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是做什么的?没听见本大爷刚才说的什么啊!夏郡王昨夜有令,城内所有人只准进不准出!”
萧阮是被一道响亮的怒喝声惊醒的。
挣开惺忪的眼睛,萧阮立刻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昨夜秦子川分明说是要带她去一个隐秘的地方告诉她一切,谁料竟是带着她悄悄地回了城门外的一处无人的草棚里等着。
猜不透这人的心思,萧阮又不敢轻易离开,从夜色漆黑等到天色发白,终于顶不住眯了一会儿,谁料这一睁眼,竟赫然发现草棚里坐满了和她一样正在打盹的人群。
而不远处的城门口那里,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正对着人群吆喝,刚才把她惊醒的声音正是那里发出来的。
萧阮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发现秦子川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换了一身极为普通的衣服,就坐在自己身侧目光远眺前方,似乎早已将自己给忘记了。
心间莫名升起一股怒气,萧阮终是忍不住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摆,压低声音道:“大少爷,这就是你说的隐蔽地方?”
秦子川听得声音回过头,看见她面带怒意,不竟没有半点知错的觉悟。竟突然忍着笑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朝城门口处看去。
萧阮十分狐疑,但见周围被士兵的厉吼声惊醒的人全都看着城门口,有些更是背起包袱去赶去凑热闹,不觉凝起眉尖也朝远处看去。
“大爷,您行行好,我家中老母生了重病,正等着我买药回去治病呢,你让我赶紧出去把药送回去吧!”
官兵吼过之后城门口变得极为寂静,以至于萧阮所在的位置都可以清晰的听到里面有人着急的恳求声。
“什么家中老母生病!要是让凶手逃出去,老子全家都得死,你赶紧给我从哪里来滚哪里去!若是想出城门都没有!”
官兵不理会那人的恳求声,直接将其架进城里。
那人或许是家中当真有这么一个病重的老母亲,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想到用蛮力冲出去。立刻在城门口引起一阵骚乱。
“妈的!立刻把这小子给我绑了送到大牢去!竟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犯事,我治不死你!”
官兵的头领大怒,一脚踹在男子的身上。男子吃痛,手里的一包药材也掉落在地上。然而不等他将趴过去将药草捡起来就被官兵拖走。
此时东方的天空中,一轮太阳已经缓缓地升起,草棚里的人群渐渐涌向城门,但不时还能听到城内传出来的躁动声。
萧阮盯着远处的城门口处掉落在地上的药包眸光微闪,足足过了许久,才又将视线转向秦子川。
“大少爷要我看这些,是想告诉我城中百姓遭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
“夫人若是认为是这样,我也没有异议。但我之所以带你来这里没事想要让你知道,你从夏郡王府逃出之后,不管是孟城还是云中其他城池的城门口全都与这里一般无样,所以你即使离开夏郡王府也逃不出云中。”
秦子川头也不回,看着城门口处的视线突然变得悠远。
而萧阮只是听到他说云中所有城池全都已经戒严对她进行盘查,却是一点并不相信。
赵衍不过是依托于夏郡王,但夏郡王的势力也不过是在孟城,她就不相信夏郡王的势力会覆盖云中每一个地方,更不相信这云中地区这么大竟没有她一个容身之地。
想到这里,萧阮的当即抬起头:“我跟你来是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想要杀了我,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既然我能逃出夏郡王府,你怎么知道我不能逃出云中?”
“你竟然还以为自己是逃出了王府?”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秦子川一双俊秀的眉毛忽然高高挑起,如同看待傻子一样朝她看过来:“若是昨晚没有我及时出现,你觉得你能逃到哪里?”
“那是因为……”
萧阮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是想起昨晚陈家班的伙计竟然想要把她杀了的场景,后背忽然一阵发凉:“你……你是说想要杀我的人是陈班主?这不可能!他足足收了我两万两银子……难道说他是见财起意,所以……”
萧阮似是反驳,似是自言自语。到了最后已经明白陈家班的伙计想要害她是受了陈班主的命令,但对于对方为什么要害她,却是越想越觉得是因为给陈班主银票时太过痛快。
试想,夏郡王府的一个女人,张口就能拿出两万两银子,而且还急于逃离王府。他定然是以为自己得罪了夏郡王,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对她下手企图谋财害命。
“不过是一个戏班的班主,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似乎是猜到了萧然的心思,秦子川面上的同情更甚,俨然已经把萧阮当成了弱智白痴。
萧阮被对方的眼神羞辱,一张脸顷刻间便变的无比通红。
草棚里的行人已经全都离开,城门处的怒喝声,呼喊声依旧不绝于耳。担心那些侍卫出来搜查,萧阮心里面只想着尽快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一时间,萧阮越来越不想与此人待在一起:“旁人都道夏郡王府的大少爷是个和蔼可亲的好好少爷,在我看来却是一个自视甚高喜欢故弄玄虚的人!既然好好少爷不愿把话说明白萧阮也不强求,您的救命之恩我记在心里,若是他日再次相逢,萧阮再做报答。”
语罢,萧阮冲秦子川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一个连今天都活不过去的人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将来会报答我,真是可笑至极。”
萧阮刚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一个像极了了讽刺的声音,心间不觉怒气上涌,脚步一顿,但还是仰起头直接离开。
夏郡王府,赵衍站在窗台前,面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摄人的寒气。房内的侍女和小厮全都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一片寂静里,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衍看见外面进来的人是凌安,慌忙走上前。
“调查的怎么样了?可有阮儿的消息?”
对着赵衍焦急的神情,凌安面有愧色的摇了摇头:“属下跟着下去玩的人将城中翻了个遍,依然没有夫人的踪迹。不过……”
“不过什么?”
凌安扫了一眼房内的下人立刻令他们离开,这才犹豫的道:“属下并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夫人的消息,但却听说昨夜城外五十里处竟足足死了四个陈家班的伙计。”
“陈家班的人昨夜根本就没有离开王府?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死在城外?”
昨夜赵衍不准任何人离开王府,整个府上搜查结束已经到了丑时。他记得非常清楚,陈家班的人离开时已经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是啊,属下也觉得奇怪,当初我们搜查的时候,王府的守卫根本就没有提到陈家班有人离开,可他们的尸体却被人在城外发现,这显然有些不寻常。”
凌安面带困惑,赵岩听到最后脑海里犹如有一道白光划过,总觉得自己似乎就要找到萧阮失踪的真相,却又觉得像是蒙了一层黑纱一样看不真切。
如果城外没有陈家班那些人的尸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陈家班有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陈家班的人明明有人离开,守门侍卫和守城侍卫全都一口咬定没有任何人离开。
很显然,他们都说了谎话。
至于他们为什么说慌,就不得不叫人值得人往深处细想。
“离开的这些人你们可有找到他们的去向?”
“回王爷,这正是属下想要告诉您的另外一件叫人觉得奇怪的事。”
听得此话,赵衍的神情突然变得更加凝重,示意凌安立刻说与他听。
“属下查到昨夜以陈家班名义离开的人其实有五个人,但城外的尸体却只有四个人……您说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夫人?”
会不会是夫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衍虽然还没有不明白萧阮怎么会和陈家班的人搅和在一起,但心里却隐隐意识到那个失踪的人必然是萧阮。
“通知下去,将萧阮的画像给到云中的所有城池,务必要把她给我找回来,另外孟城附近的所有村落也都要全都给本王好好凑查一遍!”
这边凌安领命而去,夏郡王却在房间冲手下之人大吼。
“混账东西!不是说一定不会出错吗?那几个人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四个大男人竟然打不过一个女子,本王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王爷息怒,奴才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淮王殿下的人已经注意到了陈家班,咱们还是应该好好想一想怎么和陈家班撇清关系才是啊!”
长随跪在地上冲夏郡王连连磕头,但见对方面上怒容不减,终是忍不住抬起头笑声相劝。
“混账东西!本王才不需要你的提醒!”
夏郡王怒目圆瞪,一句话便把长随吼了回去,可心里却并不觉得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