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泽却想起了小的时候那个女孩,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泽哥哥,你知道蓝轻轻最怕什么,?”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抓着顾泽的手,神秘的询问着。
“怕什么?”
顾泽那个时候并不是高冷的,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所以说话的声音都是软萌软萌的。
“蓝轻轻最怕的,便是失去你。”
小女孩认真的说道。
顾泽至今想起来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那个画面。
那一刻,天光忽暗,山雨欲来。小女孩的脸上,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光芒万丈。
也是这么多年,听到的最美丽的情话。
可是如今那个小女孩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可是当时的顾泽却说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那个时候的年纪小,觉着什么都会有,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因为顾泽他自己一定不会知道,今时今日,自己终于懂得了怕,而他最怕的,却是见不到她。
顾泽想着想着,有些入神,不过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原本的思路。
随后顾泽有些着急的离开了办公室,朝着医院走去。
因为他接到蓝轻轻住院的消息,快步的离开了。
可是顾泽走到医院时,看到了任胜在蓝轻轻的身边,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似乎觉着自己并没有什么用处。
当蓝轻轻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在脑海里脑补那个画面,顾泽转身时的背影一定很落寞,可惜蓝轻轻自己并未看到,因为那时她已经昏睡了过去。
后来她问任胜为什么当时不告诉自己,任胜随后说了一句很深沉的话,他说:
“有时,和过去告别,未必不是杜绝自己伤心的最好方式。”
顾泽已经和任胜打过照面,所以那天在病房里二度看到顾泽时,他或许觉得任胜的眉间跟自己有着天赐的两个字:般配,所以他有把蓝轻轻托付给他的难过或喜悦……
不管顾泽那天心里是如何打算的,那天的蓝轻轻却是真的难过了。
因为任胜知趣地退出房间后,他安静地向蓝轻轻讲述了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他和另一个女生。
顾泽说,他和小女孩从小就认识。
那时,他们还住在四合院里,小女孩的母亲因为受不了她父亲的暴力,所以跟别人跑了,她父亲是个酒鬼,对她非打即骂,所以幼时的小女孩,是一个喜欢畏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就连邻居家小朋友玩游戏叫她骂他都胆怯地摇头,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
直到后来顾泽去牵她的手,她才红着脸试探地和他们一起玩。
从那以后,她成了他们的小伙伴,顾泽也成了她的心头宝。
而某次,顾泽感冒了,她急急地跑回家烧水,想帮顾泽煮汤,因为除了这些,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喜欢的男孩快点好起来。
而她醉酒的父亲却在这时回来了。他看到小女孩搬着小板凳站在锅灶前,恍惚以为是她的妈妈回来了,冲上去就揪翻了锅灶上的水壶,还骂骂咧咧的说着:
“贱人,你还知道要回来?你倒是去死啊!”
小女孩借着惯力被他父亲推倒在地,而水壶也飞了,里面的热水气势恢宏地落在了倒在地上的小女孩的脸上和脖子上。
十岁之前,小女孩的脸和脖子上都有疤,她被同龄的小孩叫着小怪兽。
其实小女孩只是因为童年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而性格上落下很大的阴影,所以在一定的程度很没有安全感。
顾泽说:其实小草以前长得很清秀,可就是因为这个疤,她的整个青春都被蒙上了一层灰。
小萱,是小女孩以前的名字。
原来她真的不叫小女孩,而是叫张小萱。
十岁之前,顾泽一直走在小女孩身边,像一个忠贞的骑士一样保护着她。
她的脸和脖子上的疤痕随着时间慢慢愈合,变浅淡,然而并没有完全的消除。
但是因为身边有顾泽,所以她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烂漫天真得一塌糊涂。
顾泽说这些时嘴角带着微笑,眼前好像出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牵着他的手,吴侬软语地叫道,顾泽哥哥,顾泽哥哥……
那本是该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说好要陪她一起老的。
可是,却在十岁那年失了约。
因为,顾泽家因为生意的事情搬离了那个四合院,住在了市中心。
成年之后,顾泽曾经来坐两个小时的车到这个地方,不过咫尺距离,但在幼时,却是天涯之远。
虽然顾泽有给小女孩写过信,可是都没了回音,后来过了半年,他趁放假跑回去看,却听邻居说小女孩的爸爸前天刚带着她搬走,至于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假使生命中没有疼痛,那么将丧失记忆。
这是电视剧里上演了无数遍异常狗血的情节,可是它却真实地发生在蓝轻轻喜欢的男孩身上。
所以当十年后,他们重新遇见,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顾泽低头喃喃地对蓝轻轻说,其实他一直在寻找那个小女孩,
不相信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他是她的哥哥,一辈子的承诺不会改变。
可是看到蓝轻轻对自己的感情,每次看到蓝轻轻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心疼。
但是后来,看到蓝轻轻和任胜出入酒店时,他气愤,却也舒了一口气,因为他觉得自己终于有理由实现曾经的诺言了。
那就是他和小女孩在一起,在双十年华,许她婚礼,许她未来
与此同时,他的心头还放着另一个女孩,那就是蓝轻轻。
一个是他的童年,一个是他的青春,他自私的哪个都不愿意舍弃。
他还想念蓝轻轻,惦记蓝轻轻,观望蓝轻轻的生活,直到任胜再次出现,他才知道,当初不过是一场误会。
他难过误会了陪伴自己四年青春的女孩,犹豫着想回到她身边。
可是他忘记了,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只有两败俱伤。
顾泽回到小女孩身边后,小女孩开始非常依赖他,所以当他决定再次和蓝轻轻在一起时,小女孩便割腕自杀了。
当然,后面的事情是蓝轻轻猜测的。
然而顾泽,还在寻找着,并没有找到,所以并没有蓝轻轻想的那么狗血。
顾泽只跟蓝轻轻讲了青梅竹马的故事,对蓝轻轻说:
“抱歉,轻轻,此刻那个小女孩应该更需要我,所以我要尽快的找到她。”
男人往往觉得弱势的一方便是需要自己的,于是便奋不顾身地扑过去。
而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把从男人那里受到的痛苦全都买单,并称之为宽容。
当时的蓝轻轻便是如此,蓝轻轻听了顾泽的话,轻轻地对他微笑道:
“没关系,没关系。”
蓝轻轻并不重要,她在你心里才重要,蓝轻轻无所谓,蓝轻轻在心底苦笑。
任胜走进来时,蓝轻轻正面无表情地坐在病床边沿。
任胜难得地幽默道:
“蓝轻轻,想哭就哭,反正你再丢人的一面自己都看过。”
他的脸上带着对蓝轻轻这个被抛弃了的人的怜悯。
但蓝轻轻却没有给自己任何伤心的余地,仰起头冲他微笑:“谁说蓝轻轻要哭。”
今天蓝轻轻不会哭,以后也永远都不会哭。
这是蓝轻轻和顾泽分手后便抱定的信念。
所以,在医院的整整一周,蓝轻轻每天都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
后来朋友来看蓝轻轻,都说一看蓝轻轻这精气神就知道蓝轻轻跟顾泽分手,分来分去都分得麻木了。
只有许辰河在接蓝轻轻出院那天,掐了蓝轻轻一把说:
“对自己好一点,瞧你现在的黑眼圈,整个一国宝。”
蓝轻轻冲她张牙舞爪地微笑道:
“蓝轻轻是被任胜那个祸害给害的,他每天拿利益什么的来吓唬我,我能睡着吗?”
任胜淡定地看了蓝轻轻一眼,不理会蓝轻轻。
出院之后,所有人都跟约好了一样,对顾泽和小女孩的名字三缄其口。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悲怆。
蓝轻轻望着窗外碎钻般的阳光,不瘟不火,已经立秋了。
这样的夏天,像二十岁那年一样,光亮短暂,悲伤漫长。
蓝轻轻抚摸着瓷杯温热的边缘,嗟叹感慨。
蓝梦洁说她和许辰川现在的感情很好,看着她甜蜜的脸,有时蓝轻轻竟有点羡慕。
年轻时,她并没有如蓝轻轻与顾泽那般爱得轰轰烈烈,视死如归。
但是如今,她却有着最好的归宿。
即使许辰川曾经一直陪伴在蓝轻轻的身边,但现在,听说蓝梦洁在许辰川的公司上班,为蓝梦洁有所改变,已经逐渐安稳下来,依旧像以前一样把蓝轻轻当珍宝一样待着她的妹妹捧在手心里。
所以,蓝梦洁的未来一眼可以望穿,阔太太,现世安稳,生活静好。
蓝轻轻跟许辰河说这件事时,许辰河说:
大概你妹妹上辈子真的是个好人,不然就凭她这辈子弄出来的那阵势,怎么着都不能落个这样的好结局。”
做人当做蓝梦洁,该收手时就收手。
如果当初她死缠住许辰川不放,怎么会有今天的海阔天空。
听到这话时,蓝轻轻想,如果当初自己没和顾泽在一起,现在会是怎样?转而蓝轻轻又摇摇头,对自己说:没有如果。
假使生命中没有疼痛,那么将丧失记忆。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虽然蓝轻轻算不得多得意,不过之后公司里负责的杂志都没有再出错,并且因为蓝轻轻比较新颖的策划方案,有一本杂志未上市便预热起来。
任胜说:蓝轻轻脑袋里有装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最适合做这一行。
他说这话时,跟蓝轻轻还有许辰河一起坐在酒吧里。
白天的工作经常让蓝轻轻异常劳累,但晚上和许辰河她们的夜生活依旧风生水起。
任胜也加入蓝轻轻他们的阵营里,不过是因为看着蓝轻轻的身影有着邢洛婷的样子。
这个金玉其外的家伙一坐进酒吧,就不停地有女生过来搭话,迫切的模样让蓝轻轻怀疑这些女生之前二十几年里没见过男人,见的全是两条腿立地的爬行动物。
当然,前二十一年的时光里,蓝轻轻也没见过除了顾泽以外这么帅的男人。
不过一看到任胜装得跟个青年才俊一样龇着小白牙,对那些女生温柔地笑时,蓝轻轻就觉得浑身打寒战。
你要是看见个整天不苟言笑的人突然笑得万紫千红,也会觉得害怕。
不过任胜从不理会蓝轻轻鄙视的眼神,面对美女时总是笑得温柔似水,含蓄腼腆。
但一转身看蓝轻轻,他就会立刻面无表情。
蓝轻轻觉得他会川剧里的变脸。
虽然她和任胜接触的时间也并不算长久,但是总算是性格相投,并且情路坎坷的一类人。
其实蓝轻轻她们一直都觉得任胜加入吃喝玩乐的阵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想追许辰河。
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美人如玉,难免不引人遐想。
但是当蓝轻轻把这个想法说给许辰河时,她却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许辰河坚定而铿锵地说:除非地球上只剩蓝轻轻们俩。
蓝轻轻很不理解,两个人站在那里明明就是男才女貌,般配至极嘛。
而许辰河则是谦逊笑蓝轻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她说:“任胜是有喜欢的人,并且是深爱的那一种,而自己也同他一样,有着深爱的人,我们两个能有什么奸情。”
任胜笑着说:“对呀,她在我心里就是个爷们儿,还是纯的。”
许辰河斜睨了他一眼,淡定地对蓝轻轻说:
“任胜跟你们一样,是我最好的姐们儿。”
任胜的回应没有苏冽的回应来得震撼,毕竟蓝轻轻跟许辰河相处这么久了,有时候她面对生活以及工作的态度,的确跟个爷们儿似的。
而任胜,许辰河的一席话让蓝轻轻整个人都沸腾了,蓝轻轻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许辰河前阵子不还说任胜的女朋友抛弃他出国了啊?难道他因为太伤心,而改变了性向?
蓝轻轻们惊魂不定地看着任胜,而任胜却跟酒吧里的调酒师说说笑笑,仿佛为了验证许辰河的话似的。
调酒师在蓝轻轻她们的眼皮底下时不时地凑在任胜的耳边密语,而任胜对调酒师也微笑着点头,偶尔也俯在他耳边密语。
蓝轻轻跟许辰河沉浸在任胜带给自己的震撼里,无法自拔……
不过别看任胜现在这么平易近人,他也只限于跟蓝轻轻她们一起到酒吧坐坐而已。
喊他去KTV,他从来都是挑着眉毛说:
“我不喜欢对着每个人都喷过口水的话筒唱歌。”
而蓝轻轻她们一起去按摩,问叫不叫他。
蓝轻轻说算了吧:那个祸害,家里聘请的有专业的按摩师。
许辰河猜测他家里什么都有,除了没酒吧,所以他才愿意忍受跟蓝轻轻她们一起坐在人声嘈杂的酒吧里。
蓝轻轻淡定地摇了摇头:错,他们家有酒窖,里面珍藏着无数款一瓶可以换你们去国外旅游一个月的红酒。
蓝轻轻拍了拍胸口,淡定地说:“幸好姐的爹也是这么有钱,所以才会和他们联姻,压所以对钱也没什么概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伤,也有自己的疗伤方式。
日子就是在蓝轻轻们这样腐败的日子里飞速流逝的,蓝轻轻每天的生活格外丰富,所以越来越少地会想起顾泽来。
有时候城市很小,两个人走到哪里都能碰面,而有时候城市也很大,如果真的不想碰面,便真的再也碰不见。
走在街上,陈奕迅的新歌如火如荼,阿信沙哑的声音显得格外伤感,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
蓝轻轻身上一直装着顾泽曾经送给蓝轻轻的房子设计图。
许辰河告诉自己:
“别惦记了,谎言跟誓言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听的人当真了,一个是说的人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