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坏人吗?好像不是,很多人受我照顾,得我资助,回望一生看来我曾做过许多好事;
我是好人吗?好像也不是,许多人被我谋算,中我圈套,细数我手上的血债也是笔笔心寒。
那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最后抱着魔君夜殇从斩日夺魂鼎跌落的一刹那,我看到谢文瑶眼中的这份疑惑。连这个我花费半生心血的女子都这般看待我,那么其他人呢?别人又是如何看待我呢?
我是公良令仪,曾与云梦渊并称为“兰倾双碧”。如果说什么是我一切改变的根源,我想便是这个称号吧。
我是第一个被怜月仙子在凡间找到并带回兰倾门的孩子。许是我此生就该走上修仙问道的道路。我第一眼看到怜月仙子就很是亲昵,甚至不顾家人反对,一心一意想要跟着她来山上。那时候我还年幼懵懂,并不明白这根感情到底是信任还是爱,亦或是其他,我只是知道,我想跟着这漂亮姐姐。
我原以为自己是她第一个弟子,却不想当时已经有凌秋华存在,当时的凌秋华看起来是笔怜月现在还要大上几岁的青壮年,一点都不想师徒。更悲剧的是,我也非她的二弟子,只属于待定状态,她一直不愿意喝我的拜师茶,说还要等一下,我缺不知道在等什么。
一开始我很嫉妒凌秋华的存在,后来才知道他是师叔的孩子,可谓是第一代修仙人的孩子,其根骨自然与我们这些凡人不同。因而我渐渐的便于他走的很近,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好处。
那个时候我懵懂不知,不知道师父究竟在找什么人,只是知道她必定要找到那个人,而我内心却隐隐期待着不要找到那个人,如果找不到,我或许就是那个人的替代品。
师父前后百年去红尘中走了十几趟,皆无功而返。她每一次回来都表情凝重,然而令我高兴的一点时,她甚少带人回来,像我这样处于待定状态的人并不多,加上我前后也是两三人,有些人甚至过了几年自己离开或者拜他认为师。
随着我在兰倾门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优良的资质也得到他人认同,很多人都像收我做徒弟,可是我还是继续等着,等着怜月仙子点头的那一天。
后来我听谪仙叶思远说,师父最后再去寻找一次,如果再找不到就放弃回来,接替他做掌门。得到这个消息后,我便兴冲冲的跑到怜月仙子那里,告诉她我很想做她的徒弟,并且将自己学的法术展现给她看,告诉她我不会让她丢人的。
此时的我已经从孩童变成了少年,差不多已经和怜月仙子一般高了。但是她还是像我小时候那样,伸手摸摸我的头,将我顺利整齐的头发能乱,对于我的求情不做任何回答。
那次怜月仙子离开,我一直从山上将她送到山脚下,一路默默跟着。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一路上很是心慌。然而最终在山脚下,怜月仙子终于松口,她答应我,如果这次她还没有找到那个人,便收我做徒弟。
从师父下山开始,我日日夜夜都期盼着师父回来收我做徒弟,毕竟已经找了那么久都没有结果,最后一次外出她很可能只是给自己一份安慰罢了。甚至我高兴的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数着手指算怜月仙子回来的日子。
怜月仙子回来的那天,我破天荒逃课跑去门口等人,看到她熟悉的身影在我眼前出现,这连日来的思念一下子涌上心头,我感想跑过去直接喊师父,却看到她曼妙的身后跟着一个与瘦弱的少年,皱着眉头,一脸寒霜的看向我。
怜月仙子待他很是温柔,一直拉着他的手,见到我也只是微微点头,再也没有以前伸手摸头的动作。而这个冰冷的少年只是斜眼看了我一眼,随着怜月仙子离开。
这个少年便是我的噩梦,让我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无法逃脱,他就是云梦渊。
看到有人跟着怜月仙子回来的那一刻起,我知道她再也不会是我的师父。下一刻,我竟然继续面带微笑的来到凌秋华房间,直接下跪拜他为师。
凌秋华因为身份特殊关系,在门内地位十分不同,且我自小就得他请来,他也一直想收我做徒弟,倘若他有机会成为下一任的掌门,我便有机会未来接替他的位置,因而他是我最好的选择。
然而这个选择并不是没有代价,因为云梦渊时怜月仙子的徒弟,我便成了云梦渊的师侄,身份直接矮了一截。可那个时候我许是气糊涂了,便这样草草拜了师父。
既生仪,何生渊呀!
然而从那以后,云梦渊便成了我难以跨越的鸿沟,我是一辈子的阴影。不管我怎么努力,他都比我做的好。法术学得比我快,功课也比我成绩高,施展对打我也不如他,就连我比他早几年修炼,最终也是他先修的仙骨,而我仅仅落后他几日。
我唯一比强的就是性格,因为我在外人面前总是摆出一副温柔可亲,谦谦君子的样子,而他却总是对他人冷冷淡淡,很多人对此非常不喜。
因而我更加努力维系这幅面具,隐藏心中对他人的不屑和鄙夷,让所以人都觉得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甚至到后来,我都以为这就是真实的我,我本就如此,差点忘了自己的真心情。
随着年月增长,我开始明白自己对云梦渊的嫉妒不是简单的身份差距和能力落差,而是嫉妒他对怜月仙子的霸占,嫉妒他是怜月仙子眼中的全部!我曾看到他们师徒二人在溪水边抚琴跳舞,一副仙侣的样子。
那一刻,我在暗处气的牙痒痒,回来后直接在后上劈了一亩的树材发泄心头的愤怒。
我心中恨,因为我对怜月仙子,这个曾经差点成为我师父的人有着不可诉说的情愫,我知道从第一眼见她开始,便被她的美貌吸引,长期的接触下来,我知道她不仅漂亮,而且善良质朴、虽然显得跳脱不羁,却是个心细天下的奇女子。我的期望,竟然是将她娶做自己的妻子,为她开辟属于她的天地。而他,是她实打实的徒弟,他们两人怎么可以这般!既然仙子对我而言只能仰望,为什么对于云梦渊而言就可以靠近,为什么!为什么?
其实我很早就发现自己对怜月仙子有男女之情。当我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时,先是感到惊恐,然后兴奋,最终却是怨恨。惊恐自己对前辈有了亵玩之心的不敬,兴奋自己喜欢之人就在身边,且日日可见;怨恨她眼下并不属于我,属于另一个人男人!
当这一切成为既定事实,我也便不觉得新中有多难受。至少现在我能够时常看到她的身影,已是一种满足。
可谁也不曾想到,她会突然法力大减,修为急剧下降,最终离开我们。因为这个原因,好不容易放下对云梦渊的偏见再次升起。如果说以前只是嫉妒,那么这一刻开始便是无尽的恨意,我恨他不能好好守护怜月,最终领她离开。倘若换做是我,我就算拼尽一切,包括是自己的生命,也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在我看来,怜月仙子离开后,云梦渊的伤心远不如我。她出殡那一日,我在山上隐秘处痛哭流涕却不敢让人知道;每年到了怜月仙子忌日都会祭拜并且醉酒,免得又想起她的身影。可云梦渊呢?整个守灵和出殡,他依旧一脸的冰冷,连一滴眼泪都不曾留下。之后每年的忌日,他也从不祭拜自己的师父。
对于这样的不公,我恨,我真的好恨!
怜月仙子离世后,我与他的身份便有了更大的差距,因为他成了掌门,就连我师父凌秋华也要听命于他,我这个师侄自然更是没有地位,拿什么与他相提并论?渐渐的,也在无人提及“兰倾双碧”的称号,因为我在世人眼中,与他早已不是一个等级。
我对此很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隐藏自己的嫉妒和野心,默默做着我该做的事情,积蓄着力量,期望有一日能够将他踩在脚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次云梦渊从山下回来,带了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娃,她便是谢文瑶。看到她天真可爱的样子,我心中一下子变得很是喜悦,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对她好,关心她,爱护她。
等一切冷静下来我才意识到,这个女娃娃和怜月仙子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神和眉宇更是神似,而我则正是被这些所吸引,想来云梦渊也是这般。我便觉她是怜月仙子的转世,虽然我无从求证,但是我越来越觉得是。
尤其是她天资聪慧,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性格也很是活泼,倒是与怜月仙子很是相像。她甚至十六岁就修得仙骨,比我和云梦渊都要早,这更是确定我心中的想法,她就是怜月仙子的投胎。
那时候我心中便笃定,自己要将这个女子娶做自己的妻子,云梦渊不能守住怜月仙子,便换我来守着谢文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