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都沉浸在们美妙绝伦的乐舞中时,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水袖剪断,只见两条水袖在空中变成了两块布片,正慢慢地下落。
“献丑了。”女子微微屈身向观众致意。
女子将蒙眼的白布条扔了,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有些失望。
谁也想不到,这女子竟然是九熊。如此高难度的击鼓传花,却被他表演得如梦如幻,实在是难得。
柳七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九熊倒也没说什么。今日是柳七生辰,他不过是赏脸给个面子而已。
刘彻心想,柳婕妤的一个丫环都有精湛的舞技,想必柳婕妤本人就更加厉害了。
一曲舞落,四座仍在回忆刚刚那段“击鼓传花”的乐舞。只觉得这是难得惊世奇舞,羡煞在场的所有人。
乐坊的乐姬自愧不如,纷纷低了头,怕被九熊嘲笑。
就在众人还在回味刚刚那段乐舞时,太监却突然上来通报:“陛下,柳婕妤。皇后娘娘来了。”
刘彻轻描淡写的应答了一句:“哦,朕的皇后来了,让她进来。”
“是!”
太监缓缓退下,又让人将卫皇后带来进来。本以为只有皇后一人前来,等她进来时却发现,皇后身边多了两个人。
这两人一个是阿忧公主,另一个是老妇人。别人不认识这老妇人是正常的,但是九熊他们不会不认识。
她一来,气氛忽然变得沉闷。到处都是阴沉沉的一片,如同一场暴风雨就要悄悄来临。
柳七没有开口,也没有向她行礼。这倒让刘彻有些为难了,在他看来,柳婕妤和卫皇后是水火不容的。
“皇后,你也过来一起坐吧。”刘彻尴尬地说道。
毕竟让皇后干站着也不是办法,刘彻便将自己身旁的位置挪了一点点,而且在挪位置的过程中,还偷偷地打量着柳七。
“本宫坐在这儿就行了。”卫皇后随意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阿忧公主气急了,皇后乃中宫之主,怎可坐在妃嫔的位子下?这个柳婕妤一点规矩也不懂,而且还目中无人。
“柳婕妤你不要太过分了,父皇身旁的位置只有母后可以坐。你算什么东西,还不赶快下来!”阿忧公主冷声喝道。
在场的人都不敢吱声,因为他们人微言轻的,不足以有资格说话,只能看着阿忧公主和柳七,默默地做起了现代的吃瓜群众。
柳七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他确实是知道这是皇后才能坐的位置。只是这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位置而已。
“你们皇家规矩真多,我记不住也遵守不来。不过难道我坐了这个位置,皇后便名存实亡了?”柳七笑问道。
“规矩就是规矩,身份不够尊贵,便乖乖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贵贱。”
阿忧公主咬定了“规矩”二字,她不信父皇在规矩面前还会偏袒柳婕妤。
九熊最看不惯这个公主了,起身便怼了一句:“你们家有皇后之位总该要有人的吧,柳婕妤坐在上面沾沾喜气怎么了?”
阿忧公主挑眉看向九熊,眼里是浓浓的恨意。九熊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欠她几百万了,反正她每次都会挑自己的刺。
眼看刘彻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了,柳七便抢在了他前头,说:“皇后娘娘都没说话,你一个女娃娃急什么啊。要说规矩,你是先坏规矩的那个人吧。既然你们皇宫里的人都目无尊卑,那我也没必要遵守啊。”
刘彻一想也是如此,阿忧公主目无尊长,又在大殿上口出狂言,一点女儿家的教养也没有。
因为心里太偏袒柳七了,刘彻便以为是阿忧公主不懂规矩。
“阿忧朕不是让你禁足一个月么?你三天两头跑来柳婕妤这里闹事,朕的话你都放在心里?”
“父皇,我……”
阿忧公主的心像是被人用冰箭刺伤了一般,又疼又冷。
只有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父皇喜欢的东西便是规矩。她再如何闹腾,也敌不过父皇的偏心。
多么可笑的事实,她只能苦苦地接受了。因为,她还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和君王抗衡。
要看着阿忧公主就要被责罚,卫皇后便出来替她说话了:“本宫并不介意坐在哪里,柳婕妤也莫要为难阿忧了。”
柳七对卫皇后没什么恶意了,何不也卖她一个人情:“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那我便不同这些小孩子计较了。”
“柳婕妤真是大度。”
卫皇后微笑着,也在一个劲地给阿忧公主使眼色。
这个公主看着冰雪聪明,只是一遇到柳婕妤他们便脑子迟钝了。
皇后身旁的老妇人没有认出九熊,因为今日的新面孔太多了,再加上她自己也头晕,所以便看得眼花缭乱的。
阿忧公主气得退了下来,找了个位置便随便坐了。难道这宫里,就没人可以压一压柳婕妤的风头么?
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计划,她偷偷溜了出去,皇帝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心想她留在此地也没用,且让她去吧。
大殿上歌舞升平,柳七继续看着歌舞表演。各种乐舞都安排上了,柳七乘机摇头晃脑地背诵了一首诗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刘彻听后笑得合不拢嘴,击掌大赞:“好诗,好诗!柳婕妤,才女也!”
站在柳七旁边的萧九熊,不禁咋舌,我嘞个去,这柳七不是剽窃曹操的《短歌行》么?才女个鸟!这诗歌我也会,不过我音色不如柳七,要不本王也接上后边的一段,让刘彻这糟老头见识见识一下!
碍于面子,九熊并没有当场拆穿柳七,他记忆好,一字不拉地背了出来,九熊还是很佩服的。大殿上,九熊不想扫刘彻的兴,让柳七嘚瑟去吧……
宫殿外。
阿忧公主悄悄地潜入一处宫殿,她走着走着便听到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嬉笑声。
“好高的风筝啊,彩蝶姐姐你真厉害。”
“罗依,你也来。”
只见两人在一起放风筝,白云下一只黑白羽毛的燕子在风中飞翔,却又被一根线紧紧地牵着。
阿忧公主驻足了许久,脑子里不禁回忆起了儿时放风筝的画面。只是那些片段太模糊,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有那种喜悦的心情,现在还能体会得到。
风筝飞得远远的,不过再如何飞,也只是在这片皇宫的区域。“彩蝶姐姐,我们把线剪断了好不好?”
小罗依天真地问了一句,却引来了彩蝶姑娘的沉思。
“线断了,这风筝便随风而去,再也回不来了。”彩蝶姑娘说。
小罗依睁着大眼睛,盯着天上在风中摇曳的风筝。
“彩蝶姐姐,剪断了吧。我们将它放的再好,它也是被牵绊住,何不剪断了线,让它走呢?那是风筝的自由啊。”
“好吧。”
彩蝶姑娘拿出剪子,“咔嚓”一下便将线剪断了。此时刮来了一阵大风,离线的风筝便被风带走了。
两人看着风筝消失后的蓝天,却又是会心一笑。
阿忧公主看准了时机,假装自己是路过的,和彩蝶姑娘他们来了个“偶遇”。
眼前这个叫罗依的小孩儿,想必就是那位老妇人苦苦寻找的孙子了吧。这次一定要一鼓作气利用罗依,趁机将柳婕妤他们掰倒。
阿忧公主远远便走过来,对着彩蝶姑娘盈盈一笑。彩蝶姑娘也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美人见美人,行的不过是虚礼。
阿忧对罗依很是上心:“彩蝶姐姐,在这里散步啊,这位弟弟是?”
彩蝶姑娘紧紧牵着罗依的小手:“他叫罗依,是贺大侠带回来的。”
罗依却一脸警惕地盯着阿忧公主,他可是记得阿忧公主撒泼打滚的事情。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阿忧公主并不是什么好人。
阿忧公主看出了小孩眼里的倔强,心想骗他是有点难度的,那就骗骗彩蝶姑娘吧。
“彩蝶姐姐怎么不去柳婕妤的生辰宴?今日父皇和母后他们都在,殿里热热闹闹的。”
彩蝶姑娘心思单纯,没有多想阿忧公主是什么意思。“罗依一个人怪孤单的,我陪他出来玩玩。”
阿忧微微一笑:“小罗依真幸福,能够有彩蝶姐姐陪着。”
“与小依依在一块,我就忘掉了所有的不快。”彩蝶姑娘也觉得陪着罗依挺好的,伸手便摸摸罗依的小脑袋。
阿忧公主也走上前半蹲着,对罗依说:“柳婕妤他们还在看乐舞,你也过去看看热闹啊。刚刚父皇也叫了其他的皇子公主一起来,你过去了正好和他们做伴呀。”
听说皇子公主也在,罗依眼里突然多了一丝向往。他从未和同龄人玩耍过,在心里也是渴望能够得到同龄小孩的认可的。
彩蝶姑娘见罗依神情微微有些低落,便耐心地问道:“罗依是不是也想去参加生辰宴?”
罗依低着脑袋,拼命地摇摇头。
阿忧公主看出了这个小孩的心思,明明心里很想去,可是却还是有很多的顾忌。
见罗依迟迟不动,阿忧非常主动地建议:“彩蝶姐姐,你我一起带着他去。这样一来,便不会让他乱跑了,他也能和其他的皇子公主玩啊。”
不得不说,彩蝶姑娘是个人美心善的。她当场就同意了,从来不想这其中是有否圈套之类的。
“也罢。”彩蝶姑娘温柔地说, “小依依,我和公主带你一起去皇宫里玩。”
“嗯。”
罗依咬着嘴唇点点头,眼里充满了期待。只是这张小脸,却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
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之多,阿忧公主只觉得他像极了从前的自己。父皇总是夸奖其他的皇子公主,而自己却是被忽视的那个,心里极度不平衡,却要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三人一起往大殿走去,远远听到了殿里传出来飘渺的乐曲声,似霏靡之音,却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