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的大厅里,萧老夫人正襟危坐在主位上,虽双鬓发白,可眉眼之间不凡的气度令人一看就万分尊重。
李秋霞正跪在大厅中间嘤嘤的哭着,好一会儿都没法子开口说个明白。
“你倒是静下来好好同我说说,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我也好为你做主不是?”
萧老夫人被她哭的一阵头疼,抬手揉了揉额角,自打这李家人来了以后,萧府就没安生过,也不知又出了什么篓子。
李秋霞许是哭的累了,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她从怀里掏出帕子一边擦拭脸上的泪一边说着:“老夫人,秋霞不活了,秋霞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萧老夫人没料到李秋霞一出口就寻死寻活的,顿时眉头一皱,语气也硬了起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竟要去寻死?”
李秋霞一直哭着,脸上尽是委屈和愤恨,她知道自己这番告状若是成了便可以好好打击萧盈,是以她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
“老夫人,秋霞自问到萧府以来并未做出什么对不起二小姐的事儿,可二小姐竟当着众人的面侮辱秋霞,您说,秋霞如何还有脸面活下去?”
听见事情关乎萧盈,萧老夫人脸色沉了下去,这个二丫头她是知道的,原先以为她天性单纯是个大家闺秀,可从她屡次陷害阮儿便可以看出那不过是伪装的罢了,她的心思当真是深的很。
“你莫要急,等我把二丫头喊过来好好问问。”
萧老夫话音刚落,萧盈娇滴滴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祖母,您叫孙女呢?”
从门外进来的萧盈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李秋霞,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她本就是料到了李秋霞这女人会来告状,所以不等萧老夫人喊便自己跑了过来。
李秋霞恶狠狠地瞪着若无其事给萧老夫人行礼的萧盈,宴会上自己所受的屈辱仍旧历历在目,她紧紧地握住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给萧盈点颜色看看。
“盈儿,你姐姐办的宴会上你做了什么?怎的秋霞说你当众侮辱她?”
听见萧老夫人的问话,萧盈立马装作惊讶的模样捂住嘴,黑色的双眸里从吃惊变成委屈。
“祖母,这……冤枉啊祖母!”说着萧盈双眉一蹙,扭头质问起身旁的李秋霞:“表妹,你怎么能这样同祖母说呢?我哪里侮辱你了?”
萧老夫人一想自己还没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索性让这二人都闭嘴,自己一个个问清楚。
“秋霞,你说盈儿在众人面前说了你的不是,可有什么证据?”
萧老夫人本意是不想让两个丫头间的事情闹大的,可看着李秋霞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心中暗叹,今日恐怕不给她个说法难平此事了。
李秋霞虽是跪着,可这会儿挺直了腰身看向萧老夫人,丝毫没有畏缩的样子。
“回老夫人的话,是二小姐说了些对秋霞不利的话,玷污了秋霞的名声。二小姐,你在宴会上说的那些话难不成对我的名誉没有影响吗?”
萧盈原先还以为李秋霞是个多厉害的角色,今日这么一会,呵,她竟是个能耐没有野心还不小的。
“祖母,盈儿真真是委屈极了,表妹怎么能说我说的话是侮辱了她呢?”萧盈红了眼眶,一副受了人欺负还没处投诉的样子。
“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怎么说。”
萧盈知道祖母这是碍着李秋霞是个远亲,总得照拂些面子,是以点点头将宴会上的事儿三分真七分假的说了出来。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祖母明鉴,盈儿的意思本就是想向大家介绍表妹妹,想着说不定以后还能给她说门好亲事呢,实在不行嫁过去当个妾也是好的,总比得过回那个穷窝继续受苦吧?怎的却被妹妹倒打一耙,说成是我的不是了。”
萧盈最看不起的就是李秋霞这种人,分明自己身份地位低,还净想着踩住别人爬。哪儿有这么容易!李秋霞气的脸都青了,萧盈居然说出让她作妾这种话,她萧盈自己是妾生的,就以为别人也都想去做妾不成。
“像什么话,这是你一个女孩儿该说的话吗?”萧老夫人怒瞪了萧盈一眼,这李秋霞再不济也是自己娘家的亲戚,萧盈话里话外都直说让李秋霞去做人的妾,这岂不是也打了她的脸。
李秋霞听了倒是脸色缓和了一点,毕竟这是在她萧家,自己再怎么闹事儿萧老夫人也得顾及点往日的情面,只是萧盈的下一句话又差些没将她气个半死。
萧盈低着头,小声地应着萧老夫人:“盈儿也是为了表妹好,表妹虽是咱们萧府的表姑娘,但是外边的人又不是傻子。表妹若想入高门,也就只能委身作妾了。”
萧老夫人气得几乎要仰倒,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萧盈说得是事实。
“够了,这样的话不准再说,否则就罚你抄写女则。”
萧盈立刻顺势认了错,心里却是自得。祖母到底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落了自己孙女的面子的。
原是信心满满萧老夫人一定会重重责罚萧盈的李秋霞这会儿像是霜打的茄子,只得了萧老夫人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回了屋,等候多时的赵氏赶忙上前迎着,将女儿拉进屋子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怎么样?萧老夫人可有说什么?”
李秋霞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处撒呢,瞧着李氏笑吟吟模样,她没好气地答着:“她可把自己孙女儿护的好好的!不痛不痒的骂了几句就让我回来了!”
赵氏被女儿的火气吓到了,去萧老夫人那儿告状的主意是她出的,她本以为萧老夫人总会记挂着自己一家人是她娘家侄子,哪知这老夫人居然如此低看她们!
李秋霞想着方才萧盈的神情就气的直咬牙,她拉住母亲的手有些无助地问着:“娘,看来萧老夫人一点都未将我们母子三人放在眼里,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得想想办法啊!不然迟早有一天咱们待不下去了被撵出去了,我不想再回去过苦日子了。”
过了一辈子苦日子,这娘儿三都穷怕了,好不容易傍上了萧家,她们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不行!为娘得好好计划计划,不能让萧家这么把我们踹了!秋霞,你去把你哥大牛叫过来,咱们从长计议。”
赵氏吩咐着,一抹算计从她的眼中划过,笑话,费尽心思才来的萧家,她怎么可能只满足于蹭吃蹭喝!
霍家这边同样也是不安宁,从宴会回来后的霍怡萱马不停蹄地冲到兄长霍渊的房中,她将宴会上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地数了出来,听到旁人耳中当真以为萧阮将她欺负的不行。
霍渊穿着一身金丝勾边的黑色长袍,眼神阴翳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扳指,他倒是对女孩子家的争风吃醋没兴趣,他在意的,是那个霍恂!
“你说霍恂那小子给萧阮送了两盆花?”
霍怡萱擦了擦眼泪,恶狠狠地点头,萧阮那丫鬟说的是韩国公府派人送过去的,在霍家除了霍恂还有谁会替他做这种事儿。
霍渊脸色暗沉,手抚上受了伤的腿,灼心的疼痛感还在脑海中未忘却,他永远都记得,霍恂欠自己一条腿!
“放心吧,他们二人的婚事能不能成,还是未知。”
冰冷的笑意浮现在霍渊菱角分明的脸上,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打颤,霍怡萱知道哥哥这是有了计策,心里不禁也得意起来,霍恂不好过,那她萧阮势必也没好日子过!
霍家大厅内,韩国公摸了一把发白的胡子,眉宇间的透露出的威严让人不自觉的喘不动气。
“怎么回事,急匆匆地跑过来。”
霍咏心中早就盘算好了儿子说的那些话,他双手一抱,毕恭毕敬地答道:“儿子是想来向父亲禀报一件事,怡萱昨日去了萧家大小姐的宴会,反被那萧家大小姐给羞辱了。听闻大哥有意要跟萧府联姻,说的就是这萧家大小姐。可这样的脾性若嫁入我韩国公府,日后岂不是要家宅不宁?”
韩国公微微皱起眉,没能明白儿子突然扯到这个话题是做什么,一时间也没有搭话。
霍咏是个心急的,他面色焦灼,语气急促地继续说着:“父亲您想,要是霍恂真娶了萧大小姐,那不就等于多了萧陆两座靠山吗?到时候别说是萧大小姐了,就是霍恂都不一定将您放在眼里!”
要说霍咏那确实是个没脑的,这些从儿子霍渊那儿听来的话竟一字不差的说给了韩国公听,差点没将他老人家气个半死。
“放肆!他还能靠个女人踩到我头上来了?此事我自有定夺,你下去吧。”
“父亲……”霍咏不甘心地想询问韩国公的想法,却被后者挡了回去。
“你别多问了,此事为父会处理的。至于你,多将精力放在公务上,若你在朝堂上能有一席之地,便是他霍恂得了皇上器重,还能将当年的让出来的世子位再夺回去不成?”
霍咏心里憋屈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怏怏地退到门外。
很快,韩国公便跳着脚要见霍恂父子。霍恂同父亲来的时候,韩国公脸上的怒色还未完全消除。
“父亲。”
“祖父。”
二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后,便站在了一旁。霍恂父子这些年虽仍在韩国公府住着,但是却是独居一隅,于韩国公府如同隐形人一般,韩国公更是几乎当没有他们这对儿子与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