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穗丹此时正发愁,到底要不要听从儿子的建议让他前往永安州府找罗秋韵,其实他打心底里面还是十分认可陈秀宏的提议的,毕竟罗秋韵跟司徒浩二人交好之事他已知晓,如果能情动罗秋韵帮忙,就算最后税款追讨不回来,也不至于连累妻儿……
可是,想到从未出过远门的独子如今却要不远千里跑到永安州府去求人,陈穗丹心中总觉不忍,遂一直没有点头。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马上就要到押送税款最后的期限了,加上陈夫人也在旁边劝说,陈大人纵然心中不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陈秀宏只身一人上路,因为家族的存亡的希望,如今也只能寄存于此了!
为了避免惊动他人,陈秀宏并没有带随从,只是找了个识路的马车夫,一人一马车,再加一个糟老头车夫就这样孤零零上路。
从永安省府出发,到达永安州城,其实路程也不算太远,只需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
陈秀宏进了城后,并没有立即前去丰和郡主府,反而去了永州知府府邸。
知府大人听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永州省府大人家的独子前来,吃惊之余,免不了要好好招待陈秀宏一番。
当然,听了对方的来意,也颇为为难,不是他不乐意帮忙,而是不能自己出面。
要知道永安知府虽然跟罗家交好,但也只是建立在司徒浩这个逍遥王的面子上,如果他贸然带人前去郡主府,那么罗秋韵将会如何看待他,永安知府也不敢猜测。
不过,他自己不能出面,却也没有全然拒绝,毕竟陈秀宏的身份摆在面前,所以,他取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才有了祺闫登门那一幕。
了解了这些前因后果,罗秋韵虽然不想沾染麻烦,但是,看在陈秀宏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意图,又是只身前往这里求助的份上,总算答应帮他一把。
当然,罗秋韵是绝对不会亲自动手的,不过,关于税款莫名消失一事,她却是已经有了眉目,根据对方所言分析道:“听你这么说,税款失踪,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监守自盗。”
“监守自盗?” 祺闫和陈秀宏两人都吃了一惊,下意识看向罗秋韵。
“没错,如果我猜测不错,押送税款之人,必定是一早就互相串通好,如若不然,也一定是临时被拉下水,最终默认了这种行径。”罗秋韵说。
陈秀宏摇摇头,并不认同,他说:“如果是监守自盗,那么他们的亲人该怎么办?为了防止押送衙役们犯这种错误,我爹当初可是特意将他们的亲人都接到永安省府安置好……”
“是吗?”罗秋韵看向陈秀宏道:“你说的是税款被劫之前吧?那之后呢?这些人又是什么表现?”
“之后有什么表现?”陈秀宏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低头开始沉思起来。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多谢丰和郡主指点,我总算明白过来了,那些人真是好胆,没想到连我父亲都敢骗,如今回想起来,就连当初他们闹事,怕是也一早安排好的,为了误导我们……”
“既然他们欲盖弥彰,说明接下来还会有所动作,陈公子不妨回去告诉令尊大人,继续扮演一下傻子,再顺藤摸瓜,案子自然就水落石出了。”罗秋韵说。
闻言,陈秀宏点点头,站起身来朝罗秋韵拱拱手,然后开口道:“好,多谢丰和郡主指点。”
“无妨,此事你们也是当局者迷,虽然人性本善,但善有时候也会变恶,你父亲是个君子,想必是从没如此恶意揣测过别人,更不会料到一群刁民也有如此狗胆,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既然敢做这种事,也要承受得起代价。”罗秋韵说。
陈秀宏回应一句,道:“郡主放心,秀宏一定会将此话告知父亲,等案子水落石出之后,想必他定会秉公办理的。”
罗秋韵听罢,点点头,不再说话,反而端起杯子慢慢呷了一口茶水。
祺闫和陈秀宏见状,当即表示告辞离开。
罗秋韵吩咐余晖将人送出大门,陈秀宏再三道谢后,便跟着祺闫回了一趟州府衙门,当天下午就急急忙忙赶回去了。
此后,又过了几日,罗秋韵从外面传来的消息得知,永安省府那边出了一件大事,税款被衙役监守自盗藏起来了,不过,府尊陈大人急中生计,一开始假装不知道是自己的手下在搞小动作,等那些人放松警惕时,突然来了个一锅端。
当然,也有人在传府尊大人是得了那位高人指点,所以才如此迅速破案!
另外,也有人说是府尊大人家的公子爷不远万里请高人指点……
罗秋韵不管那些传言有多少个版本,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省府税款一事已经破了,也不妄自己提点一番,至于外面怎么传,那就不关她的事!
虽然罗秋韵是这样想的,但却不代表陈家也是如此想的。
陈家上下,因为税款一事,先前可谓是提心吊胆,就怕一着不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不过,好在陈秀宏从永安州府回来后,带回了一个消息,陈穗丹得了罗秋韵的提醒,本就不是愚笨之人的他,立马反应过来了,并因此扭转了局面,最终把案子差个水落石出,也解决了自己的危机。
对此,他是打从心底里面感激罗秋韵的,若不是身份所限,不日之内,他必将登门拜谢。
只是身为一省的最高统治者,陈穗丹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而且,也要考虑到影响问题,所以,这件事他只能暂时把感激放在心里。
不过,他虽然不能亲自出面,他儿子陈秀宏却可以代替他再去永安州府走这一趟。
陈穗丹心里明白,自己儿子一向低调,由他出面最是合适不过了,而且,陈秀宏早前就去过郡主府,说话也方便,不过,如此一来,在旁人眼里,必定要认为自己这是向逍遥王一脉投诚了。
“唉,也罢!或许这就是天意……”陈穗丹叹了口气说。
他虽然一直保持中立,但也不希望朝中的权力最终被那些所谓的老牌世家一直左右着,如果逍遥王能够帮助英明的皇帝陛下开创出一个伟大的新纪元,即便投诚他也就认了!
说来,陈穗丹也并非迂腐之人,以前一直保持中立,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但如今看在罗秋韵的面子上,让他投靠司徒浩也没什么不可的。说来,还是罗秋韵给他提供了一个契机!
以前他也想过向皇帝表忠心,但那时候一直没机会,如果轻易站出来,对自己而言却并非好事。
陈穗丹也不傻,他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那些老牌的世家大族靠着裙带关系一时间或许权势滔天,但总有一日,英明的皇帝陛下和逍遥王二人会将他们全部击败。
当然,朝廷时局风云诡变,作为一身之尊,陈穗丹要考虑的事情也比较多,所以在行动之前,他往往要思量再三才能做出决定。
罗秋韵自是没有想过这些,也从未料到自己当时出于好心提点的三言两语,如今竟然给司徒浩收服了一个实力颇强的帮手。不过,陈秀宏的到来,她却是早有预料,本来想着,对方也只是表示一下感激而已,没想到人家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救命恩人来对待,让罗秋韵倒是吃了一惊,同时也暗暗佩服陈穗丹父子的为人处世手段。
据了解,陈家并非那些传承已久的世家大族,但历经几代人的辛苦经营,也算得上是耕读出身的书香门第,且看他们的为人处世行为便知。
投桃报李,谦谦君子行径……罗秋韵对此心里其实还蛮有好感的!
于是,在陈秀宏再次登门之际,罗家给予的礼遇也颇高,结果就不用说了,双方自是相谈甚欢,甚至到最后,陈秀宏还跟罗天立成了好朋友。
身为府尊之子,又是书香门第出身,陈秀宏打小就许多人仰视的存在,所以,他也一直以为,除了少数人之外,自己的修养与内心的骄傲也是旁人不可比拟的,只可惜,这些认知在罗天立身上,统统都被推翻!
陈秀宏从未想过,只是白丁出身的罗天立,无论是从学识还是自身的修养方面竟然都比自己更加出色,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遂一开始的时候,他心里还颇为不服,只是随着自己跟对方接触,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之后,陈秀宏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不如对方!
当然,陈秀宏永远不会想到,罗秋韵当初为了把罗天立训练成如今的模样究竟花费了多少工夫,只是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且不再提。
继陈秀宏登门之后,又过了两日,便是元宵了。
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永安州府可比永安县城要热闹许多,特别是永安州府的南城花街,据说在全国都是极为有名的。