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熊嘿嘿一笑:“西瓯王妃错把我当成西瓯王了,所以冒险带我来到了敦煌。至于阿泰嘛……”
他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因为阿泰说他是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此时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罗德昌将头放在眉骨之上,遮住了太阳光,细细地观察了远处的矮胖墩,微微一笑:“那野猪不是阿泰吗?”
“是的。”九熊点点头。
罗德昌眉头一皱:“我记得在阴陵迷途之时,阿泰留在阴陵大山里修炼,怎么可能知道你在长安出事了?”
九熊放下了肩膀上的水桶:“你问阿泰不就清楚了。”
殊不知,阿泰在阴陵大山有符咒在体内,一心向善,再也没有抓童男童女为食,持续修炼了百余年,吸天地之灵气,嗅觉大幅度提升,只要空气中有九熊的气味,他都可以用自己的鼻子探测到。
在阴陵生活的百年间,阿泰多次与那些猎捕野猪的猎户遭遇过,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逃跑,往茂密的灌木丛与荆棘丛逃跑,才躲过了被猎杀清炖的厄运。
阿泰的小眼珠一转,鼻子对天打了一个喷嚏,他也认出了罗德昌,四肢着地,迈着小步子,摇摇摆摆的往罗德昌这边过来了。
那个挑水的士兵眼睛贼亮,大喊一声:“有野猪,兄弟们,放箭!”
那些马背上的士兵一听,立马反应过来,纷纷弯弓搭箭,瞄准了逐渐走近的阿泰。
阿泰哼唧哼唧了几声,身上的鬃毛全部竖了起来,身体如充了气一般,在急剧膨胀,瞬间变成一只大野猪,尾巴翘起,奔跑速度越来越快,身后扬起一阵阵尘烟。
“哇,这么大一头野猪,今晚可以打秋风了。”另一个士兵瞄准了阿泰的眼睛。
“可不是嘛,沙漠里出现野猪,可是破天荒的事儿。”跳水的士兵嘿嘿一笑,“兄弟们,这野猪是清炖,还是烧烤?”
“都行。兄弟们,准备放箭!”一个校尉举起手来,下令一齐发箭。
“嗖嗖嗖——”
几十上百支羽箭朝着阿泰的身上飞了过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不好,这些家伙许是疯了!想吃我猪猪侠的肉,做梦吧!”
阿泰后脚一蹬,跳了起来,升到了半空中,那些羽箭全部落空,纷纷掉落在地。
“奇怪了!这野猪成了飞猪了!兄弟们,仰射!”校尉大喊一声。
于是,众人抬起手臂,举弓齐射。
“你们干什么?!”一直与九熊聊天的罗德昌这才意识到了阿泰有危险了。
“将军,我们在打野猪!”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回答。
“胡闹!”
罗德昌一个飞身上了马背,举起了铁笔:“众将士听令,统统放下弓箭,否则以军法处置。”
将军下令了,谁敢不从。
那个挑水的士兵好不失望:“将军,这飞猪好肥,放走了多可惜呀。”
罗德昌指着在空中不停踢羽箭如踢毽子一般的阿泰说:“他不是一般的野猪,是灵宠,万物皆有灵,杀了他,我们会遭报应的。”
众人抬头一看,大惊失色,以为触犯了天神,赶紧翻身下马,跪拜在地:“天神,饶恕我们吧。”
阿泰嘴里咬着一支羽箭,手里也抓了两支,在空中转了几个跟斗,变成了一尊金光闪闪的招财猪,煞有其事地说:“你们这些愚蠢、贪婪的人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照单全收,今日本尊念在你们及时悔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惩罚你们,都起来吧。”
可是那些士兵还是长跪不起,不敢抬头看天空。
这时,魅影也过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一怔,咦,这些汉人居然还敬畏自然,敬畏天神,有好戏看了。
“那本尊就罚你们明年在月牙泉边植树造林,如何?”阿泰一个飞身,站到了一尊佛像头上。
“多谢天神不杀之恩。”
众将士才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向阿泰鞠躬致谢。
阿泰见状,决定再显神威,让这些士兵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天神之威。
摇身一变,阿泰变成一个长相英俊的少年郎,身披黑色铠甲,左手执狼牙棒,右手拿弯刀,飘然而至,降到了月牙泉的水面上,双手提着兵器,往水面猛地一拍,泉下冲起了十几束白花花的水柱,鱼虾全部被带到了半空中。
哗哗哗的水声震耳欲聋。
在水底酣睡的西海龙太子被惊醒了,他就是被九熊解救的水龙——叶怡的郎君。
他翻了一个身,冒出水面,化作一条白龙,腾云驾雾到了蔚蓝天空,往下一看,原来是九熊他们到了!
只是那击打泉水的少年未曾认识,在月牙泉如此撒野,得教训教训一顿。
“来者何人?吃我一剑。”
龙太子幻化成白衣少年,吐出来一把镇湖宝剑,提在手中,杀向阿泰。
“龙太子,幸会幸会。”阿泰漂浮在空中不动,手中的弯刀一甩,往龙太子飞了过去。
龙太子侧身一个闪避,弯刀贴着他的肩膀,割掉了他的一缕头发,呼呼地往鸣沙上去了。
“吼吼吼。”
阿泰发出几声沉闷的叫声,弯刀又飞了回来,绕着龙太子打转。
龙太子的灵力在龙潭被禁锢了数百年,没有吞噬人类的魂灵,自然没有阿泰的高强。无论他怎么去砍那高速运行的弯刀,都无济于事。
“龙太子,承让了。”阿泰单手一翻转,弯刀回到了他的手中,轻轻一回送,弯刀就挂在了腰间的刀鞘里。
龙太子很不服气,以他的能耐制服一头野猪精,完全不成问题的。眼下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无法输出最大值的灵力,否则怎么可能会被阿泰给困住。
“妖孽,吃我一戟!”龙太子对着宝剑哈出一口气,立刻手中出现了一把长达五尺长的赤霄戟。
“横扫千军!”
龙太子平移身体,双手举着长戟往阿泰的肩膀砍了过去。
“借力打力!”
阿泰狼牙棒轻轻一挡,巨大的反弹力将龙太子震飞了,跌入湖底,水中飘浮着一股鲜血,显然龙太子被自己的内力给震伤了。
“嘿嘿,西海龙太子也不过如此。”阿泰回到了沙滩边,随手搬了一块巨石,抛入月牙湖底,激起一阵滔天的浪花。
“阿泰,别闹了!”九熊喊道。
“是,主人。”阿泰咧嘴笑道,“这西海龙太子成了一条旱龙了。”
……
下午,罗德昌吩咐手下在营地里杀羊宰牛的,盛情款待了九熊、阿泰、魅影三人。
酒过三巡,罗德昌问起贺剑南、柳七、彩蝶三个的下落,九熊对此一无所知。
“柳七还是女儿身,不知他是否真的要去匈奴地和亲。”罗德昌沮丧的说。
九熊猛喝了一口葡萄酒:“没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魅影喝了一小口鱼汤:“柳七的无字天书还留在水心寨,让赵姑娘保存的,真的担心他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远水解不了近渴。”罗德昌掐指一算,“这会柳七应该到了河套了。阿忧公主已经过了榆林关了。”
“这么快?”九熊放下了酒爵,“那我们要不前去接应?”
罗德昌摇摇头:“不需要。护送的队伍均为精兵强将,经过的地域都是大汉朝的地盘,匈奴人是不敢贸然拦截和亲队伍的。”
“那就好。”九熊悬着的心又落地了,“阿忧去乌孙国和亲,嫁给一个糟老头,实在是委屈。”
“那是她自愿的。”
“什么自愿啊!明明是刘彘压迫的。”
“那是重用。”
“胡扯!阿忧公主多次说了,她不想去和亲。”
“为了振兴楚王府,为了大汉边疆的稳定,由不得她选择。”
“好了,不说了,我希望在月牙泉能够再见到阿忧一面。”说着说着,九熊不禁黯然神伤,“罗公公,我是不是多情啊?”
“没有。你们缘分未尽,想见我就给你安排一个机会,可好?”
“那太好了!”九熊一拍大腿,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王爷,见到公主的时候,千万不要儿女情长,否则公主会反悔的。”罗德昌嘱咐道。
“明白了。来,干杯!”九熊举起夜光杯,一饮而尽。
好酒好菜,九熊放开肚皮吃喝起来。阿泰也不例外,毕竟他就是一头猪嘛。
五天后,送亲队伍抵达了敦煌的地界。前方的护军给罗德昌送来了文牒,让他做好迎接公主尊驾的准备。
而九熊在头天晚上喝了很多葡萄酒,躺在营帐内呼呼大睡,做起了白日梦。
“娘子,别离开我。”九熊喃喃自语,憨态可掬。
阿泰把臭脚放到九熊的嘴边,九熊在梦中居然把脚当成了阿忧的玉臂,扳着脚掌,啪嗒啪嗒地亲了起来,还忘情地啃了一口。
“主人,你干嘛咬我的脚?”阿泰痛得缩回了脚。
梦中的九熊没有醒来,双手在凉席上四处乱抓,试图抓住那“玉臂”。
“唉,一厢情愿,如此下去,只怕你会得相思病的。”
阿泰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朵花,放在了九熊的嘴边,然后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