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林夕长长的叹息一声,“不用了,我不想她再走我的老路。”垂下眼睑,她抬手挡开罗红安喂来的鱼汤,“我累了,让我歇一歇吧!”
“不管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饭都是要吃的,有没有孩子都不能改变你身体不好的本质。”罗红安手中的勺子,依旧固执的递过去,“林夕,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怎么指望别人来爱你呢?”
“我什么时候指望过别人爱我?”她是独立的林夕,她是坚强的林夕,她是自爱的林夕,她什么时候想过依靠别人?不管是阮家还是何家,她从来都没有报任何希望。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指望过别人,至少我觉得你指望过我,否则你不会到医院来找我。”罗红安收回勺子,将汤放在林夕床头的柜子上,“我不会再喂你,喝不喝你自己考虑。”
何止是指望,那时候罗红安是她所有的希望,而她堂而皇之的利用他的善良,假装自己一无所知!他不是单纯得一无所知,而是不愿意去拆穿自己的伪装。
这一刻,林夕觉得自己和阮思雅没有什么区别,未达到目的,她们同样利用着自己身边那些善良的人。
罗红安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林夕说话,起初是怜惜她,后来是佩服她,现在觉得褪去那些光环,他们都是在人世中跌跌撞撞的孩子,可以相互扶持,可以一起进步。
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对一个人发脾气、撒娇,那是因为你从不曾想到会失去,所有的放纵都来自于安全感。
林夕抿着嘴偷瞄罗红安,他安静的侧脸不如褚浩宇英俊,也不如赵泽清秀,但是却让人觉得安心,觉得踏实。而此刻这张脸上写着严肃,少有的严肃。她看了看那晚冒着热气的汤,如果不吃,这张脸上分分钟就要写着生气了。
林夕故意喝得很快,汤汁沿着嘴角溢出来,惹得罗红安手忙脚乱的那纸给她擦,“慢点,漏了。”
“噢,停不下的美味!”一口气喝下最后一口汤,林夕学着广告词感叹,将碗递到罗红安面前卖萌,“老板,再来一碗。”
“扑哧……”罗红安笑起来,他从来无法对她生气,一手接过碗,一手帮她拭去嘴角的汤汁,“这碗价格翻倍了。”
“欠着,秋后算账。”
“现在是冬天,秋后算账,岂不是要明年?”罗红安舀汤的手顿了顿,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林夕从他手里抢过汤,又舒服的喝了一碗,才幽幽的道,“不是明年,是下辈子。”
“那我岂不是亏大了?不给钱就没有,把工资卡交出来。”罗红安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是往林夕手上的空碗里添汤,“要不,存款也成。”
“你做梦。”林夕娇嗔他一眼,满心的欢喜就像手中渐渐满溢的汤碗。最真实的生活,原来不过是这一汤一饭的距离。
这一汤一饭的温暖,悉数落进褚浩宇的眼里,他抱着保温壶站在病房外,进退为难。就算自己用尽一切手段,固执的和林夕绑在一起,也未必能让她脸上洋溢出这样温暖的笑容。
“褚浩宇,你怎么在这里?”
李小雨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咋呼,冷不防被吓一跳,褚浩宇皱眉看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大夕啊!”李小雨白他一样,伸手去推门,“我以为你不会来,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李小雨像一个主人,褚浩宇想起曾经的自己,他们都想在林夕的生活中扮演主人的角色,想要安排她的事情,却因为这些人的介入,导致林夕的生活混乱一团。
门已经打开,所有的人都盯着自己,褚浩宇避无可避,只好淡出几分笑意进去,“桂嫂给你炖了汤,你尝尝?”
“不了,我刚吃完。”林夕不想承他的情,她已经决定放弃这个孩子,那么褚浩宇,也可以跟着一并放弃。
“你熬的什么汤?”罗红安吮了吮鼻子,接过褚浩宇手里的保温桶,“咦,也是鲫鱼汤。”
不顾林夕反对的目光,拿勺子大大咧咧的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夕夕,你刚才不是说没喝够吗?再喝点?”
他说着就往床头柜上的碗里添,林夕反手将碗推到地上,“砰”一声,摔得粉碎。
“你想喝就自己喝,别弄脏我的碗。”罗红安的意思她明白,可她不想。林夕假装看不见他们眼底的错愕,偏头招呼李小雨,“过来坐,让我看看你。”
“你喝饱撑着就直说,何必要摔碗呢?”罗红安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瓷,心里百味杂陈。林夕向来在大事上都很独断,除非让她和褚浩宇在一起,否则她肯定不会要那个孩子。看林夕现在的反应,她不想要那个孩子,所以也不想接受褚浩宇的任何示好。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罗红安不想看着那条小生命被扼杀在摇篮里。
“你们聊,我病房还有事,先过去一下。”出门的时候,罗红安故意撞了撞褚浩宇的肩膀。
可惜,他的打算被林夕一眼看破,“罗红安,你是不是嫌我烦?不想要我了?”
罗红安脚下一软,差点撞到墙上,他答应过照顾林夕,不让褚浩宇知道。“我哪有?你别胡思乱想,为去去就来。”
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打算,在旁人听来却是那样暧昧,不仅是褚浩宇面露郁色,连李小雨都皱起眉,“大夕,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小雨,我怀孕了。”她拉着李小雨的手,喊着暗示的目光褚浩宇身上略微停留,最后落在罗红安身上,“不过我们暂时不打算要。”
“你开什么玩笑!”李小雨盯着林夕的肚子,仿佛她要透过被子看到她里面的构造,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冲上去拉着褚浩宇,“是不是你的?”
见褚浩宇不说话,她又逮住没来得及出门的罗红安,“是不是你的?”
罗红安看看林夕,又看看褚浩宇,掰开李小雨的手,一言不发的走了。李小雨虽然神经大条,但不至于没脑子,而且她还有引以为豪的第六感,回头看着褚浩宇,目露凶光,步步逼近,“说,你是不是不想对大夕负责?”
除了赵泽,就是褚浩宇,在李小雨所知的范围,可能和林夕有关系的人,只有这两个,罗红安顶多算打酱油的。
“我没有。”褚浩宇不知道怎么争辩,他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确认这个问题。如果孩子的父亲不想负责,他不介意照顾林夕,但他不想照顾别人的孩子。
“你没有?你是没有跟大夕做过,还是没有溜之大吉的打算?”
李小雨直白的话,让林夕面红耳赤,同时她也很期待褚浩宇的答案。
“你,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天雷吗?毁人三观?”褚浩宇被她逼到墙边的沙发上坐下,虽然声音很大,但明显气势不足。
“关你毛事!”李小雨个子小小,但为林夕的事情绝对可以豁出性命,她弓着身子,揪住褚浩宇的衣领,“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负责?”
“负,我负,我负责还不行吗?”褚浩宇甩开李小雨的手,为什么每个林夕身边的人都说他错,每个林夕身边的人都要他负责,他没时间想清楚,但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他反而觉得自己轻松了。原以为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林夕冷冷一句,将他打回原形。
“我不稀罕。”
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诺,她不稀罕。她为褚浩宇放弃的骄傲和自尊,她要一点点捡回来,她是阮林夕,困难和挫折打不到的阮林夕。
忍国
结束医院的治疗,罗红安想接林夕回家住,褚浩宇想接林夕去半山别墅,可林夕最后选择了由褚浩宇送她回阮家的宅邸。
“你到底想怎么样?”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回阮家,但褚浩宇心里隐隐生出不安,他怕阮思雅会对她不利。
“我是阮家的女儿,现在大着肚子,不回阮家去哪儿?”林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底的促狭让人害怕。
“跟我走啊!跟我回半山的别墅,以后我照顾你。”想到她肚子里的不知道是谁的儿子,褚浩宇就觉得别扭,但是他心里又不愿意林夕流落在外面。
“你照顾我?你有什么资格照顾我?用什么身份照顾我?”林夕笑着看他,好像听到一个笑话,“你若是真想照顾我,那就娶我吧!”
婚姻是人生中最神圣的事情之一,褚浩宇没想到从她嘴里说出来,是这样的轻描淡写,这样的随意,如同一场儿戏。她这样对待婚姻的态度,让人失望。
褚浩宇没有再说话,专心的开车,如果婚姻能够补偿林夕,他想自己是愿意的,他只怕林夕冷静下来会后悔。没有爱情的婚姻,如何完整?
阮家的大宅里,阮斌戴着眼镜在客厅看书,他一向只在书房看书,今天显然是在等人,“怎么这么晚回来?”
“身体不太舒服,到医院去了一趟。”林夕回答得很自然,说话间还回头看了看褚浩宇,“这么晚,爹地怎么还不睡?”
“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阮斌合上书,扫了褚浩宇一眼,“时间不早了,浩宇先回去吧!”
“好。”除了从善如流,褚浩宇别无选择,他把林夕的包放在沙发上,捏捏她的手,“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你打给我。”
林夕看着他舒心的笑起来,声音里泛着温柔,“好,明天你别忘了来接我和宝宝去上班哦。”
她娇哆的样子,惊得褚浩宇一哆嗦,一时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
阮斌站在林夕身后,看着他们郎情妾意、依依不舍的样子,一张脸黑似包公。
“爹地,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目送褚浩宇离开,听见外面发动机的轰鸣声远去,林夕才回头看着阮斌,温和浅笑,“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那你先说吧!”
“好。”林夕等着就是这句话,“爹地,我怀孕了,你要做外公了。”
“什么?”阮斌看看林夕,又看看她的小腹,不敢相信。
面对他的诧异,林夕大大方方的抚摸着小腹,“你也觉得很突然吧?我也觉得很突然。若不是今天在办公室晕倒,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最近公司实在太多事情了,太累了。”
“既然累了,就早点休息吧!”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还能说什么?阮斌有点失望,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现在一句也派不上用场了。
“嗯,好,爹地也早点休息。”林夕转身回房,看阮斌还愣在原地,又补了一句,“爹地,你不是有话跟我说么?瞧我光顾着说自己的事情,都忘记了。”
“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
“哦,好!”他要说什么,林夕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她看得出,阮思雅还没放弃褚浩宇,虽然阮斌最近带着某人高调出席各种场合,介绍很多苗根正红的官二代,可不是大小姐没看上,就是没看上大小姐,褚浩宇已经快变成某人心头的那颗朱砂痣了。
这一夜,林夕睡得特别的舒服。而阮斌却在客厅窝了一夜,林夕这边肯定是没办法劝阻了,他想等着阮思雅回家跟她商量,姐妹俩总要有个人退出的。可他苦守一夜,阮思雅却没有回家。
天快亮,他才放弃,准备回书房休息一下,白天还有会要开,他现在不能让自己有任何疏漏落在某些人的手里。可刚睡下,又被王丽娜叫起来,“阿斌,不好了,出大事了。”
看着衣衫破烂,片体鳞伤,昏迷不醒的阮思雅,阮斌的眼白充血,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到底是谁在挑战他的底线?上次的春日宴的风波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这才刚消停几天。
“谁送她回来的?”阮斌心疼的为阮思雅盖上被子,压低嗓音,“还有什么人看见了?”
“监控里只看到一辆车,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按完门铃,就把小姐丢在大门口。”守夜的欢哥是欢嫂的老公,战战兢兢的向阮斌和王丽娜交代情况。
“看清脸或者车牌号了吗?”
欢哥摇摇头,“来人显然是有预谋的老手,挡得很严实。”
“我知道,一定是阮林夕那个小贱人。”王丽娜激动的叫嚣起来,她检查过阮思雅的下体,又红又肿,不知道被人这么样这么折磨过,“只有她才那么恨思雅,只有她才恨不得毁了思雅,一定是知道你要让她滚出褚浩宇的视线,她就先下手毁了思雅。我要去找她,我要杀了她!”
王丽娜发疯似的冲下楼,踢打着阮林夕的房门,“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丧门星。”
“丽娜,你住手,根本不关她的事,我看着她回来的。”阮斌急忙抱住她往后拖。
林夕睡眠本来就浅,王丽娜冲下楼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赖在床上没起来而已,她隔着门听着外面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戏码。
“不关她的事?那关谁的事?”王丽娜本来就强势,此刻又觉得阮斌是顾念和何咏思的旧情,护着林夕,又羞又恼开始撕扯阮斌的头发,“我告诉你,姓阮的,你有今天,全靠我们王家,你要是敢吃里扒外,我就废了你。思雅就是我的心肝,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拿你垫背。”
几十年的结发夫妻,也不过如此。阮斌心里也有气,稍微用力就将王丽娜整个人摔在沙发上,“林夕怀孕了,是褚浩宇的。”
“什么?你胡说什么?”
看王丽娜发愣不信,阮斌又补充,“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没看见,人家那是郎情妾意,何况现在生米已成熟饭,她还犯得着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吗?”
王丽娜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坐在沙发上,不敢相信的看着阮斌,泪扑扑簌簌的落下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是坏,是歹毒,是强势,但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这二十几年,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阮思雅的身上,多年栽培,就等着开花结果,这个时候被人摧残,叫她如何面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思雅怎么办?”她拉着阮斌的手,带着哭腔。春日宴的事情,相对阮思雅奔放的性格,那最多算过火,过去就算过去了,但这次不同,这次阮思雅明显是被迫的,而且很惨。
“你打电话给医生,让他先悄悄过来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证据或者问题。天一亮我就带欢哥到交警队去看监控录像,看能不能找到那辆车。你最好给她找个心理医生,我怕她受不了。”
林夕隔着门冷笑,果然是亲爹,果然是亲女儿,果然这才是一家人。还好,人在做,天在看,当初妈咪的凶手找不到,现在阮斌招招手进想帮阮思雅报仇,哪有那么容易?
她滑动着手机屏幕,唇边的笑意森冷无比,她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去跟肇事者确认一下。
这次阮思雅是真的萎了,林夕从不觉得自己是善人,但看见阮思雅现在的样子,她还是动容不忍。
密实的窗帘挡住阳光,没有开灯,房间里昏暗一片,阮思雅蜷缩着身子躲在墙角,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口里浑浑噩噩的呢喃,“走开,走开,都走开,不要……”
那么跋扈的一个人,一定经历过非常惨烈的夜晚才会表现出这样的惶恐。路少的手段林夕是知道的,她差一点也沦为不信,她原以为以阮思雅的人脉和背景,路少应该不至于轻举妄动的。
“医生怎么说?”这是林夕第一次主动跟王丽娜说话,安静不带感情。
“轮奸、器具、殴打,满身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是下体多处撕裂。”王丽娜声音里是压抑的哭泣,阮思雅毁了,她的天塌了。
心理医生说,最好找些过往的人和事刺激她,至少让她先恢复自由意思,不能这样一直沉沦在情绪里逃避。而她最恨的就是阮林夕,这是家里公开的秘密,所以阮斌才让王丽娜带阮林夕来看看。其实他们心里都是不愿意的,因为这是阮思雅的耻辱,也是阮家的耻辱,林夕在他们的眼里,毕竟只是外人,而且还是阮思雅的情敌。
“你们想我怎么做?不止是看看她那么简单吧?”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自己的敌人看,林夕知道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目的的。
“心理医生无法帮她打开心结,因为她的整个意识完全停在那个晚上。所以,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刺激她,让她恢复自由意识。”王丽娜虽然不至于祈求,但声音已不复往日的高傲。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惜这不是自己的父母,是仇人。
“你们让我帮她,因为她恨我,我能做的也只是让她更加恨我,那么就算我现在是在帮她,等她恢复自由意识,我又有什么好处呢?谁来保证她不会向我报复呢?”林夕不是不想帮她,但是自己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必须要尽量为自身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我保证,只要你能让思雅恢复意识,我确保你以后的安全和在阮家的地位,你以后就是我们阮家的大恩人。”凡是利益能实现的事情,那都不是问题,王丽娜喜欢这种清清楚楚的交易,“不但是阮家,你也会是整个王家的恩人。”
她怀疑过阮林夕,但思前想后加上阮斌的分析,林夕的确不想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更重要的是,在滨海,林夕没有这个能力。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今后也如此。今日的话,只是她的权宜之计。
“容我想想,先去上班,晚上给你答复。”
褚浩宇等在外面,已经不耐烦的按过三次喇叭,他对林夕自作主张将孩子挂名在他头上很是不满,但又不得不配合她演戏,就像她曾经配合自己那样。
“那么,你好好想想,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王丽娜亲自送林夕到门口,看见褚浩宇的车脸色微讪。她原本想让褚浩宇来刺激阮思雅的,可觉得那从此以后阮思雅跟褚浩宇真的就回不去,她怕阮思雅恨自己。
林夕给岑家栋打电话的时候,是在褚浩宇出开会的空档,她关好办公室的门窗,小心翼翼的样子像守着一个惊天秘密。
“美女,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是约我逛街还是吃饭看电影啊?”岑家栋的声音里透着没正经的喜气,看到林夕来电的时候,他其实很惊讶。
林夕没功夫跟他调情,“少废话,阮思雅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我们?”岑家栋想起那天晚上林夕的精彩表现,就觉得一个女人,聪明真的太重要,“你凭什么觉得是我们?”
“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是你,那你最近就低调点。阮思雅是王丽娜的心头肉,她不会善罢甘休的。”除了他们三个人,林夕想不到别人,尤其是那个路少,不是个省油的灯。
“怎么?你担心我?”阮思雅的事情,岑家栋没有参与,因为不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得感谢阮思雅,否则她又怎么会认识林夕这么好的女孩。
“我担心你妹!”这人就是满口雌黄,没一句正经话,要不是那天晚上他帮过自己,林夕觉得她肯定不会打这个电话,“这当时我谢你上次的帮助,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夕,我知道他们手里还有一段视频,你说要不要播出去?”知道她急着挂电话,岑家栋甩出手中的砝码。
这哪里是砝码,简直是重磅炸弹,足够让阮斌面目扫地,整个滨海震动。一旦曝光,阮斌必定觉得难堪,严查下去就会扯出多少勾连的商政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疯了吧?”林夕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暴露出急躁的情绪,阮思雅要是看到视频,怕只剩两条路可以走,不是疯就是死。
“还没决定,在犹豫,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看看,我们观摩学习一下。”岑家栋暧昧的话语中,充满着暗示和诱惑,“现在只有我手上这一份原版,要是你哄我高兴,说不定我会给你哦!”
“那是烫手山芋,我哪来做什么?你留着自己慢慢观摩学习吧!”大白天里,林夕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明明可以组织,却要眼睁睁看着阮思雅变成东京热里面的AV女优,那是不是一种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病态?
“成,那我就给滨海几位少爷的邮箱先发一发,然后在截几张图到市政府的网上晒一晒。”
他说得平淡,林夕听得惊悚,“别,别,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想若不是因为自己,可能阮思雅不会被他们整得那么狠,看见阮思雅的样子,林夕多少有点自责。
“你现在在哪儿?”岑家栋答非所问。
“公司。”
“那你收拾一下,我马上过来接你。”
“去哪儿?”林夕心里突突乱跳,他记得岑家栋喝醉酒,说要娶她的样子。
“去了你就知道,等着我。”
电话传来嘟嘟的忙音,林夕犹豫着要不要跟褚浩宇说一声,最终她在桌上留了张纸条:我去见一个朋友,如果傍晚之前我没给你打电话,你就要自己找到我。
可惜,褚浩宇没有看见那张纸条,他刚开完会就接到桂嫂的电话,禇家半山的别墅,被记者包围了。他没有时间回办公室跟林夕道别,直接赶回家。
“岑少,你想干什么?”说好是吃饭看电影的,说好送她回阮家的,耐着性子陪他瞎逛一整天,酒足饭饱之后,林夕却被岑家栋带回了他家。被他放在沙发上,林夕缩着身子想要逃,“岑少,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吓你,吓你干什么?”岑家栋一脸正色看着她,到显得林夕多小心眼,“我要是想把你怎么样,还用着等到今天吗?”
“不是,我是说天色已晚,我想先回家了。”林夕从沙发上坐起来,心里责怪自己的嗜睡,要不是在车上睡着,她怎么也不会到他家里来的。
“你慌什么?说好看电影的,电影看完我送你回去。”岑家栋抬手将她按在沙发上,拿起遥控板,打开荧幕墙似的壁挂电视。
林夕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很干净没有别的牵扯,没有暧昧,应该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她不想白跑一趟,只好听他的话,继续坐着。
“那个你什么时候给我?”漫长的两个小时,终于临近完结,林夕才小声的问,“那个,那个东西你什么时候给我?”
“东西?什么东西?”岑家栋无辜的看着她,好像一切都从未发生过,见林夕脸色发青,他才拍了拍脑门,做恍然大悟状,“哦,我想起来了,你等等,我去拿。”
东西唾手可得,林夕心里满是窃喜,她以为还要很久,她以为岑家栋还要各种欺负她,至少在语言上应该的。
当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林夕又傻眼了,那不是录影带,是一枚钻戒,粉红的钻戒晶莹透亮,在灯光的折射下,秀出绚烂的光。
“你,你什么意思?你起来。”看他单膝跪地,林夕慌了神,急忙伸手去拉他,“我,我不是要这个的。”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来要这个的,从上次救过林夕之后,他就很少跟路少他们在一起,所以阮思雅的事情他也只是耳闻,听说是有录像带的,只是根本不在他这里。
“林夕,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他跪在地上,仍林夕怎么拉也不动,直直的把戒指递到林夕面前,“也许我现在还不爱你,但我履行丈夫的义务,给你一个妻子该有的一切。”
“岑家栋,你神经病吧!”林夕现在恨嫁,她肚子大了,她想要这个孩子,想给孩子一个爸爸,可岑家栋不是褚浩宇。如果是单纯的合作婚姻,嫁给他孩子可能会受到很好的照顾和教育,但永远不会有爱,有家人的亲情,这样的朝夕相对,只会是折磨。
“阮林夕,我没跟你开玩笑。”岑家栋索性扔掉盒子,不管林夕愿不愿意,拉着她的手就把戒指套上去,“不管你心里喜欢谁,我现在就想娶你。”
指环有点小,挤得林夕的手好疼,“疼,岑家栋,疼。”
岑家栋没理她,硬是给她套上去,“知道疼就好,看你敢不敢撸下来。”
“卧槽,你是想把我的手废了吧!”林夕爆了粗口,一脚揣在岑家栋肩上,使劲想要把戒指撸下来,可就真取不下来,肉都勒红了,还是没取下来。
她一开始觉得是岑家栋不知道她的尺寸,现在觉得这厮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让她取下来。林夕的鞋进门的时候被岑家栋脱了,她穿着袜子在他的屋子里乱窜。
“你找什么?我这儿可没有别的女人?”岑家栋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匍匐在沙发上看着林夕的样子发笑。
“我找你妹!”终于找到厕所,林夕一头扎进去,哐当锁好门。洗手液、沐浴露、洗面奶齐上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戒指取下来,她抬手就想扔掉,她最烦人家把不要的东西强加在她身上。
灯光下,那颗粉红钻石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好美!林夕对着灯光咽了咽口水,这是她这辈子收到的最贵的礼物,也是第一枚求婚戒指,只可惜,这不是她最想要的第一次。
“阮林夕,你在里面干什么?你不会是感动哭了吧?”岑家栋在外面自恋了好一会儿才伴随着哗哗的水声,想起林夕可能在取戒指,“阮林夕,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取下来,今晚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门开了,林夕将戒指塞到他手里,“那我跳出去行不行?”
“不行。”他作势又去拉林夕的手,想要给她套上。刚才林夕在厕所洗半天手,又擦了点某人的护肤品,滑不留手的一挣扎就逃脱某人的魔掌,“你说了不算。”
“阮林夕,你不想嫁给我,想嫁给谁?”
过道就那么窄,林夕想逃出门又有岑家栋挡路,只好往里面跑,慌不择路闯进一间卧室关上门。
“阮林夕,你给我出来。”
岑家栋在外面转动着锁柄,林夕吓得连忙把门反锁了,“不出来,除非你让我回家。”
“你不出来怎么回家?”岑家栋痞痞的笑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骗出来再说。
“你怎么保证我出来就能回家?”房间里还是相对安全的,林夕的精神松下来,淡定的打量着这个房间的装修。黑白为主的色调,像是很简单利落的男式风格,偏偏床边的毛绒玩具和几盆小植物暴露柔软温暖的部分,林夕有一种感觉,这里一定出现过一个女人,或者一直就住着一个女人,因为那些植物长得很好,一定有人精心照顾着。
“我保证,你出来我保证送你回家。”岑家栋信誓旦旦。
“你说,你这房间里,是不是有怕我发现的秘密呢?”林夕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指尖摩挲过那些光洁的家具,一尘不染。
“阮林夕,你别动里面的东西。”岑家栋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又开始敲门。
“嗯,我不动。”林夕很温顺的样子,可末了又补上一句让岑家栋心惊肉跳的话,“我就随便看看。”
“阮林夕,你别看,什么都别看。”
他越是紧张,她就越是好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怕路少,怕乔少,怕陈振南,有时候也怕褚浩宇,可她一点也不怕岑家栋。
桌台上扣置着一个相框,林夕的指尖停在那里,秘密呼之欲出。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不是要娶我么?我要是答应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有什么是不能看的?”她打开门,似笑非笑的看着岑家栋。
岑家栋扫了她一样,气冲冲的把她拉出房间,然后开始检查房中的一花一木。林夕看着他的身影,无声的笑了。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怕岑家栋,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次次的帮自己,还向自己求婚,因为他们的心里都住着爱,只是那个挚爱的对象不是眼前的人。
岑家栋检查完房间,才想起林夕,他握着手中的戒指,暗叫一声糟糕,追出来。他以为她走了,却发现她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的看电视。
“你为什么不走?你是不是答应嫁给我了?”
林夕没看回头,专注的看着电视,“你确定你的心里住得下我吗?还有,你这婚求得太没诚意,那个戒指的指环那么小,我根本带不上。”
“那你为什么不走?”岑家栋不明白她的意思,“你等着奚落我吗?”
“奚落你?我什么要奚落你?我刚才什么都没动过。”林夕这才回头,看着他淡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岑家栋,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回不去的过往,那些秘密应该在心里有个专属的位置,但婚姻不是儿戏,更不是逃避的港湾,我不会嫁给一个心里完全没有我的人。”
“我不会爱上你的。”岑家栋垂着头,他喜欢聪明的女人,但像林夕这么聪敏的又太麻烦,实在很难周旋,“除了爱情,我都可以给你。”
“你的心里,除了爱情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林夕的目光很柔和,她细腻的声音像一把细毛刷子,轻轻的扫过岑家栋的心,让他为自己的冷血感到羞愧,“也不是,但我真的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以给你。”
“所以,我们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林夕的声音听上去很软,却由内而外透着果断。
“为什么?你有想逃避的人,我有喜欢的人,我们为躲避各自的麻烦结合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吗?”
“不好。”
“为什么?”
“因为你会爱上我的。”林夕看着他淡淡摇头,墨色的双眸里藏着让人无法捉摸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