着林夕的衣袖,“你不来,那我就考到滨海的初中去,反正要跟你在一起。”
“噗……”林夕大笑起来,明亮的眼眸弯成两道月牙,“好啊,到时候我来照顾你。”
“嗯,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何韵依那副小大人的模样,惹得林夕忍俊不禁,“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你,而且爸爸也说,你是我的亲人,我想跟你玩。”何韵依说完就扭头过去看海豚表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的话在林夕心里荡开一层涟漪,亲人吗?莫非真如褚浩宇的推断,这和妈咪的身份有关?
开了半上午的车,又带着韵依玩了一下午,林夕回到何家已经累得不行,吃完晚饭就坐在沙发里养神。何韵依却兴致勃勃的趴在何定勋腿上讲今天的见闻,简直精力旺盛到不行。
“林夕,一起到院子走走?”
何志国提出要求,她也不好拒绝,两个人沿着何家的后花园慢悠悠的散步。
“虽然你大张旗鼓的拜过阮斌做干爹,但以后有事没事的,也可以常过来玩,你也看得出,韵依很喜欢你。”
坦白说,第一次见到何家人,林夕敬重他们是军人出身,应该属于性格刚直的,只是时日越长,感觉就有所不同,但孩子是无邪的。
“嗯,我知道,我也很喜欢她,所以有时间我会多陪她的。”
对林夕的淡然,何志国不置一词,只是叹了口气,“以前没能帮得上你们母女,老爷子希望在他还要能力的时候,能照顾到你。”
“谢谢你们!”林夕垂着眼睑,心里涌起一丝雀跃,真相呼之欲出,何志国想让她问,她偏不,淡淡的致谢,她继续前行。
“你不好奇,为什么老爷子在今时今日,还要认你做干女儿吗?”
因为漂亮?因为有利用价值?林夕冷笑,她想知道,但什么原因都与她无关,只要不要挡住她复仇的路就可以了。
“如果方便,你们会告诉我;如果不方便,我问也没用。”林夕浅笑如玉,“再说,我只想要家人,不再孤单就够了。”
她的答案近乎完美,何志国不禁要为她叫好,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他想将计划对林夕和盘托出,但又想起老爷子的嘱咐,最终还是忍了。
“那你现在还孤单吗?有干爹,有姐姐,还有阿姨?”
他这是在试探吗?林夕扪心自问,他们想知道,她就给他们想要的答案。
“一个稳固二十几年的家庭,凭空多出一个陌生人,还能融入进去吗?”
“没关系,你还有我们。”她的反问,成功让何志国唇边浮起一丝常人不易觉察的笑意,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只是他太小看林夕。
林夕停下脚步,真诚的看着他,“所以,谢谢你们,谢谢韵依。”
感谢老爷子的话,林夕可说不出来,在这个地方,她唯一感觉到真实存在的温暖,只是有那个孩子。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何志国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继续往前,“年轻的时候脾气都倔,哥哥不让着妹妹,妹妹也不听哥哥的话,否则你们也不会在外面受这么多年的苦。”
“你的意思?”话到这里,认祖归宗的戏码已经临近**,林夕眼神又震惊又期待的看着何志国,“你是说,你是说……”
何志国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抚,眼神温暖而亲切,“是的,是的,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再也不会孤零零的了。”
林夕的嘴唇开始哆嗦,这是多可笑的情景,妈咪没有了,亲人却陆续登场,不但有亲生父亲,还有娘舅兄弟,她的人生不但狗血,而且讽刺!
“其实,从老爷子第一次看到你,就认出你来,你和你妈咪简直长得很像。但他一开始也不敢认,那天你喝醉,褚浩宇扶着你,你的衣服皱起来,露出左腰上的那块铜钱胎记,你妈咪也有。”
林夕下意思的摸了摸腰,她那里的确有块胎记。
她一开始真的以为何家人只是为拉关系套近乎,杜撰出来的那些似亲非亲的关联,可现在她却糊涂了。
“所以,第二天我坐了主宾席?所以老爷子那天说要认我当干女儿?”瑟缩的秋风里,林夕紧张得声音颤抖,手心出汗。
为什么这些事情妈咪从来都没有提过?就像藏阮斌一样藏得那么紧?为什么他们认出她的时候,没有到滨海找她们……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林夕的脑海里,她却问不出口。
不会是这样的,她是孤儿,在这世上,再没有亲人。
“老爷子年纪大,又爱面子,他不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以后也算是一家人团聚了。”
何志国像个合格的兄长一样抱着她的肩膀,一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一面絮絮叨叨。
林夕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已经被这些混乱的关系,雷得外焦里嫩。
忍国
“爸,我觉得林夕很聪明,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谈条件,而是重提旧事呢?”
昏暗的书房里,没有开灯,敞开的窗户,漏进几缕稀疏的月光。
何志国隔着书桌看着半躺在皮椅里的何定勋,利用何韵依去拉拢林夕,他实在不喜欢,如果以后有所差池,会影响到孩子的心理。
“你知道她现在最缺的是什么?”何定勋抿着青瓷杯里的茶,眼中全是算计的光。
何志国摇头,王丽娜在葬礼上的趾高气昂众所周知,他以为林夕想报仇,需要的无非是权利和金钱,但老爷子的话,似乎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