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狡猾。”
看见太子轻轻点点头,陆涵睿叹息了一声,主动说起了此事的经过。
原来,霍恂掉落悬崖之后,太子命人对千云山进行搜索,在半山腰处的山林里也发现了一些萧阮故意留下的痕迹。
“我猜想他是故意兵分两路,用一路人在山顶设下埋伏,而另一路人则隐藏在凌云道观周围的密林里。待将我们骗了之后,便返回凌云道观换了道士的衣物混出京城。”
随着陆涵睿声音落下,霍恂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撩起被褥便要下床。
“你身上的毒还没有彻底清除,要去哪里!”
因着他的动作,霍恂腰上缠着的绷带又一次裂开,鲜红的血液瞬间便把他的里衣染红。眼见他就要一头从床上栽下来,陆涵睿连忙阻止。
“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是林神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你就好好养伤吧!”
霍恂腿部剧痛,勉强稳住身子,待脑海里的眩晕过后,发现自己的肩膀和胸口的伤口处全都是一片殷红,这才想起赵衍在山顶埋伏的弓箭手射出来的全都是毒箭,掉落山崖时腰部也被崖壁上德石头重重地撞了一下。
抬了抬手臂,霍恂发现自己此时连使用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不觉无力地躺回床上:“此次都是臣判断失误,害得军中兄弟全都丧命,还放走了赵衍,请太子赎罪!”
霍恂心间后悔不已。
他当时只猜到赵衍把凌云道观当成了落脚的地方,但却没有料到对方会先行隐藏在密林里。难怪他当初把凌云观翻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他们的人影,轻易就被人引去了山顶。
如今赵衍与萧阮信息全无,萧阮此时还怀有身孕,如果不是自己受伤,根本无法动弹,他恨不得亲自出去找。
“你也不要自责,皇上已经下令在全国范围搜索赵衍的行踪,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众人知道霍恂心忧萧阮,但此时也只得如此安慰,而霍恂点头应下,眸光里却闪过一抹寒光。
夜幕降临,京城的暖香院的店门的夜生活刚刚开始,门前车水马龙,楼上灯红酒绿。无数衣着光鲜的男子全都沉浸在一片热闹繁华的温柔香里。
暖香院便是这么一个专门为京城人士提供温香软玉的地方。
最近京中出了大事,淮王起兵造反未遂,一大批参与其中的官员全都被皇帝一并处死,暖香院里也趁着这个档口新近了一批管家小姐,颇得恩客的喜欢。
暖香院生意兴隆,老鸨心情也极好。
一路打着招呼,笑容满面的进了某间隐秘的包房,一看见里面的男子便让人把后面的女子给推到前面。
“大爷,这个便是您要找的香儿姑娘,我给您带过来了。”
老鸨掩着嘴巴,脸上的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您别看这个姑娘有些疯疯癫癫的,但她可是曾经伺候过淮王的人,这滋味保管你尝过一次就忘不了!”
那男子身材颀长,容貌清秀,穿着一件月白的袍子,但浑身却散发出一股冷意。
他从老鸨一进来,视线便胶在那女子身上。那女子穿着一身裸露的红色纱裙,雪白而浑圆的胸脯坦露在外,脸上也敷着厚厚的脂粉。
单看身材倒也婀娜多姿,但她手指放在嘴里,直直盯着自己的模样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似乎以为男子不相信,老鸨立即证明似得转头对那女子问了一句:“香儿,你可知道这位大爷是谁?”
女子听得老鸨叫自己的名字,身子竟是忽然一抖,怯怯的走上前,等着迷蒙的眼睛将对面的男人看了半响,忽然露出惊喜的笑容。
“王爷,你来救盈儿了?盈儿就知道您不会丢下盈儿不管!”
说着就要朝男人走过来。
女子身上的脂粉香越来越浓,一双手已经放在男子的胸膛,那男子眸光里闪过一抹不满,当即将女子推到一旁。
“春妈妈,我还要你给我找当初淮王府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淮王侧妃,你给我弄来这么一个疯丫头算是怎么回事?这女人我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哎哎……这位大爷您别生气嘛!我这暖春院都开了这么久了,怎么会骗您?这个香儿真是淮王府里的侧妃!咱们也是才知道淮王的侧妃不仅脸长得那样,人还是个疯子!”
老鸨看见男子生气就要离开,顾不上被推倒在地的香儿,慌忙拦住男子急急解释。但见他面色有些缓和,这才又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就让您出的那些银子,能够让堂堂的淮王侧妃陪你过夜,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可是你满京城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老鸨卖力地说着好话,男子终于像是被说动了一样停下脚步,再次朝角落里的女人看了一眼。
“春妈妈你的意思是说淮王侧妃一直就这么个疯疯癫癫的样子?”
“可不是嘛!我就是骗谁也不能骗您不是?”
春妈妈连连点头,随即又对男子抛了一个媚眼道:“大爷,您听我说句大实话,在我们这里,这疯的跟不疯的能有什么区别?您说呢?”
听得此话,男子犹豫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交到老鸨怀里:“你可以下去了。”
春妈妈看见银票当即笑得眼都找不着,连声说了几次恭维话才退了出去。
房间里恢复安静,男子缓缓走到老鸨说得怀王侧妃她的跟前,将其重新将打量了一遍,忽然发出一声厉喝。
“萧盈!你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你可认得我是谁?”
厉岩未曾想到竟会在这里找到萧盈。
他在悬崖看见霍恂掉落下去,再也顾不得其他也当即跳下。足足花了半日时间才找到已经摔成重伤昏迷不醒的霍渊。
好在太子的人机会赶到,总是算是将他和霍恂解救。
而霍恂一醒过来就让他去调查萧盈的下落。
淮王府因着赵衍起兵造反,已经被皇帝抄封,淮王里面的侍妾丫鬟逃得逃,被发卖的发卖,根本没有注意到萧盈与她那个弟弟的下落。
厉岩打听了许久才知萧盈竟会被人卖到了这个暖香院。
如今看来这些传言倒也十分靠谱。
萧盈听得声音机械的转过头,目光在厉岩身上打量了片刻,再一次露出惊喜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凑上去。
“王爷,臣妾再也不敢不听您的话了,您千万不要不理盈儿。”
厉岩仔细辨别了一会儿,发现萧盈来来去去只是这么几句话,忽然道:“萧盈,我且问你,赵衍究竟去了那里?他把萧阮又藏到了那里?”
“萧阮?对对,就是她!王爷您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杀了她!对,一定要杀了她!”
一提到萧阮的名字,萧盈犹如被人打了鸡血一样突然尖叫起来。整张脸都带上了怒气,然而不过片刻,她忽然又捂着自己脸,惊慌的大叫:“我的脸,我的脸被毁了!我的脸!”
厉岩看着萧盈在房间里犹如陀螺一样,转着圈不知在找寻着什么东西,最后竟是忽然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瑟瑟发斗,已经完全不再就是一个正常人,眸光不禁一暗终是相信萧盈已经彻底疯癫。
“所以你觉得她也不知道赵衍去了什么地方?”
厉岩将这些事情告诉霍恂之后,霍恂面上顿时一片失望。
他原以为依照萧盈对赵衍的依赖程度,她必然会想尽办法找到霍渊并跟他在一起。所以他认为或许能在萧盈身上发现点蛛丝马迹,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萧盈竟然早已疯癫。
“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太子那里没有半点夫人的消息,我们一直干等也不是个办法啊!”
萧阮已经被赵衍一行人掳走了足足半月有余,可是他们却始终没有半点线索。
霍恂醒来之后,让厉岩把淮王府上所有有可能知道赵衍去向的人全都找出来一一盘问,最后的结果却差强人意,同样没有能找到半点线索。
而太子方面也没有从皇后嘴里撬出任何有用的消息,赵衍竟真的如人间蒸发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朝廷可以一点点慢慢找寻赵衍的踪迹,可是他却不能。
萧阮的预产期与越来越近,一想到她带着孩子跟随赵衍四处逃亡,甚至有可能在路上生下孩子,霍恂的心便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他不敢去想赵衍会不会帮助萧阮把孩子生下来,又会不会拿着孩子作为报复的对象?
还有赵衍一直都没有曝露出自己的藏身之地,究竟是还在京城准备酝酿着什么?
心里想的越多,霍恂便越发觉得不安,好容易说服自己不可胡思乱想,忽然又紧紧皱起眉头:“传我命令,立刻将霍家的所有暗卫全都派出去寻找夫人的下落,只要夫人能够找出有用的线索,本将军愿与他黄金千两!”
厉岩听得此话,先是一愣,随即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安排,徒留霍恂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誓一般道:“阮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