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拥抱是炸弹，怀抱是疗伤地】
曾洛跟凌岁岁一前一后向帐篷处走来。
很显然，曾洛在前面走得很快，刻意要跟凌岁岁保持距离，但是凌岁岁紧跟不舍，稍微落后一点也会马上跟上前去，曾洛脸色暗沉，进退不是，想到刚才那一幕，他觉得自己完全是被凌岁岁给绑架了。
想起银色月光下的被动拥抱，曾洛就气不打一处来，是他太优柔寡断了吗？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为什么不是一把推开，至少是躲避一下，而不是被动地束手就擒。
这个拥抱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他不知道等他下水游泳的金婼寒是否看到，但至少他知道陪同凌岁岁一起前来的沙卓尔看到了。
她走了。
海滩上只有他和凌岁岁，沙卓尔走了，金婼寒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这样一个拥抱。
被人喜欢，也是一种负担，原来。
凌岁岁则一脸的高兴，好像曾洛的怀抱是一个疗伤圣地，她满腔的委屈满脸的泪水被一个拥抱治好，此刻她充满着得意，带着胜利的喜悦，忽略了曾洛的阴沉。凌岁岁只顾得上高兴了，一扫在小斌那里受到了羞辱的阴霾，一路哼着歌地高兴。在她看来，她已经战胜了小斌，至少她获得了曾洛的肯定，最重要的是她还获得了曾洛的拥抱，虽然这个拥抱是用一点小计谋换来的。但是没关系，结果比较重要，过程嘛……无所谓，谁在意。
相比起凌岁岁的高兴，曾洛心事重重。他懊丧至极，感觉自己陷入一个越来越不愿意陷入的泥潭，他没及时推开凌岁岁的拥抱，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很难理解自己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就这样让自己处于一种很难解释清楚的暧昧被动的境地。从第一次开始，到小区里偶遇的误会，到现在的亲近，情形越来越不可收拾了，也越来越无法澄清，真相已经变成一坨泥巴，越来越浑浊了。
在大海里游泳的金婼寒没道理悄无声息地消失，当时她兴高采烈地邀请他一起在大海里游泳，在凌岁岁到来之前，曾洛自认为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了，他并不愿意被她误会，被她讥讽，被她没完没了地戏弄。借着月光，他还看到了金婼寒的清秀，如此惊喜的发线，他感受到两个人之间奇妙的化学反应，那种很微妙的感受，闪闪烁烁冒出来的一点和谐的火星，可惜这些火星还没等成势就被迫熄灭了。
当然，最让他尴尬的是，这个拥抱发生在沙卓尔面前。
他没有对自己掩饰对沙卓尔的好感，而且这种好感越来越明晰，不管因为童沐馨的影子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内心的感受欺骗不了自己。然而，这点好感，也在魔鬼般的拥抱下粉碎，让他的尊严和一直以来的安全感瓦碎，这种破碎曾洛很沮丧，他感觉环境已经离他希望得越来越远，而且他感觉还会更加糟糕。
最没好感的人，造成他的困惑，让在两个不同程度好感的女生那里完全丧失了人格。
一路上，曾洛反复在想这些事情，脑子里的画面也很荒唐，一会是大海里的金婼寒，一会是转身消失掉的沙卓尔，他患得患失，简直像疯了一样。
他怀着对金婼寒的愧疚和对沙卓尔的歉意，走到了帐篷附近。
没有看到金婼寒。
不知道金婼寒游泳游到哪里去了，到底看到了那一幕。
甚至在内心里还有一点点的侥幸作怪，万一她没看到呢？
废话，怎么可能？肯定会看到的，当时她并没游远，就是那么巧合，她跳下水，凌岁岁扑过来——曾洛再一次感觉郁闷，他看了看身边一脸幸福表情的凌岁岁，无奈地叹了口气。
心想，这一次，金婼寒又该恢复凶神恶煞状整理他了。
到了帐篷所在地，却没看到有其他人，怎么大家都不见了？正在奇怪，看到方圆和丛林远远地走来。
“嗨！”
曾洛无精打采地跟他们打招呼。
“你们俩是在约会吗？”方圆看着紧紧尾随在曾洛身后的凌岁岁，又看了看曾洛，搞不清楚状况，恶作剧般哈哈笑着问道。
凌岁岁开心地等着曾洛的回答，脸上挂着暧昧的笑。
曾洛没有回答问题，转移了话题说：“其他人呢？”
“谁？”
“……阿虎……他们呢？”
“没看到啊。”
“奇怪，一转眼，大家都不见了。”曾洛自言自语。
“哪有不见……刚才阿虎在跟苏妮说话，米娅跟小斌在那边唱歌呢……这会没看到大家都去哪儿了。”
“……哦。”曾洛其实想问金婼寒和沙卓尔的情况，但是又觉得说不出口，尤其是当着凌岁岁的面。
丛林忽然说：“你们谁见宋明了？”
“宋明？刚才我看他一直坐在沙滩上发短信，后来就不见了。”方圆说。
“也一直没见金婼寒呀？是不是他们俩偷偷约会去了？”凌岁岁非常八卦地说。
丛林说：“不会吧？我刚才还看到金婼寒在游泳呢，估计还在游吧？”
曾洛的心咯噔一下，凌岁岁大叫：“什么？不会吧？那个家伙疯了？游泳？”
“是的，她在游泳。”
“大晚上的，海里黑漆漆的，好吓人，而且海水也很凉，居然去游泳，真是太奇怪了。”方圆说。
凌岁岁在一边撇撇嘴说：“不奇怪啦，金婼寒从小就喜欢做怪事，她没有爸爸，妈妈又整天不管她，一出现就是打骂她，其实她蛮可怜的。”
曾洛说：“她没有爸爸？她爸爸去世了吗？”
凌岁岁说：“不是啦。”
“那？”
凌岁岁神秘兮兮地说：“她爸妈根本就没结婚，她是私生子……”
“你跟她很熟吗？怎么这种事你也知道？”丛林打断了凌岁岁的话，显然带着一点不信任。
凌岁岁说：“当然啦。我们三个住一个大院的，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的，她家里的事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大院里所有人都知道。”
曾洛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她的家庭是这样的……”
凌岁岁夸张地说，“真的，她妈又肥又凶，简直就是一头可怕的母熊……”
曾洛皱了皱眉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她的母亲？”
“真的是这样的呀，你没有见到啊，她妈好可怕！小的时候我们都害怕她，她打金婼寒的时候下手特别狠，甚至在大院里踢她，踹她，还用特别难听的话骂她……有一次我亲眼看到她把她拖在地上暴打……”
“好了。”曾洛不想继续听下去，他阻止了凌岁岁的话。
小斌从远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非常着急地说：“曾洛，你知道吗？金婼寒走了。”
“什么？”
“是啊，金婼寒走了。”小斌一边擦汗一边说。
“你怎么知道的？”
小斌说：“刚才我口渴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汽水，刚巧遇到了金婼寒，她骑着自行车很飞快地走了，我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头。”
曾洛沉默了。
丛林说：“她会不会是去买东西了？”
“不可能，我看她骑得很快，好像是走了……”小斌说。
凌岁岁说：“她刚才不是在游泳吗？怎么会忽然就骑车子走了？”
“谁知道，没准是因为看不惯有的人太招人讨厌呢，所以才走的。”小斌冷冰冰地含沙射影。
凌岁岁已经胜券在握，所以得意地说：“会有这种可能哦。讨厌的人呢，就没人理，只好一个人寂寞地去跑步呢！”
小斌反唇相讥：“一个人寂寞地跑步挺好的，总好过某些人死皮赖脸纠缠别人要好得多。”
“呵呵，说别人死皮赖脸纠缠的人呢，往往是恨别人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说的明白点，就是嫉妒吧。”凌岁岁亦是发挥了她伶牙俐齿的天赋，有了曾洛的肯定，她底气十足。
“你要是意识不到自己多么讨厌，我可以帮你一下啊。”小斌似乎绝不认输，他转身对曾洛说：“曾洛，今天你当面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很讨厌这个女生。”
“好呀，我也想知道呢！”凌岁岁美美地看着曾洛，等他亲口告诉小斌事实，因为之前有了试探，凌岁岁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是幸灾乐祸地要看小斌的笑话。
小斌对曾洛说：“曾洛，现在你当着我们俩的面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讨厌这个人？”
曾洛没说话。
凌岁岁更加得意。
看到曾洛没有表态，小斌有点着急了，他紧张地看着曾洛说：“曾洛，你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不讨厌她？你说话呀……你别告诉我你会喜欢这个人……天啦，如果是这样的话，曾洛！我们绝交好了，我从此消失！永远不在你面前出现！”
“你快点消失就好了，拜托了。”凌岁岁更加盛气凌人地调笑道。
“轮不到你来指挥我，最该消失的人就是你！”
曾洛被两个人吵得头疼，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无聊？……金婼寒走了？骑车子离开了？到底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曾洛的话让小斌和凌岁岁停止了争吵，凌岁岁添油加醋地说：“对啊，正经事不谈，就知道吵架，讨厌！”
小斌眼圈红红地“哼”了一声，跺着脚走掉。
丛林看不过去了，对凌岁岁说：“这下你高兴了？”
凌岁岁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转头对曾洛说：“你不要担心金婼寒啦，她没事的。我跟你说过，她从小就喜欢干各种奇怪的事情，她曾经还因为逞能被马子踢过呢！”
曾洛再也不想继续听凌岁岁的话，他去车子想去追金婼寒，结果发现自己的自行车也失踪了。
丛林跟了过来，曾洛说：“借你的车子用一下。”
丛林说：“没问题，我跟你一起去。”
“我的借给你。”方圆主动说着，把单车钥匙给了曾洛，于是，丛林和曾洛一起出发了。
路上，曾洛给宋明打了一个电话，却显示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