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祖母,母亲,你们放心,若是此事被皇上知晓,我自然一力承担,断不让皇上猜忌我们傅家!”连氏连忙表忠心,也顺带着为自己捞一个护身牌。
若连氏还是傅家的长房长媳,她肯定会护着傅家。这件事如果她自己主动担了下来,在皇上知晓此事时肯定有办法脱离开来。
可若她不是呢?若她不是傅家的长房长媳,乱说了什么,谁都没办法保证。毕竟被休弃的女人,很容易怨恨在心。
这句话中带着的意思,严氏和苏氏如何不知道。苏氏见连氏如此通透,暗中点头,也舒了口气。
严氏却没有那么松快,连氏不除,以后傅家自然是家宅难安,可是若是连氏出去胡言乱语,傅家只怕危在旦夕,更是难安。
秦绣见情势胶着,拉了拉傅敏德的袖子,冲他示意了一下。
不愧是同床共枕许久的人,秦绣的一个眼神就让傅敏德明白了过来,大步一跨,走到傅敏正身边,也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祖母,母亲,您所顾虑的是儿孙,我心疼的也是儿孙。连氏早有祸心,今日爆发,遭殃的是我的女儿,我作为父亲,如何不心疼?母亲,鸢儿是我的女儿,也是您的孙女啊!我知道此事关乎傅家,我也是傅家子孙,自然不愿意看着傅家出事。不过留着这么一个霍乱家宅的人,日后傅家不出事只怕也难。”
说着,傅敏德就抹起眼泪来。
秦绣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看着严氏和苏氏,“祖母,母亲,我虽然不是鸢儿正经的娘亲,可我和二爷以后也会有自己的骨肉。今日遭殃的是鸢儿,保不齐将来遭殃的就是二房的哪个孙子。祖母,母亲,若是就此让连氏还稳坐长房长媳之位,我们……我们不如就此去了,也好过哪日就被人算计了。”
连曲馥会威胁人,秦绣如何不会?而且,苏氏一直都知道,二房之中子嗣薄弱,傅敏德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要一个儿子。
虽说傅敏德年纪大了,可秦绣年轻啊,身子骨又强健,说不定就哪天添一个孙子呢。
“好了,说什么丧气话!老身在这里坐着,还能让你们平白的吃亏了不成!”严氏不满地看了秦绣一眼,觉得总归是小家子来的姑娘,一点也不大气。
可她没说错,连氏留着,将来指不定哪个儿孙又得遭殃。
傅云盈看着严氏心烦,想宽慰几句,却被颜清臣拉了一把,疑惑地转头看他。
“怎么了?”趁着众人不备,傅云盈轻声问道。
“不急,折离马上就到了。”
颜清臣捏了捏傅云盈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方才他过来之前,已料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便交待了一些事让折离去办。
在他看来,给敌人留了活路就是将自己送上死路。
既然已经掺和进来了,颜清臣也不介意索性替妻子将事情都处理干净了,以绝后患。
“太夫人,我倒是觉得,若是连氏和傅家再无瓜葛,皇上反而会更相信傅家。”
经他一提醒,严氏顿悟。
傅家跟荣王有勾结又如何,当初牵头的是连氏。可如今,连氏已经被傅家休弃,也表明了傅家对荣王的态度,皇上自然没有道理再去疑心和猜忌。
再加上,傅云盈嫁给了颜清臣,小两口每日恩爱不疑,纵是为了傅云盈,颜清臣也会在皇上跟前替傅家澄清。
想通了这些,严氏定下心来,看着连氏冷笑道:“既然如此,连氏,你可休要怪我老婆子不念你的好了!单算计苛待嫡女这一件事,就足够休妻了!”
“太祖母,母亲这么多年对傅家劳心劳力,亏待了姐姐不假,我替母亲赔罪,姐姐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不会眨眼!”傅明珠眼见局势要定,顿时惊慌失措,转头来求傅云盈,“姐姐,我求你,饶了母亲这一次吧?”
“妹妹说得哪里话,母亲今日落得如此地步,难不成你觉得是我造成的?”傅云盈冷眼看着傅明珠,心中一丝怜悯也没有。
眼前这些人,做恶时天理难容,怎么还有脸来求得别人的原谅?
“妹妹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姐姐,母亲好歹也是我们的母亲不是么?”傅明珠往日的巧舌如簧第一次派不上用场,急得额头直冒虚汗。
“太夫人,只一个苛待嫡女怕是不够。”这边争论不休,那边从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妇人的喊声,“太夫人别急,且听奴婢一言。”
那脚步声杂乱急促,显然不是一两个人。
“什么人?”严氏和苏氏不悦,这样的日子,如何能让外人过来。
“是奴婢。太夫人,多年前,奴婢在明月堂伺候的。”赵妈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惹得傅云盈一惊。
折离把赵妈妈她们找来,难道是?
颜清臣也不说话,只看着傅云盈笑。
不管连曲馥是不是傅云盈的亲娘,在名分上她可是傅云盈的长辈。算计长辈的名声若是传出去,少不得要让她背负一些闲话。
先前没有成亲,颜清臣做的有限。可如今,他就是要护着她,一丝一毫的闲话都不许有。
至于旁人如何看他,他这些年做的出格的事何时少了?不多这一两件。
所以,他一早就搜罗了不少连曲馥的把柄留着,就等着一并用上。
今日折离请来的赵妈妈,刘妈妈等人,可都是当年傅家的老人,被连曲馥赶出去之后流落街头,各自谋生。
初始,傅云盈要开颜皙阁,颜清臣觉得这些人用得上,就搜罗了回来给傅云盈。后来,得知了钟繇的事之后,他就觉得这些老人只怕用处更多。于是特意跟这些老人交谈,果然知道了不少当年的内幕。
今日,他就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拿出来,让连氏好好受用一番。
“你是,钟繇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叫什么来着?”严氏看着院子外面的婆子们只觉得眼熟,却丝毫想不起来这些人叫什么了。
“奴婢在府里的时候,夫人给奴婢起名叫佩珠,多年不见,太夫人身体康健。”赵妈妈领着诸位妈妈按照先前府里的规矩行了礼,起了身之后微笑着跟严氏答话,“奴婢出府之后嫁了人,随夫姓赵。”
“哦,我想起来了,确实是你。你这匆匆赶来,可是有话说?”严氏知道今日这些钟繇的旧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就出现在这儿,于是问道。
“回太夫人的话,奴婢确实有所求,求太夫人也还奴婢等人一个公道。”赵妈妈躬身行了一礼,抹了把泪叹息道,“太夫人,奴婢当年被连氏以通奸的罪名赶出府去。可是,奴婢的奸夫并非旁人,是与奴婢早有婚约的相公。这些事情,夫人也是知道的,并且许诺奴婢过了十八就让我嫁给相公。”
“后来,夫人不幸先走一步,连氏掌府中中馈,见我与丈夫私底下来往,就觉得我们不清不楚,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我赶了出去。”
“是么?”苏氏见事情越闹越大,分外不满,看了赵妈妈一眼扭头不想理她,“当年我可是记得,你这个小蹄子最风骚,喜欢跟人打情骂俏。”
“奴婢打情骂俏的从来都是一个人,那是我堂堂正正的相公,奴婢为何不能打情骂俏?老夫人,这些事情奴婢不想多说什么,奴婢今日求的,也不是将我逐出府的事情,而是为了夫人来求太夫人给一个公道。”
赵妈妈现如今不是傅家的丫鬟,也不会将苏氏放在眼里。她肯给严氏行礼,一敬严氏是长辈,二尊严氏对傅云盈和钟繇的维护。到了苏氏这里,她可不稀罕行礼。
“太夫人,我们这些姐妹,偷生了这么多年,就是想着还有能给夫人求个公道的一天。”
当年,钟繇对下人宽厚有度,傅家上下对她没有不诚服的。这些老丫鬟嘴里的夫人,也只有钟繇一人。说起钟繇,其实不少人都已经红了眼眶,不忍再说。
“钟繇?”傅敏正早就认出这些人,却并不清楚她们与钟繇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若是如你所说,连氏驱逐你们,应该是有别的目的吧。”
“回老爷,是的。当年我们姐妹几个在明月堂只是打杂的小丫鬟,连氏想要清理门户按说也清理不到我们。之所以对我们下手,其实是因为我们几个无意间得知连氏竟然早就觊觎傅家主母之位,在夫人还在的时候,就悄悄的加害过夫人。”
赵妈妈稳重一些,还能冷静,刘妈妈等人看着连氏的眼神已经恨不得活吞了她。
“胡说!就凭你们一张嘴就能证明我暗害钟繇?谁给你们的胆子胡说的!”连氏见到这几个人,本来还有些慌乱,可见她们竟然说她暗害钟繇顿时有了底气,“我进门的时候,钟繇都已经死了,我害一个死人做什么!”
确实,当年钟家出事,钟繇当时正和傅敏正在往边关去的路上。得知钟家出事,钟繇一个受不住,就死在了半路,委实怪不到连氏的头上。
“奴婢可没说您当主母之后,奴婢说的是您当主母之前。”赵妈妈笑了笑,看着连氏,指了指她身上的香囊,“夫人可还记得您未嫁之前最喜欢用什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