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穆召集了将领,在营帐内,商量着未来三个月的训练,还有粮草什么的。
三个月的休战,粮草要一大堆,这些都是朝廷补给不到的地方,国库里的银子已经寥寥无几,再征钱粮,恐怕也不行。
所以几乎没有人同意苏穆的做法,苏穆却不以为然,他有了更重要的目的。
“杜生,你负责整个军务,没有重大的事情,不要给我传信。”苏穆匆匆的留下这一句,就起身离去。
剩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本来都准备了无数个理由以及话语,想要苏穆改变主意,只是没有想到,苏穆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
杜生轻咳一声,安排了一些军务后,又缩在营帐内,与焦濯谈心。
本以为二人是商量着怎么让生命回心转意,可是当一个校尉推开营帐的幕帘时,映入眼帘的是两具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的胴体。
校尉眼睛都看直了,直到被杜生发现。
“好看么?”
杜生杀气暴露,校尉瑟瑟发抖,似是有些不明白平日里随和的杜监大人,今日为何如此凶狠。
愣神间,杜生的声音再次冷冷的传来,“今日所见,你如果说出去,我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看见明天早上的太阳。”
大夏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断袖,可是人言可畏。
他倒是无所谓,也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可是焦濯却不一样,他是个有父母兄弟的人。
他不想他被世人唾弃。
若是有那么一天,焦濯会成亲生子,他可能会成全他。
因为他给得了他爱情,信任与尊重;可是给不了他孩子。
校尉颤颤巍巍的说,“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然后转身就出去了,直到走出去老远,才长吁一口气。
直到多年后,杜生与焦濯双双归隐,且大宴兵士时;他才感慨,那年所见,不是做梦。
那样两个风华绝代的人,的确很配。
“阿生,你吓唬他干什么?”
焦濯这才走了过来,捋了捋杜生被压绉的衣角,还皱了皱眉头,他昨夜摸到了他背部的伤口,那是出帝都时还没有的。
他心疼的抚摸,他想一定很痛。
可是黑暗中,他却听见他说,不痛。
他后悔自己是个文雅的人,只会一些拳脚功夫。
若是可以,他多想陪他上战场,至少那样,可以一直看着他。
杜生拉过焦濯的手,十指相缠,他微微低头,“阿濯,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恶人他来做就好。
焦濯一怔,眼前的人是他的爱人,比之那些所谓亲人,更加的亲。
愣神间,两人又纠缠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苏穆身着便装,骑着白马,到了宣弥城外,守城的人一看,是苏穆,连忙开门迎接。
苏穆进城后,就直奔城主府,早已经有小厮去禀报离子旭,说是皇上来了。
所以当苏穆来到城主府外时,一身蓝袍。手拿折扇的玉面公子就站在门口。
直到苏穆下马,离子旭才笑着迎接,“皇上稀客。”说不上恭敬,也说不上不恭敬,冷漠疏离大抵如此。
“听闻国师已经定亲,那日孤有事给耽搁了,今日特来道喜。”苏穆扫了一眼多日未见的离子旭,又目光隐晦的看了看离子旭身后的雕花大门。
那里面,可否有他想见的那人?
离子旭自是看见了苏穆的眼神,心下冷笑,面上不显,“多谢皇上好意了,那对鸳鸯佩子旭甚是喜欢。”
从今以后,离思是离子旭的未婚妻,谁也不能再插足进来。
“国师,你不请孤进去坐坐?”苏穆笑道。
城主府是要进去的,不进去,怎么能够确定呢?
离子旭一拍脑袋,“哎,瞧瞧我这记性,皇上请。”
离子旭走在前,苏穆走在后,进了城主府内,路上没有婢女家奴,鸟儿倒是不少,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很快来到了大厅内,才看见一两个婢女,候在门口,进门时,离子旭吩咐上茶。
苏穆将将落座,茶水就端了上来,离子旭笑眯眯的说,“皇上,这是宣弥城的特产,你尝尝。”
这茶可是连帝都内都没有,宣弥城也不上贡,只供自家饮用。
苏穆听完,拿起茶盅,轻抿了一口,“的确好茶。”又不动声色的放下。
“怎么不见国师的未婚妻呢?”苏穆也没有觉得这句话问的有何不妥,反正自己没有觉得。
离子旭冷笑,果然。
杜生那日看见了离思,他与苏穆乃是师兄弟,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他的威胁是毫无震慑力。
杜生到底还是告诉了苏穆。
可是他怎么会如他所愿呢?
想见她?
下辈子吧。
离子旭恶狠狠的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见面。
“阿思,身子不适,还有离家家规,女人是不能抛头露面见别的男人的,所以请皇上海涵。”
苏穆一愣,似是没有想到离子旭会这样说,可是离子旭越是这样,苏穆越觉得那人就是他想见的人。
那封书信……
“是孤唐突了。”
你不让见?
我还不能偷偷见了?
苏穆想,若真的是她,他定然会对她好,把迷失的都补回来。
“皇上第一次来,子旭也就不计较了。”言外之意,若是再有下次,他一定不客气。
苏穆不再说话,只是喝着杯中的茶水,偶尔看一看外面,只是偌大的城主府似乎安静极了。
离子旭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外面,自己来得匆忙,所以未能告知离思。
他只是心里想,她可不要出现的好。
正思索间,一道玄色的身影,落在了走廊里,与身边的丫鬟还交谈着什么,远远看去,那人似乎高兴极了。
只是转眼间,就消失在门口。
苏穆霍然起身,杯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个侧脸,熟悉极了。
他曾经站在瑾乐宫外,看了数天,夜里抚摸过无数次。
那是印刻在心里的记忆,挥之不去。
那人可是他的素辛?
熊熊燃烧的大火,剩下的是素辛戴在手腕的素色镯子。
他刚看到那封书信时,不敢相信,可是想想自己的母后,还有月闽唯,这样的事情不少,所以他来了。
借着心里的希望。
那人若真是她?
他要把她捧在手心里,要把江山送给她,要把那些错过的弥补回来。
离子旭随着苏穆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看见,才失笑,“皇上似乎有些失礼。”
苏穆整了整自己的心情,才慢悠悠的坐下,“国师说的是。”
的确失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