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回手的举动落在云梦渊眼里很是刺痛，他似乎有一丝丝的崩溃，对我的语气也提高几许，“不，我明白！文瑶，我知道自己给你带来巨大的伤害，因此那些痛楚我都去亲自感受过，你的每一份疼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恶，害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很抱歉……”
他的意思是……他也都去感受过？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觉得他不是傻了吧，谁会无缘无故去体验这些痛苦。
可他眼神灼灼，却让我有些心虚。
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刚才会有这样的举动，我是真的还在怪他吗？毕竟那些苦难都是他带给我……又或者我并不怪他，只是我如今对谁都不敢再掏心掏肺，生怕自己再一次被伤得粉身碎骨……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对于这个比较悲伤的问题，我们没有继续过多的讨论，我也不是那种一直沉溺在痛苦悲伤中的人。
不过当务之急，我想洗个澡。对于有法术的云梦渊来说，这个要求非常简单，他不过是几个法术，一切都准备妥当。这不免让我感叹，有法力就是好，不用想我之前那样如此费劲。
哎？不对呀，不是说这里不能用法术吗？
“不是说这里被叶思远施了法术，不能随便用法力吗？”之前给云梦渊洗澡，就是因为没有法术，折腾我和白言白明两兄弟好一阵。叶思远能用，总说他是法术的施法者，禁术可以不奏效，但是为什么云梦渊也没事？
云梦渊高傲得哼了一声，“这是对别人而言，与我到是无碍。”
好嘛，变相夸张自己法力高强嘛！
我环顾四周，浴桶、热水、帘子、换洗的衣服都一下子准备齐全，唯独多了云梦渊这个人……
“你……不用避嫌吗？”我看着云梦渊，想着他难道不用出去？还是说他想帮我洗澡？即便他想，我也不愿意呀！
云梦渊先是一愣，然后无奈的一笑离开房间，可能他习惯像这五百年间一样，亲手为我洗澡。
这是我醒来后第一次洗热水澡，洗的很是舒服，尤其是这水温一直恒定，我不用担心太烫或太冷。
不知不觉在这样温暖的环境中，我泡了大半个时辰，若不是云梦渊在外面提醒我，我怕自己会一直这样泡下去。心中很是期待以后寻一处有温泉的地方，每天都可以过去泡澡。
等我洗漱穿戴完毕，云梦渊如同掐着时间走进来，拉着我到院子里的秋千上帮我擦头发。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偶尔悠悠几多云彩飘过。因为天气已经入秋，秋高气爽，这样温暖的阳光倒是不刺眼，洒在身上反而觉得很是温和，确是个晒太阳的好日子。
云梦渊拿着毛巾给我细细得擦拭头发，一寸寸的擦干，然后在用梳子一点点的梳理，很是耐心仔细。他纤长的手指在我发间穿梭，很是灵活柔软。
“你以前也帮我擦头发吗？”我坐在秋千上缓缓晃动，可以感觉到身后人的所有活动。这种身后有人的感觉让我很安心。
“这五百年一直如此，你一向爱干净。”云梦渊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这漫长的年月中，他到底要忍受怎么样的寂寞，才能熬过这近二十万天的等待。
“你不用法术直接帮我变干吗？”看他已经忙碌了一炷香时间，觉得太过麻烦，还是之前叶思远给我施个法术来的快。
“如今也没什么事情，为你做些事情我也愿意。”他说得很是轻松，倘若是外人知道，堂堂仙尊居然给我擦头发，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不过他好像对此很是享受，我便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纠结的，毕竟很多幸福本就很简单。那么我的幸福，是不是只要默默享受这一切就好呢？
同时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以前他应该很忙，忙的都没有自己的生活，如今没什么事情可做，与我共处到成了他最愿意做的事情。可见掌门这个位置，也不是个肥差。
眼见快到晌午，我的五脏庙又开始打鼓。我无奈的摸摸肚子，有些惆怅得闻：“不是说我16岁就修得仙骨吗？此番怎么觉得我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还要一日三餐呀？”
叶思远摇着扇子从房门里出来，顺势来到庭院中一起晒太阳，顺着我的话说道：“没错，你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说着他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很是戏谑得看着云梦渊，“你做这些事情倒是拿手，也会讨女孩子喜欢。”
云梦渊淡淡得看了他一眼，没有给任何反应，继续手上的动作，替我把已经擦干的长发挽起。他并不会梳漂亮的发髻，只是将我的头发和他一样高高梳起来，看起来会精神不少。而且他梳理也十分细心，从头到尾都未曾弄疼我。
而我的注意力却转向叶思远刚才的那句话，“你说我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差不多吧，虽然仙骨还在，但是法力尽失，也就是个不会老的普通人罢了。第一天见到你就抓着你的手腕测过。”
他这样一说，我突然记起那天他的确抓着我的手腕，他一按我就痛得站不起身子，原来那个时候不是在报复我，而是在测试我的仙力程度。
叶思远摇着扇子看云梦渊，“你不是也进入过荆棘岭找人吗？具体你来说，文瑶什么都不记得了，眼下怕是没人比你清楚。”
听闻，我转头看云梦渊，此时他正好给我戴好发冠，是个清玉的女式发冠，刚刚插上簪子。他见此避无可避，也只好搬个石凳在我身边，给我细细得讲解。
“我寻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失去意识，半个身子陷入魔藤当中，正在被吞噬仙力。我好不容易将你救出，当时就发现你身上已经毫无仙力。原本以为经过数百年后，你身体会自行恢复，却不想那魔藤这等厉害，已经将你体内的仙丹化解吸食。怕你此世，都不可能再为仙……”说完，他很是紧张得看着我，“文瑶，你不要太伤心，即便你不能成仙……”
我摆摆手，对此并没有太多的难过，只是因为我不能腾云驾雾，幻化物体而已，到也没有什么。不过我很好奇，我居然在那个地方生活五百年，为什么等云梦渊下来的时候，我只是半个身子陷入魔藤？难道那藤蔓吞噬人需要一千年？很快我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两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没错，其中确实有问题。当时别人和我说云梦渊跳下荆棘林寻你，我还觉得他肯定是精神失常，都过了五百年，怎么可能寻到你？”叶思远说的很是无奈，怕是谁都没有想到，我居然在里面活了五百年。
“我下来前，很多人都劝我，已经五百年了，荆棘林一向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理由你还活着，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到。可是看管荆棘林的弟子却说近日还听到有女子的惨叫声，我便抱着一丝希望下来寻你，发现你果真还活着。”这个结果也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当时我被云梦渊救回来，怕也轰动了半个仙族。
叶思远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可是我记得他们说你不听劝说，甚至杀死看管荆棘林的普通弟子，就为救出文瑶。”
听到此处，我一惊。不仅是我，就连云梦渊也跟着一惊，怒道：“我怎么可能会残害自己的门生？当时我虽然已经强行卸职，可我依旧没有道理杀害无辜弟子！”
叶思远伸手表示他先冷静下来，手里的折扇也不再打开，而是慢慢得在桌上敲击，“此时怕是有蹊跷。本来几个长老来同我说此事，我也不是很相信。但当时你们失踪，我便想着先寻到你们在说，之后又是各种事情，再加上死去的弟子是最普通的外围弟子，记得的人并不多，便也忘了此事。”
云梦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可能随着我的醒来，越来越多的秘密被揭露出来，就连这个兰倾门也并非铁板一块，怕是也有好几个势力暗中争斗。
这时白明过来禀报，打破当前沉重的气氛，“谪仙，仙尊，谢姑娘，菜肴已经准备妥当。”
我疑惑得看看众人，难道是白言做的？不然这里还有谁会做饭？但是也没人离开呀？
此时云梦渊很自觉得起身，拉着我去前厅，“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于是叫白言去人间买了一些好吃的，你去尝尝，是否是你喜欢的口味。”
这地方本就不大，几步路我们一群人就到了前厅，桌上倒是真的摆了不少东西，一下子让我觉得不知所措。
糖葫芦，太师饼，杏仁酥，枣泥糕，芝麻卷等小吃摆外围一圈，里面则是炒珍珠鸡、五香仔鸽、姜汁鱼片、鲜蘑菜心、 无字盐水牛肉、 虾籽冬笋、川汁鸭掌等一系列我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大菜，一张不小的八仙桌一下子被堆得满满的。我惊讶得看着这一切，感觉这一屋子的人都能吃好几顿。
“谢姑娘，这些都是按照仙尊给的单子买的，您看还喜欢吗？”白言一头大汗，可见这个差事不好做。也不知道让他飞了多远，才能将这些东西一一找齐，并且将这些东西及时送回来。
到是叶思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坐在首座上抱着肚子强忍着，然而脸上那欠揍的表情是绝对藏不住。
云梦渊到现在还有些朦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转头看我，“你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