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泛着暖光的书房,完全抵挡了外边萧瑟的寒风,书房内烧着地龙,一进来便觉得有些热得慌。
白露凑上前来帮傅云盈解了披风,便乖觉地避到耳房去了。
傅云盈这才感觉好了一些,嗅着屋子里燃着的龙涎香,心情也和缓了,只是想起方才的事儿,还是觉得有几分怒意。
若不是颜清臣的依仗,谅那丫鬟胆子再大纵然也不敢与自己作对。
此刻见着颜清臣奉着一盏茶上来,凑上来,笑得极其谀媚,讨好道;“夫人喝口茶,消消气吧。”
傅云盈撇过头去,不想理他,刻意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她就是想看看,自己在颜清臣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如今差点就让一个宫里来的宫女骑在自己头上了,到了日后,那可还得了?
这次,她势必要让颜清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见傅云盈不理他,他只好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的桌面上,突然灵机一动,复又凑上前去,绕到她身后,帮她揉肩捶背,道:“夫人平日管理清松苑,甚是辛苦,这些日子也怪我公务太忙,有些冷落了夫人,害夫人受委屈了。”
其实傅云盈倒也并不在意这个。
连日来颜清臣公务繁忙,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她自然也不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非要他陪着。
冷落倒也还算不上。
傅云盈正要开口劝慰,却转念又想起方才锦绣的事儿来,有些烦躁地甩开了颜清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边上靠过去。
面前刚好就是书房里那张小憩的睡榻,床铺平整得没有一丝纹痕,看得出来,颜清臣没动过这床。
她突然有些心疼起这个在书房呆了两日却不曾休息过的男人了。
身子微颤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却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窜了过来,立在她面前,吓得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但是很快,她便又回过神来,要推开颜清臣。
颜清臣将傅云盈搂紧了一些,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胸膛,一边轻声道:“我的心很小,装下一个你,恐怕再难容下其他了。”
傅云盈扬眉。
他似乎是在解释方才锦绣的事儿?
其实她心里也是知晓颜清臣的难处的,只是方才在锦绣面前生了气之后,竟也找不到台阶下,便一直生着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颜清臣的心思?
于是转过头去,贴在他的胸口,伸出手来环住他的熊腰,撇着嘴嘟囔着说道:“若不是你不让人来打扰你,那锦绣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将我堵在外边。”
颜清臣垂眸,见傅云盈嘟着嘴,分明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心里顿时觉得几分心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苦笑道:“我曾说过‘闭门谢客’,你又不是客。”
谁知道那锦绣,竟拿了这话来做阀子,这才有了今天的闹剧。
不过说到底,也终归是自己的责任,也难怪傅云盈如此生气了。
“还不是仗着你纵容,又是宫中赐下来的,眼里哪会儿看到得我。”傅云盈轻哼一声,却是一副娇弱撒娇的样子,“我看再过些岁月,我这正室的位置都得被她给惦记上了。”
“她敢。为夫也只纵容娘子一人啊。”颜清臣轻笑着,“若是夫人实在不放心,为夫倒是有一条妙计。”
妙计?
傅云盈望着颜清臣那双带着满满笑意的眸子,有些半信半疑,这颜清臣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见傅云盈有所疑惑,却跃跃欲试的样子,颜清臣差点笑出声来,挑着眉却一副更加挑逗的样子,似要勾引她一步步走进他设好的陷阱。
“说吧,什么妙计。”
颜清臣勾了勾唇,公布了答案:“母凭子贵。”
傅云盈吓得差点摔到床底下去,陡然明白了颜清臣的意思,她就知道,果然没什么好事。
她翻了个白眼,表示拒绝。
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一边摩挲着她的长发,一边说道:“法师今日可是来过院里了?”
今日回来时听折离说起近日的事儿,也知道了法师会来做法,只是听着折离的描述,只觉得此事处处透着怪异。
傅云盈点了点头,脸上绽开一抹轻蔑的笑意:“那法师做法时,桃木剑裂开了,那法师当时脸色都变了。”
关于城南的那个法师,颜清臣也是略有耳闻的。
这些年做下来的法师不下几百场,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做法事只是求个心安,所以每次也就像走个过场一般,自然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桃木剑突然断裂,那法师自然是吓得魂不附体。
“这本是神鬼无稽之谈……”颜清臣一脸的不相信,见着傅云盈的模样,忽然挑眉道:“那桃木剑,是你的杰作吧?”
傅云盈翻了个身,学着颜清臣的动作以手撑头,得意洋洋地笑道:“也只是做了一些手脚罢了。那些心虚之人,见到桃木剑断裂,自然要露出马脚来。”
也便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轻而易举地将那个背后搞鬼的人抓到。
颜清臣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说……那丫鬟落荒井的事儿……”
傅云盈的神情凝重起来,望着他,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