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晚了。
锋利的刀刃已经捅进了杨洋的胸膛里，血花在一瞬间迸发，温热粘稠的液体溅在了杨洋的脸上。
痛意从伤口处逐渐蔓延，杨洋的身子缓缓倒下，最后的目光落在了乔安安惊慌失措的面孔上。
事态在这一瞬间变得不可收拾，乔安安是唯一一个理智尚存的人。
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杨洋的身边，乔安安的声线都在颤抖。
“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打电话啊！快叫救护车！快报警啊！你们都在干什么？！”
被吼了这么一顿，剧场里的人才反应过来，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联系救护车。
当下片场就变的一片混乱，乔安安紧紧抱着杨洋的身体，四肢有些发麻，身躯不停的颤抖着。
忽然她目光一凛，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
“把那个龙套给我按住！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闻言，原本只是打算悄悄离开的龙套忽然撒丫子就跑，离他最近的江行连忙追了出去。
“绝对不能让他离开！绝对！”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意外，刚刚那个龙套虽然会慌乱，但毕竟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不在他身上，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匆忙的逃离。
等候救护车的时间似乎太过漫长了，乔安安捂着杨洋的伤口，看着已经昏迷的男人，用力的咬了咬舌尖，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她在这个时候是最不能慌乱的，谁都可以乱，唯独她不能！
艾瑜手脚冰冷的站在乔安安身边。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明明在拍戏，不是吗？第一时间听到乔安安喊出住手两个字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这个女人抽什么风了，正打算出声呵斥，就看到杨洋被人捅了一刀，跌倒在地上。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乔安安看着救护人员齐心协力将杨洋抬到了救护车上，正打算上去和杨洋一同去医院，目光忽然落在了有些呆滞的艾瑜身上。
“别愣着了，快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
“我？”艾瑜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就是你，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么多，你上去就是了。”乔安安几乎是推着艾瑜坐上了救护车。
这绝对是艾瑜有史以来最为乖巧的一次了。
看着救护车逐渐远去，乔安安忽然感觉大脑一阵晕眩，但是她现在不能晕。
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要赶往医院，乔安安满身是血的样子，将司机大哥活生生吓了一跳。
“抱歉了师傅，我会给你洗车费的，但是我现在真的着急去医院。”乔安安是一个人上的车，根本没有理会身后剧作人员的意思。
“好嘞，知道了。”司机一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乔安安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去了医院，当下也没有多问，踩下油门飙汽车速，就朝着医院敢去了。
这司机大哥开车的技术不是一般的好，乔安安居然是跟救护车一同到的医院。
站在手术室外，乔安安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和身旁不停走来走去的艾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像是不满意只有自己一个人处于焦躁状态，艾瑜炸毛了。
“你怎么就不激动呢？你怎么就能这么平静呢？杨洋他现在正在里面抢救，你就不能做出一点该有的反应吗？”
“什么叫，做该有的反应？”乔安安的神色冰冷，“我难不成一定要哭给你看才算难过吗？我警告你，我现在很烦躁，你把你的大小姐脾气留给别人吧，别冲着我发火，你该知道我从来没有怕过你。”
这种面无表情，语气毫无情绪起伏的状态才是最吓人的。
艾瑜唇瓣上下动了动，平时说话最大声的人，现在居然有些词穷。
“我只不过是……我只不过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艾瑜终于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想问很久了，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杨洋啊？”
乔安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依旧，静默地坐在原地。
“当初杨洋绯闻缠身的时候，你能毫不犹豫的跟他分手，还促合他跟我在一起。现在杨洋进了医院，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是第一个发现的，现在却没有半点的反应，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吗？”
乔安安眼眸里的光彩，终于是闪烁了几下。
“不关你事，管好自己就足够了。”乔安安的声音很轻。
她就是这样爱一个人的。从当初到现在一直是这样。
就连当初父亲进监狱时，她也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还让张红云以为她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就像现在的艾瑜一样。
用力的闭了闭眼睛，乔安安将眼底的波澜起伏全部都遮掩了下去，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所谓平静。
手术室的灯，在这个时候灭了下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乔安安抢先说，大跨步走到了医生的面前，“他怎么样了？脱离危险的没有？”
“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还需要继续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伤口不算深，但却是朝着要害刺过去的，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什么？还会有后遗症？”艾瑜语调在一瞬间突然拔高，“你这个医生是怎么做事的，都说脱离了危险，怎么还会有后遗症？你的医德呢？就你这样的技术还配救死扶伤么？”
医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这种上流人物也会无理取闹的医闹？”乔安安眼底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
原本还趾高气扬的艾瑜，突然之间就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乔安安好像气场特别强大。
“可以详细跟我说一下，是什么后遗症吗？”
听到乔安安好声好气的话语，医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具体情况还要看他的恢复，目前我也不能下定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心肺功能会有一定损伤。”
“你怎么又是……”
“你特么的给我闭嘴！”乔安安终于是忍无可忍的高喊了一声，“从医院到现在你已经无理取闹多少次了？这里是医院，不是让你来耀武扬威的地方，能照看杨洋就留下来照顾人，不能就马上给我滚！”
“你……”艾瑜背后的眼眶通红，“我也是在关心杨洋才会这样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冷清冷心的像个石头一样！”
乔安安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看他？”
“现在就可以，但是要经过消毒。”
见这两个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艾瑜狠狠的跺了跺脚。
“行，你们厉害！大不了我等他醒了再过来！还能任你欺负了不成！”
乔安安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当时会让艾瑜上救护车，完全就是为了应付媒体，毕竟女朋友在场的情况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故，最有资格坐在救护车上的那个是艾瑜。
乔安安自己都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在那样电光火石的时刻，还能顾及到媒体呢？
经过了全身的消毒，乔安安穿上了一身隔离服，终于是走到了病房里。
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成一片，意识消散，毫无生气的杨洋，乔安安的眼泪瞬间涌入眼眶。
她不是不会哭，只是在面对艾瑜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眼泪可流。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乔安安泣不成声。
如果不是她没有跟在杨洋的身边，仔细检查每一个道具，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了。
就算退一步讲，她没有检查道具却提前到达了片场，也是会发现不对劲的。可为什么偏偏，她要等到事情即将发生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对劲呢。
在龙套挥刀刺出的一瞬间，金属反光照射到了她的眼睛，道具刀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光芒，那一个瞬间，她就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晚了，可是太晚了。
她终究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杨洋倒在了她的面前。
小心翼翼的拉着杨洋的手，乔安安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对不起，你千万要醒来，你必须要醒来。”
虽然觉得有些悲观，但是乔安安非常清楚地知道，要是杨洋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她是没有办法，一个人活下去的。
“探病时间到了，这位家属请你先出来吧。”
到底是还在观察期的病人，就连探病时间也是有规定的。乔安安吸了吸鼻子，将杨洋的手重新放在了病床边。
“千万好好恢复，我还等着你醒过来呢。”
说完，乔安安转身就打算离开。
然而在她转身的一个瞬间，手指忽然被人拉住，力道不大，但却成功的阻止了她想要离开的脚步。
“你醒过来了？”乔安安的言语里有遏制不住的惊喜。
毕竟按照刚才医生的说法，杨洋想要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没有出声，杨洋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你稍等一下，我去叫医生，我马上就回来！”乔安安抽出了自己的手，朝着病房外跑去。
杨洋指尖微微颤了颤，眼底有什么光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