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梁耀温柔的过分,就连司机也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他。
“女朋友病了?”
梁耀一愣,半晌才缓缓道,“一个朋友。”
“没事儿,拐个弯儿就到了,我开快点。”司机瞧着他笑了笑,估计在想,这年轻人一点也不老实。
不过想归想,还是一脚油门就踩了出去。
梁耀被惯性一带,整个人就撞在了椅背上,他倒是不要紧,可立马儿就把余音护在自己胸口,生怕又把她哪儿磕了绊了。
终于到了医院,梁耀抱起余音撒丫子就往急诊跑。
挂号缴费取药。
余音就跟个猴子似得挂在他身上。
原本梁耀是想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也方便些,可这姑娘不仅烧糊涂了,还喝多了,揪着他的衣角死也不放手,好话说尽也不听,稍微语气重点儿,就开始瘪嘴,抽抽搭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梁耀没辙,只能把人往背后一甩,背着她跑东跑西的,她倒是不重,只是梁耀搬货累了一天,浑身都跟散了架似得,好不容易回家,又被这祖宗折腾的不得安宁。
等挂上吊瓶,已经快2点了。医生还特地嘱咐,不能把点滴调快了,于是两瓶,少不了得往四五点打去。
梁耀打了个哈欠,看着靠在他肩头睡得可香的余音,突然又觉得好像也不是很累了。
余音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脚步不停地追着江望,大哭、大喊、大闹,那人始终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于是她也觉得累了,心头大骂,“去你妈的王八犊子。”
然后自暴自弃地仰面躺倒在地,看星星看月亮,觉得一个人真不错。看久了,心里又琢磨,要是有个人能陪她一起看就好了。
这样想着,于是又有一个人走到她身边,如她所愿的在她身旁躺下,陪她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只是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依稀觉得是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把眼皮撑起来,可仍然不知道他是谁。
于是只能更用力的揉着眼睛,揉着揉着她就醒了,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的下巴,下颌线坚硬刚毅,确实是梦里的那个感觉。
视线再朝上,又看到那个人的脸,是梁耀。
余音觉得瞬间有些呼吸不过来,心里那头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鹿似乎瞬间诈了尸,还升了级装上了最新型马达,兴奋地在自己心房撒了丫子地狂奔,哐哐哐地撞击着,也不管心脏是否会被撞出个大洞来。
余音忍不住用手去摸他的脸,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手上还扎着针的事实。于是刚一抬起,针头走歪,她一下轻呼出声来。
梁耀立刻被惊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余音捧着自己的手背皱着小脸喊疼,他坐起身,赶紧拉住余音的手放到自己膝盖上。
“别乱动,回血了都。”眼看着透明的管子已经回了血,估计是针被碰歪了,梁耀连忙伸手按了铃,叫了护士过来调整。
护士姐姐对于这种半夜三更还不老实的病人着实没有什么好脾气,一面儿重新给余音扎针,一面儿忍不住叨叨。
“大半夜的也不安分,烧成这样还给她喝酒,有你这样惯着女朋友的吗?”
梁耀的脸憋得酱红,旁边的余音倒是坦然的紧,挑着眉看他,意思是,“说你呢,还不接着点儿。”
“是……不好意思,麻烦了。”
梁耀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换来护士姐姐一个硕大的白眼儿,然后扬长而去。
护士姐姐走了,余音忍不住笑出声来,梁耀恨不得去捏她笑的花枝乱颤的酒窝,可是想着刚刚扎好的针头,又给忍住了。
心想,赶紧把这祖宗送回去,折腾一趟铁定短命好几年。
折腾够了,余音也累了,靠在梁耀肩头继续打瞌睡,后者却丝毫没有了睡意,于是侧头看着余音的安然无害的睡颜。
是要把她送回去,明明强迫自己不再与她有瓜葛的不是吗?
梁耀正准备回过头,却见余音动了下身,没打针的那只手从自己后背的空隙中穿过,十分自然地搂紧了他的腰。
这样无意识的动作简直像是加农炮,不用瞄准都能零误差地击中自己的心脏。
无形之撩是为最撩,梁耀不禁叹气出声,这女人,怎么能这样扰乱自己的心呢?
之后便无事,梁耀看着吊瓶里的滴滴答答的药液往下坠,思绪渐渐放空。不知不觉间,两瓶吊针就这样打完了。
他猜的没有错,此时打完已经四点多了,余音的手背已经变的冰凉及乌青,她的血管又细又浅,扎针的时候,不免受了苦,多了好几个针眼。
梁耀抬手覆盖上余音的额头,不烫了,又去摸了摸她的胳膊,也降了温,于是总算是放下心来,一手按着余音手背上的棉球,一面扶她起来。
“好些了吗?我送你回去。”
余音原本就着梁耀的劲准备站起来,闻言身子一顿,皱着眉朝梁耀身上靠去。
“好多了,就是浑身没劲。”余音小声说道,语气轻飘飘的,听起来确实有些虚弱。
“家里有人吗?你能照顾自己吗?”梁耀自然没听见余音心底算盘珠子噼啪响,反而担心起若是把她送回去,她又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毕竟几个小时前,她还在自己屋里带病酗酒来着。
“对不起……”
余音突然道歉,倒是听得梁耀一愣,这好好的为什么要道歉,他觉得周身上下有些冷,总觉得余音又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上次从你家去公司,我回去就收拾了行李准备来找你,没想到你不在。”
梁耀自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在,讷讷地嗯了一声。
“我连着找你了好几天……。”
“嗯……”
“我真的很生气,你为什么要躲我?”
“对不起……”
“所以我把你家锁撬了。”
“嗯……啊?”
梁耀迷迷糊糊应着,等回过味儿来,这丫头说把自己家门给撬了?
梁耀偏头看她,这人抓着自己衣摆,邹巴巴地捏了一团,脸上还带着病态的白,就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要说什么呢?他该说什么呢?
梁耀瞪着余音看了很久,最终只能把胸中那口浊气深深吐了出来,他要栽了他要栽了!这死丫头,自己真的要栽给她了!
“对不起……”余音看着梁耀越渐越黑的脸,小声道。
“没……事……”梁耀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两个字,驾着她继续往大马路上走。
“所以啊,我把家里的保姆都辞了,没有人照顾我了。”
梁耀脚下一顿,太阳穴又开始突突,果然!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刚说什么来着,刚说什么来着!他就知道这辈子欠她的!
余音还是跟着梁耀回家了。
出租车一路颠簸,余音靠在梁耀肩头睡得可香了。
梁耀十分头疼地捏着眉心,他倒是想送她回去,可是那么大个别墅,她又一个人,要是生病,恐怕烧成灰都没人知道,得亏这次是在自己家里,得亏今天自己回来了,要不然,还指不定得多严重了。
想到这儿,梁耀又不免庆幸,还好自己回来了。余音睡得很沉,梁耀转头看她,眼神又不知道柔和了多少。
下了车,余音才揉揉眼睛醒来,梁耀给了车费,大踏步地往楼上走,余音还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跟在身后。
“等等我。”余音说着,顺势把手塞进梁耀手里。
梁耀的掌心里立刻就多了一个软软小小的拳头,不由自主的就握紧了些,心里头的某一根弦,后知后觉地被撩拨出悦耳音节来。
等到了家门口,梁耀刚推开门,瞬间想起了什么,郭茹!郭茹还在里面!这一晚上累的他还没来得及跟余音解释!!
他忙要阻止余音进去,可余音此时累极,谁还管得了那么多,拍开了梁耀拦着她的手,径直就往卧室里走去。
完了。
梁耀绝望地捂住脸,预见了一场大战的爆发。
不出三秒,屋内传来余音的尖叫。
“啊啊啊!!她是谁!!!!!!!”
余音一脸如临大敌,踩着拖鞋哐哐哐地跑到他跟前,扯着梁耀的衣服,一手指着刚被余音从睡梦中惊醒的郭茹,活像一个跟大人告状的小孩儿。
“你还敢带女人回来!!!???”余音气的声音发抖,伸手在梁耀胳膊上一拧,可奈何这家伙的肉太紧实了,完全捏不到什么,于是又改朝他小腿肚上踢了一脚。
郭茹茫然地站在门口,像是还没睡醒,即使她努力地睁着眼睛,可脑子里依然还是不清不楚的。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梁耀受不住她又踢又打,捏了她的细胳膊圈在怀里,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憋得通红的脸。
可心里因为她的胡闹又有了一点别样情绪,好像还挺开心怎么回事?
“那怎么回事!?”余音一拳砸到梁耀胸口。这一拳着实不轻,梁耀径直受了,忍不住咳嗽一声。
“没怎么回事。”这事儿解释起来太麻烦,余音又在气头上,梁耀觉得还是等大家平心静气的时候再说这个比较好。
梁耀握住余音张牙舞爪的小拳头放在心口,转头又冲郭茹说,“小茹,你把床让给她,她生病了,叫她休息一下,等天亮了我带你去找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