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生活中从没觉得喜欢一个人是羞愧的,就算那个人是闺密的男友,因为喜欢没有付出也不要回报,只是一种远远地观望。
“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他,你离开之后他真的没一天好过,如果他不是把对你的心思都花在工作上耗费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几杯酒就打垮他?”
这是一周之后段玉清和楚玉萱的对话,他告诉她,陆霆礼住院了。
身体有些扛不住,可是这些并不能够成为楚玉萱原谅他的理由。
“如果时间都没有拖垮你们的感情,那又有什么不能原谅。”
段玉清看着楚玉萱似乎并没有为之动容,看来是彻底伤心了。
“你看,我珍之若宝的,你弃之敝履。”
“这些年我读书次次都是全优,工作也一丝不苟,把生活过得井井有条,不是因为我多聪明,而是我除了这些,不知道再怎么做才能让他看到我的好。可他却从来没有因此而多看我一眼。你知道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的感受吗?”
“有许多时候,我都希望和你交换身份,就一分钟都好,就被他温柔地注视一分钟,我都觉得不枉此生。”
这是千露和楚玉萱所说的话,并没有任何的惭愧,更多的倾诉。
可是这些对于楚玉萱来讲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有她自己。
听着千露和段玉清说完话,楚玉萱独自一人走在医院的长廊里。
若是和别人无私的爱情相比,楚玉萱觉得自己的爱真的很狭隘。
以前楚玉萱和陆霆礼因为误会分开,后来彼此和好,后来又因为他突然出现的书房动作戏分开。
这些年时光徘徊,当楚玉萱再一次的回到了陆霆礼的身边,看到他仍然为自己一意孤行时,楚玉萱心里不是没有一丝窃喜的。
可是,楚玉萱始终对他放弃自己的自尊和自爱,耿耿于怀。
毕竟当初他和许辰河的事情天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选择原谅,可是现在呢,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其实,楚玉萱和陆霆礼走到今天我又何尝没有错,楚玉萱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陆霆礼,却又太忽略楚玉萱的感受。
想起刚刚陆霆礼的母亲过来时,满脸焦急地问千露他怎么了,完全没有看到站在旁边的自己。
可是自己一直生活在陆家,乖巧喊他们爸爸妈妈,他们给过红包的女孩儿。
千露冷静克制地跟他们说着陆霆礼的病情。他们像一家人一样亲昵。
而楚玉萱,像一个漠不相关的局外人。
千露说,如果时间都没能拖垮你们的感情,那又有什么不能原谅。
可是,如何原谅。
楚玉萱又何尝不煎熬。
这几年来,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刀切成了两半。
一半说,你爱他,原谅他,和他和好如初吧;
另一半说,你可以选择不爱他,他放弃了你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要让自己受苦。
可是事实证明,陆霆礼已经出现了第三次,自己要如何劝解自己继续选择原谅。
有的人要走,哭也留不住。
楚玉萱在病房大楼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医院夜间依旧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楚玉萱闻着浓重的消毒水味,眼泪静静地掉了下来。
这刹那的转折让楚玉萱不知道何去何从,她以为二十五岁这天,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却不料,上天送来巨大的恶意。
楚玉萱恨这个恶意颠覆了自己的生活,更可怕的是,很久之后她才发现,原来那只是一个轻巧的开始。
开始楚玉萱怕人听到,所以哭得很小声,后面她发现来来往往的人根本没人注意你,医院这个地方,全是悲伤碎了满地的人。
所以,她毫无顾忌地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楚玉萱觉得整个人都沉在了漫无边际的海底,她拼命地挣扎想要上岸,却发现只是徒劳无功。
最后楚玉萱哭累了,昏昏沉沉地靠在旁边的墙壁缩成了一团。
半梦半醒间,楚玉萱感觉有件沉甸甸的外套落在了自己肩上。
开始她以为是段玉清或她老婆,睁开眼却看到是许辰晏。
以前每次看到他,楚玉萱都会跟刺猬一样竖起防备,但刚刚一场大动干戈的哭泣让她失去了所有力气,楚玉萱疲惫地半眯眼看着他。
他在自己的身旁坐下,缓缓道:
“哭有什么用呢,有的人要走,哭也留不住。”
楚玉萱回他:“哭是没有用,可我心痛。”
许辰晏没有再说话,我们俩跟雕塑一样静静地坐着。
不知道坐了多久,楚玉萱半边身子都麻了,许辰晏问她:“你准备坐一夜吗?”
“不知道。”
楚玉萱低头看了看手表,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
“今天是我生日。”
许辰晏呆呆的看着楚玉萱。
楚玉萱点头。
“祝你生日快乐。”
许辰晏说。
楚玉萱无奈地笑了笑:“我一点儿都不快乐。”
许辰晏问她:“生日吃蛋糕了吗?”
楚玉萱摇头:“还没来得及。”
“想吃吗?”
楚玉萱点头。
“那走吧,别难过了,我带你去吃生日蛋糕。”
就那样,楚玉萱无意识地跟着许辰晏站起了身,其实楚玉萱也不是多想吃生日蛋糕。
生日过了这么多年,有蛋糕和没蛋糕并没有分别,回忆里的快乐不快乐才是真实的。
只是不想待在医院里,也不想回家而已。
但楚玉萱没想到,许辰晏带她去的是他之前的家里。
到停车场时,楚玉萱还有些惶恐,许辰晏仿佛识透我的心思,鄙视了她一眼。
“放心吧,这里是我之前的家。就是碰到同一天生日的人,想一起吃个蛋糕而已。”
同一天生日?楚玉萱瞬间惊愕,指着许辰晏瞠目结舌,你……你也今天生日?
许辰晏点头:“走吧。”
楚玉萱跟着许辰晏走进电梯,到了他家,他推开门的那一霎,更震惊。
屋子里早已装饰好了,气球、彩灯,还有桌上的烛光晚餐、生日蛋糕和蜡烛。
楚玉萱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下房间问许辰晏,谁布置的?
许辰晏指了指自己。
楚玉萱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本以为是他的女伴给他的惊喜,不过房子里却没有一个人。
许辰晏却又不像这种会布置房间给自己过生日的人,许辰晏看出她的疑惑,他说:“别问别猜,我不会满足你的好奇心。”
既然如此,楚玉萱也不再多问。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奇心特别旺盛的人。
在桌边坐下,许辰晏问她:“要喝一杯吗?”
楚玉萱点点头。
“晏子,你说我是不是很悲哀呀,怎么就这一段感情,还弄的这么糟糕。”
楚玉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别灰心,你不是还有我么,不然你嫁给我好了。”
许辰晏有些玩笑的说着,不过内心却认真无比。
“不好,你是王子,只有公主才能配得上你,我可不行。”
其实楚玉萱并不是不喜欢许辰晏,只是自己已经这样了,怎么能够配的上他,既然配不上,就不要给所谓的希望。
“我知道你这是委婉的拒绝我,不过没关系,你现在也是单身,我就有资格粘着你了。”
许辰晏似乎有些淡然,不过由于灯光的问题,并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呀,我们相互纠缠。”
随后两个人一人一句的贫着,楚玉萱只有和许辰晏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是最放松的。
不过楚玉萱并没有任何的奢侈,她知道,许辰晏是有很高的权利,甚至之后的爱人也需要很高的地位才能够匹配。
对于自己,她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可是许辰晏却一直将她当成自己人生中唯一的目标,没有之一。
楚玉萱可能是精神紧绷的太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许辰晏将楚玉萱抱到床上,静静的看着她。
第二天一早,画风就转变了。
许辰晏连背带扛地把楚玉萱送到了医院,还没吃早饭,楚玉萱就迷迷糊糊挂了四瓶水。
当楚玉萱有意识地醒来时,看到许辰晏坐在自己床边玩手机,他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家居服。
楚玉萱本来想开口开句玩笑,谁知刚张口说了个“你”,嗓子就疼得跟火烧了一样。
许辰晏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她睁开眼他舒了口气:“你醒了。”
说完,他帮楚玉萱把床摇起,让她坐靠在那里,然后递了杯水给她说:“喝。”
楚玉萱也不客气,咕咚咕咚把一整杯水都喝完了。
喝完后,就觉得跟喝了生命之水似的瞬间活了过来。
虽然嗓子还带着点儿沙哑,但已经没那么痛了。
“你还有没有人性,坐病人床边玩游戏。”
经过昨晚的共患难,楚玉萱已经俨然把许辰晏当作革命战友了。
所以一清醒过来,脾气就渐长。
因为他这个次次见她都是被冷嘲热讽的人,竟然白了自己一眼,举着手机挺真诚地证明:“我在处理工作。”
说完,他又低头回了个信息,边回边嘀咕:“最讨厌发短信,要不是怕吵醒你。”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喝的酒现在还没醒,楚玉萱突然觉得许辰晏这句抱怨特别可爱,心一下就柔软了下来。
当然也有可能以前他对我太不人道化了,现在猛地让我觉得他也是一有血有肉的人,会笑会怒会忧伤会微笑,不是一雕塑或者机器了。
“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许辰晏头也不抬:“你吃什么,我给你买过来。”
楚玉萱坐起身挥舞着手臂:“为什么啊?我又不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生活不能自理。”
许辰晏终于发完短信,他把手机装回口袋,跟她说:“你还是贫点儿好。”然后特正经地转过身说:“走吧。”
楚玉萱体质属于受药体质,只要不是什么大病,一挂完水就能活蹦乱跳。
楚玉萱从床上蹦下来后,精神抖擞地跟在许辰晏身后:“我说我们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
楚玉萱想了想:“挺想吃烤串的,我知道有个店烧烤和炸面特好吃,我们去吧。”
“不行。”
许辰晏瞥了楚玉萱一眼:“医生说你得吃清淡的。”
“你不懂,我跟别人不一样。我向来擅长以毒攻毒。我跟你说我以前其实也酒精过敏,但我后来硬是给喝过来了。你别看我现在发烧,我吃个烤串出出汗,立马就好了。”
越说烤串楚玉萱越流口水,恨不得马上面前就摆一份。
但许辰晏义正词严地拒绝楚玉萱:“不行。你那不是以毒攻毒,是以身试毒。”
“我不管,反正我要吃烤串。”
“不行。”
“烤串!”
“不行!”
“烤串!”
“不行!”
“……”
楚玉萱跟许辰晏正因为这个吃烤串的事争论不休时,可是她突然闭嘴了。
楚玉萱看到千露和陆霆礼从对面走过来,昨晚一切的悲伤如腥咸的海风,再次扑面而来。
而正在这时,正在前面走的许辰晏却突然回过头,挺凶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严厉地说:“别闹了。”
楚玉萱定在原地。
千露跟陆霆礼也定在了原地。
许辰晏发觉自己的异样,顺着自己的目光,他也定在了原地。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楚玉萱发现许辰晏身上的冷酷一下子回来了。
是千露率先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她挽着陆霆礼走上前,谦谦有礼地跟许辰晏打了个招呼:“晏王好。”
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玉萱……”
楚玉萱不想听她说出什么,我们从昨天开始,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所以,迅速转过头,看了看脸色仍有些苍白、气色却好了很多的陆霆礼,轻轻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楚玉萱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他是在我生日上被送到医院的,而且送到医院的原因也跟自己有关。
她觉得难过。
陆霆礼没有说话,他紧闭着双唇,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自己。
最后,他跟千露吐出了两个字:“走吧。”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楚玉萱又有点儿想哭。
许辰晏拉了自己一下说:“我们也走吧。”
许辰晏没带自己去吃烤串,不过他带楚玉萱去了一个很别致的店里吃了涮串和蟹粥,点了几个爽口的小菜。
从医院出来后,我们自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连吃饭都很沉默。
楚玉萱不停地朝嘴里塞东西,大口大口吞咽来制止悲伤。
楚玉萱把蟹黄都吃了,就剩蟹爪放在盘子里,许辰晏拿起蟹爪说:“你这不是浪费吗,哪有你这样光吃蟹黄的。”
楚玉萱任性地说:“你觉得浪费你吃。”
许辰晏白了自己一眼,拿着蟹爪想放嘴里,却又一脸嫌弃,犹豫半天。
楚玉萱知道他是想逗自己笑,可是自己一下就哭了。
楚玉萱又想起以前,她爱吃螃蟹。
可她只爱吃蟹黄,嫌蟹爪啃着麻烦,每次到吃蟹的季节,陆霆礼开车带自己去吃蟹。
然后上一盘大闸蟹,每次陆霆礼都把蟹黄卸下来放自己碗里。
那真是最好的时光,他在闹,我在笑。
岁月如静止一样。
许辰晏看到我哭,顿时急了,他扯着纸巾送自己面前说:
“你别哭啊,不就是个蟹爪,我吃还不行吗?”
说完,他把自己碗里的蟹黄也夹到了楚玉萱碗里。
“你别哭,蟹黄都是你的,我一个都不吃,别哭了。”
然后,楚玉萱就哭得更厉害了。
“许辰晏,我要再吃一盘涮串。”
楚玉萱以为自己都哭成这样了,许辰晏肯定点头如捣蒜地同意了,谁知道他挺严肃地拒绝了,他说:“萱萱,东西再好,都不能狠吃,不然下次就没那么喜欢了。”
楚玉萱更大声地哭了。
她觉得人生充满了绝望,在自己最伤心的时候,连个涮串都吃不到。
“行了行了。”
许辰晏哄她:“明天你打完吊针后,我再带你来吃行了吗?”
楚玉萱立马停住了哭泣,特震惊地问:“明天还要打针?”
“废话。你见过开一天药的医生吗?”
许辰晏说道。
“我不去,我好了。”
“必须去。”
“不去。”
“必须去。”
“不去。”
“……”
楚玉萱发现自己最近跟许辰晏在一起总会陷入一种争夺死循环。
我们俩的意见就没统一过。
“你一大老爷们儿就不能让着我点儿。”
许辰晏说:“我那是为你好。”
“为我好个屁,你纯粹就是霸道,喜欢把自己的喜好添加在别人身上。我说我要吃个苹果,你偏要给我一车香蕉,还自以为是觉得是为我好。”
然后许辰晏生气了,他说,楚玉萱,我明知道你吃苹果会死,还给你一个苹果才是真的霸道!”
楚玉萱想了想,竟然无法反驳。
郁闷。
“晏子,我想要靠在你的肩膀上。”
楚玉萱硬的不行,开始换个路线。
“好,你怎样都好,什么都依你,好吧。”
许辰晏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放下脾气。
“还是你最爱我了。”
楚玉萱呆呆的躲在许辰晏的肩膀上,不想走开。
许辰晏则是一脸的宠溺。
爱是人类无法割除的灵魂片段,而不只是荷尔蒙的颤抖。
全世界净是有钱人,但各个奇葩的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